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胖女人摸臉,怒,剛還柔軟的神情頃刻衝冠眥裂,她伸長手,尖尖的指頭像是想戳上糖糖臉蛋似的,“小賤人,還敢吐我口水,看我今天不教訓你!”
說着,胖女人揮手,瘦臉男快步過來,攔下空中她凌厲的巴掌,“我的姑奶奶,你行行好,千萬別把她臉蛋弄花囉!”
“哼”,重重揮開瘦臉男,胖女人瞪着糖糖,齜牙咧嘴,戟指怒目,“算你走運!”
不能打花臉,胖女人又在糖糖腰側狠狠一掐。
“啊……”糖糖身上還穿着爸爸媽媽給她買來的漂亮裙子,剛纔胖女人力道實在大,疼得她扯開嗓子叫。
嗚……
爸爸媽媽,這兩個壞人欺負糖糖,你們快來救糖糖呀!
害怕,又疼,又委屈,爸爸媽媽別說打,就連話都捨不得對糖糖大聲說,可眼前的兩個壞人好凶。爸爸媽媽,糖糖會不會死在這裡?
哭,使勁哭……
“小賤人!”真不讓人省心。
胖女人眼風似刀,惡狠狠的像是要剜下糖糖的肉,“把她弄暈!”
起身,她衝瘦臉男沒好氣的說。瘦臉男撇嘴,聳聳肩,摸出兜裡的小手帕,又往房間一側的行李箱去,找出裡面的一小瓶液體, 往手帕上抹了些,走回來,糖糖膽顫地看着牀邊笑得不懷好意的叔叔阿姨。
叔叔伸出手,用手帕捂她臉。糖糖不願意,死命扭動,可沒兩秒,糖糖停止掙扎,臉蛋往枕頭一偏,沉沉暈睡。
小傢伙安靜下來,胖女人解氣的“哼”了一聲,“過來,趕快聯繫那些買主,這丫頭脾氣倔得很,早出手早省心。”
瘦臉男跟她身後,兩人從行李箱內找出一本略微殘破的筆記本。翻開,裡面密密麻麻上百條買賣信息。往後翻,按區域分類,詳細記錄買主資料,要求,價格意向及聯繫方式……
這些年,兩人在全國各地流躥作案,目標是四歲以下無人看管的小孩。每到一個城市,一步:租車,城中村亂逛,找目標。二步:抱小孩,逃離。三步:對孩子實施麻醉,製造一家三口假象。四步:尋找買家。從無失手!
租住的小旅館,30元一夜。
次日清晨,糖糖被擄的三天。這幾天糖糖顆米未進,滴水未沾,在麻藥中沉睡。
走出房間,下樓,兩人來櫃檯結帳。
前臺是個二十歲模樣小女生,拆包裹,剛收到從網上買來的衣服,打開盒,裡面躺着一張漂亮女孩的單人照。拿出來,靈動的大眼睛,圓圓的玲瓏臉蛋,小巧鼻樑,櫻桃小嘴。
“天啦,這女孩究竟是誰?”儘管相片漂亮得像明信片或寫真,但前臺很疑惑,這個女孩到底是誰。
這幾天整個網絡瘋了,尤其“易索”旗下的所有網站,不管購物網,亦或網遊頁面,用戶只要點擊進入,女孩的相片赫然顯現,下面一行尋人大字,重金酬謝。分頁面裡,女孩的相片就像垃圾廣告那樣多,那麼密,無處不在。這會兒又把女孩的相片隨商品寄送出來,這女孩該不會是“易索”老闆的女兒吧?
“結帳。”前臺對着相片發呆,胖女人敲了敲桌面,叩叩兩聲響,拉回前臺的注意力。她的身旁,瘦臉男抱着沉睡的糖糖。
“哦,好。”放下相片,前臺拿過胖女人手裡的鑰匙,按下內線,要那頭的清潔工去房間檢查。
“看什麼呢?”好奇,胖女人笑眯眯問。
“孩子丟了,也不知道在哪。現在整個網上都在找呢。”聊八卦,前臺把相片放桌上,給胖女人和瘦臉男看。
呀,這不是懷裡的女孩麼?
瘦臉男與胖女人驚詫對視,常年大風大浪,兩人已經練就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
胖女人拿起相片,佯裝端詳許久,“這小女孩挺漂亮的,哪家的孩子?”
“誰知道啊,不過這孩子家有錢,瞧,網頁上說,找到孩子酬謝金一億,提供有價值線索的也是重金感謝。嘖嘖,天啦,一億呀,前天還五千萬來着,今早打開網頁,一下就漲到一億,說不定再等兩天,又翻倍囉。房價也沒這孩子漲得快呀!”
前臺自顧自說,胖女人和瘦臉男已經心跳加快。
電話響,前臺接起,清潔工檢查完畢。
辦完退房手續,兩人匆匆離開。
走出來,太陽火辣,小縣城人多,農民揹着竹簍趕集。
胖女人和瘦臉男左右看,每當有人把目光落在他們身上,兩人就全身發抖,像被活抓似的。
瘦臉男把糖糖的臉往胸膛壓,聲音發抖,“怎麼辦?這次咱們好像真是攤上事了!”
這麼個值錢的女娃,背後是他們惹不起的力量。
“別慌!”比起他,胖女人倒是更先鎮定,擡眼瞧,前方有條小巷,“走,咱們先躲到裡面再說。”
眼角東瞥西瞄,兩人快步藏到陰涼的小巷子裡。
狹長逼仄的古老長巷,有風從巷口涌入,涼颼颼的,兩人同時打起寒顫。
“要不咱們把她丟這,走吧!”瘦臉男提議。
“走?咱們一路坐火車過來,吃的、住的、租的,現在丟下她,咱一點不賺,白賠一筆是不是?”胖女人不甘心,抽鼻尖,脣間吸吐惡氣。
“可如果被發現,那就全完了!”
“瞧你那點出息!”胖女人不齒,眼風陰狠掃他,呵斥,“她一直這麼暈着,咱們一家三口,誰會懷疑她就是那身價一億的小女孩?”
瘦臉男苦眉,眼珠轉轉,計上心來,“要不咱們把她交給那羣人,讓他們去領錢,下來平分?”
“呸!”胖女人淬口水,“老孃就把這娃娃弄死也不給那羣人!”
他們嘴裡的那羣人是拐騙販賣婦女兒童的道友,只不過近段時間,幾人因資源和分贓問題頻頻鬧矛盾。想想那夥人噁心的嘴臉,胖女人怒火中燒。況且他們也是公關機關打擊和抓捕的對象,把娃娃送去,極有可能把大家一起送出監獄。
不行,這條路行不通!
冷靜下來,胖女人思忖少頃,“去,買把剪刀和小男孩的衣服過來。把這女孩兒當個男娃兒帶着,多少安全點。”
“哎,哎,等我,很快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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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
“怎樣?小潯還是不吃?”客廳,周圓圓慘白臉色焦急地問簡媽媽,她看簡媽媽手裡的托盤,飯菜絲毫未動。
“唉……”簡媽媽重重嘆氣,滿頭白絲,容顏暗沉無光。
張天走上來,“阿姨,給我吧。”
接過托盤,張天往廚房去。
扶着簡媽媽,周圓圓將她往沙發帶,“阿姨,來,你坐。”
紀亦飛給簡媽媽讓出位,清雅的容顏也是籠上一片憂心之色。
“紀先生,感謝你來看望小潯,可……可她現在情緒實在很糟,她不想見任何人。所以,還請你見諒啊!”簡媽媽看面前溫潤如玉的男子。擔心了幾日,熬夜照顧女兒,此時簡媽媽也快倒下,聲音啞得難聽。
“阿姨快別這麼說,遇到這種事,我們無論如何也是要過來探望的。小潯現在整個人都垮了,我覺得還是送她去醫院比較好。”
聽簡媽媽說她把自己關屋裡,誰都不見,不吃不喝,終日昏昏沉沉。醒着就躺在牀上,睜大眼睛空洞無神的看天,閉着眼睛又噩夢不斷,夢囈不停。這樣子下去,她身體吃不消,精神也會崩潰!
外孫女下落不明,女兒也快廢了,想想就傷心,無以復加,簡媽媽失聲哭泣,“這些我何嘗不懂?我自己的女兒,我也心疼。可小潯性子從小就倔,不管我們怎麼說,她根本不聽,偏偏在這個時候,我們也不能說重話刺激她呀!昨晚他大哥來,生拉硬拽的要揹她去醫院,可小潯又哭又鬧,她好像不認識我這媽媽,也不知道那是她大哥,整個人像瘋了一樣打我們……”
說到這,簡媽媽悲哽,泣不成聲。
這麼嚴重?
紀亦飛與周圓圓對視,心尖都提起來了,“阿姨,小潯會不會……”
會不會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
幾人都往相同的方向想,卻不敢點明。
他們雖然沒說出來,但簡媽媽心知肚明,掩嘴,佝僂身軀,老淚縱橫。
“阿姨,張天在這,紀總也在,還有我和你,咱們趕快送小潯去醫院吧。”這種事拖不得,周圓圓急,搖晃簡媽媽手臂。
“是啊,阿姨,咱們立刻送小潯去醫院。”紀亦飛站起身,事態嚴重,厲聲催促。
一旁,向來木訥的張天也面色凝重,使勁點頭。
“這……”簡媽媽猶豫,想想昨晚女兒瘋狂的舉止,心有餘悸,“我也想,但就怕小潯不去。而且咱們要送哪裡?送進一般醫院小潯指定不住院,她說她要在家等糖糖。眼下這情況,咱們能把她送……送精神病院嗎?別說她,我這母親也受不了呀!”
深想簡媽媽的話,極對。左右不行,所有人急。
“真不知道那男人怎麼回事!糖糖這麼大個孩子,說弄丟就弄丟,真是要把人活活氣死!”傷心,氣憤,想想好友受到的打擊,周圓圓悽楚的落下淚來。
把妻子摟進懷裡,張天輕撫她背,“別哭,這個時候小潯需要我們,我們得給她力量才行。”
“嗯,不哭不哭,要給小潯信心。”急忙抹淚,周圓圓哽着聲音點頭。
禇昑恩在尋找孩子上所做的努力,所有人也看到了。責備或埋怨,現在不是時候。
紀亦飛嘆氣,沉吟說,“看在錢的份上,希望儘快能有糖糖的消息。對了,你們公司那個蘇總不是也說幫忙,他那邊如何?”
“是呀,圓圓,蘇總那邊怎麼說。”被紀亦飛問起,簡媽媽拭眼角,也望着靠張天懷裡的女人。
“嗯,知道糖糖出事後,蘇總很着急,這些天都沒見他來公司,應該爲糖糖的事跑前跑後吧。”
聽周圓圓這樣說,簡媽媽多少放心了些。女兒提過蘇先生的家世背景,有他幫忙,真希望糖糖能夠儘快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