清心師在客堂,聽知客師看着拿錢如此嘆息,不覺微微笑道,知客師十分詫異,盯着清心師但要看出個究竟來。
清心師將自蒙山施食老人所說回家之語,及放才所聞所見一併告訴知客。知客師忽地從凳子上立起來,欣喜的叫道:“真的?”
“等助念過十二個小時,我們看看,端坐自在往生,早上還是自己沐浴更衣的呢。這功夫誰有啊!”
知客師一陣沉思,說的也是,多少人臨命終的時候是痛病苦交加,昏沉不覺,有幾人知道自己要走了呢,何況還是真真實實的知道自己去向何方。這確實是需要念佛功夫的。
“不是那個叫付瑤琴的女的在照顧嗎?”知客師說道。
“今天她爸爸來接走了,也很突然,短信上交代了一點事。”
“這裡有張照片和小本子,電話號碼,聯繫方式。”清心師翻開那小本子,有一頁,明顯的污跡較多,一翻開,正好看到老人子女的電話號碼。
卻說清心師和知客師提起付瑤琴,卻不知付瑤琴,自知道老人真的藥往生了。坐在車裡,一路無話,連同自己開車的父親嘮叨着告訴她,是因爲付瑤琴的大嬸天天上網,正好看到那張照片,揣摩着就是付瑤琴。卻心裡擱不住事,風風火火的跑到付瑤琴家裡確認,她母親打開一看,果真是自己的女兒,卻擔心付瑤琴的大嬸一旦確認是付瑤琴,連同街坊鄰居都會宣傳一通,遂打謊說道,付瑤琴最近一直在別墅,哪裡來的這種相片。付父知道此事,忍着怒氣來寺院接女兒回去。
此刻卻看付瑤琴,一路都側頭看着窗外,神情抑鬱,遂沒有責備。又聽說寺院死了什麼人,付瑤琴更加的一語不發。付父也不再言語。自到了家裡,便交代付瑤琴的母親,看好孩子,別再跑什麼寺院。付瑤琴本身也是懶懶的,一連串的事情,讓自己身心俱疲,蒙山,老人,**,搭救,幾天的時間,自己像是做夢一般,忽然經歷了一世的感覺。遂除了吃飯,偶爾的走動,一直躲在屋子裡消化這些事情。
對於何牧年許海博是自願助唸的,並非是清心師安排,等一直在老人房裡助念,直到傍晚,許海博累的撐不住了,拉着何牧年匆匆回去休息,師父們助唸的人又換了一撥。
“老人可真殊勝啊,那樣子還真像是睡着了呢。”許海博便走邊向何牧年嘮叨。
“唸佛果真有這麼好,還能端然坐着。”
何牧年剛想說什麼,卻看到客堂門口涌了一批人,凶神惡煞,未到跟前就聽到一句:“我媽,哪能沒有錢,如今撿破爛可掙錢了。”
許海博轉過迴廊和何牧年看過去,看清一個敞着胸襟,長得壯實的男人,恨恨的朝客堂之內吼。男人身後跟着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穿着細細的高跟鞋,雙手環抱胸前,一副看好戲的態度,女子身後,還有幾位男的,各個面目不善,清心師站在客堂之內,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何牧年許海博看過去,那一幫人真似要挾打架的陣仗。
“他說他媽?不會是老人兒子吧。”許海博小聲對着何牧年說道,生怕大聲了觸惱了這批人。
“過去看看!”何牧年憤憤的朝着幾人走去,心想,這是寺院,還容得這些社會的人撒野。
幾人看着何牧年許海博過來,方纔吵架般的氣勢,突然小了不少,清心師方纔只是看這幫人堵在客堂門口,不知進退罷了,臉上倒是一慣的微笑平和。爲首的幾人倒是覺得這僧人好欺負一般,憑着一股虛張聲勢的叫罵,以爲這僧人真能拿出什麼錢來。
許是長久幽靜慣了的寺院,突然多出這些吵吵鬧鬧的人,一時之間路過的師父也停下腳朝這邊走來。何牧年到了跟前,還未開口,清心師一瞅,驚動了安詳習慣的師父,遂客氣的朝着幾人說道:“你們進來坐吧,老人剛往生,有話慢慢說。”說罷,深深的看了一眼爲首的人,清心師心裡感慨,這個其實是自己的外甥,但大姐七個孩子,不知道這個究竟是老幾,當年自己出家的時候,這些孩子自己一個也未曾見過。
“你們這是做什麼,老人是清心師父的大姐呢。”許海博看不過,朝幾人說道。
爲首的人方纔一臉不屑,此刻突然笑起來,露出滿嘴的牙,笑的有點誇張。“哦,那就是舅舅啊!聽過聽過,只是沒有見過而已。”“那舅舅這不就好說了,我媽她肯定有存款呢!”那人果真進了客堂門口,這次倒不是叫罵,而是客氣的說道,語氣中透着肯定。似乎盼着這層舅舅的關係,果真能發一筆橫財一般。
清心師想到髒污褶皺卻被老人一張張撫平的五萬塊錢,感慨萬端,老人還好往生了,有那麼好的瑞相,也是值得的,可看到眼前老人要錢的兒子,方纔還微笑平和的面容突然充滿了悲涼,清心師不知道,如果老人看到這一切,該是多麼悲傷。清心師想如何回答這所謂的外甥的問話,老人留着做功德放生的錢,也不好給他們。當初老人那麼大的年紀,在撿破爛,一撿就是幾年,該是多麼心酸。
清心師因爲思考,坐在知客常坐的位子,眼神定格在客堂中間的佛龕,凝了神,一動不動。
“吆,這不是大哥嘛,來的可真早啊。”院子裡又多出了一批人,一個女的手裡牽着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人還未到,先是談着腦袋衝客堂裡說道。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