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所以,面前的男人卻彆扭得自己都快把牙咬碎。
“我媽去得早,我爸因爲心臟不好現在也在醫院裡頭躺着。我跟我爸現在的太太關係不是很好,所以不常吃到住家的飯。你要覺得對我愧疚抱歉還是感激隨便什麼情緒,那你就來給我做飯吧!”
“可是我……”
“你閉嘴!”他就是有不給人把話說完的本事,似乎之前那話說出口後他大少爺的臉皮又有些掛不住了。
掛不住就後悔,後悔就是怕人拒絕。裴淼心現在心情沉鬱又難受得要死,想要自己一個人安靜一會,想要不那麼疼。
還是閉着眼睛點了下頭,也許做飯真能讓她心情好點。
看到她點頭了,易琛這才勾了脣角展開笑顏。
“那你頭應該沒事了,醫生幫你檢查,說你這幾天只要多休息多喝水、定時吃藥就會好起來,到時間我就開車過來接你,你做飯給我吃。”
裴淼心點頭,靜悄悄地轉身,按開小區的大門,走了進去。
易琛站在清風中盯着她的背影望了一會,望到思緒回到白天,想起自己腰間突然多了雙小手的感覺。
不是第一次被女人那樣抱,卻是第一次這樣突然。
他在回憶她衝過來時的模樣,她抱住他的力道。她的小臉貼上他的襯衫時好像已經稀裡糊塗了一臉。
易琛驚得低頭扯了一把自己胸前的襯衫,剛側頭“嘁”了一聲,又不自覺笑了起來。
……
凌晨的一通電話,將這本來就混亂不堪的局面弄得更加混亂。
曲母在電話那邊的聲音不大痛快,“怎麼連聲音都不吱一個?”
深呼吸,又深呼吸,連坐了好幾個這樣的動作,裴淼心才遲疑着擠出聲音:“媽,你跟爸在那邊還好嗎?爸爸的身體怎麼樣了?”
“哼!我好不好也是你會關心的事情?裴淼心,這會兒你跟我裝什麼糊塗?這事兒都鬧到家門前了,到現在你還想瞞着我嗎?”
喉嚨有些乾澀,裴淼心猜也猜得到,定是不久之前在醫院門口發生的事情傳到了曲母的耳邊。
“媽……”
“你別叫我!”曲母氣怒到不行,“朱院長給我打電話來說你差點流產住院的事,我本來還不信,就沒鬧明白,耀陽這三兩天不着家的,你什麼時候懷的身孕,怎麼我們一家人都不知道?”
“媽,那不是我,我沒懷……”喉痛疼得都快滴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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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不是你!是姓夏的那個賤女人!淼心,不是媽想說你,可你這曲太太到底是怎麼當的啊!當到外面的女人都大着肚子欺負到頭上來了,你還能沉得住氣?!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媽……我現在好累,我的頭好痛,我想休息……”想說曲耀陽不愛她的話她還是說不大出來,只是全身虛軟,想着睡上一覺,醒來之後就可以重新開始了。
“休息?你還想着怎麼休息?你瘋了吧你!還當自己是幾歲的小孩子嗎,裴淼心?你不小了,都成家了,你還以爲自己是什麼裴家的千金小姐,想怎麼玩想怎麼瘋都行?你是我兒子的妻子,你要做的就是怎麼服侍他,讓他每天舒舒服服地去上班,然後打理好整個家庭,你要讓你的丈夫放心在外面打拼事業,而不是成天的只想着怎麼休息怎麼睡覺,我的曲太太!”
最後一個稱呼刺得裴淼心的心一疼,趕忙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脣,“媽,我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是……”
“總之我跟你把話放在這了裴淼心,我不管你們家跟我們家之前到底有什麼約定,現在坐在曲太太位置上的人既然是你你就得給我把這位置守好了!別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都想給我引進家門,我不同意!你沒出息那是你的事情,你看不住我兒子也是你沒本事!我已經定好了機票,會跟你爸爸提前回來,總之下個禮拜開始,你跟耀陽不許再住在外面,統統都搬回家來!”
……
結果電話才掛斷沒有多久,夜裡又發生了一件太過突然的大事。
轟隆隆的雷聲過後,狂嘯着席捲而來的暴雨將整個a市全都籠罩在暗黑的喧囂當中。
裴淼心睡得本就不太安穩,再加上頭暈,被那轟隆隆的雷聲一吵,整個神經都跟着痛了起來。
起牀想要找先前醫生開的止痛止暈藥吃,可是剛拉開牀頭櫃的抽屜,就聽見其上放着的電話“嘀鈴鈴”響了起來。
半夜裡驟然的突響,讓獨自待在風雨交加的家裡的裴淼心嚇得不輕。
掙扎着去接了電話,掛電話來的人是桂姐,電話裡支吾了兩聲,還沒說清楚所以然就先哭出了聲。
裴淼心的眼皮跳了半天,頭也嗡嗡嗡響個不停。大腦瞬間空白的間隙,慌忙去安撫電話電話裡的人,“我、我現在就過來,桂姐你別哭……”
……
冒雨從家裡趕了過來,獨自撐着小傘,渾身幾乎溼透了的裴淼心趕到紀家的大房子裡時,整個屋子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到處都是人。
裴淼心匆忙趕來,頭暈目眩得不行。
“大少奶奶你可來了……”
裴淼心快步奔到牀邊,桂姐正好也在那裡,看到她來,抹了淚輕喊。
裴淼心的眼睛一瞬像被什麼東西扎得刺痛,痛到眼淚“啪嗒啪嗒”順着面頰落了下來。
曲婉婉人小鬼大,正在隔壁的房間照拂着已經暈過去的爺爺;曲子恆在房間的角落裡坐着掉淚,哭到哭不出來還要拿張帕子在那乾擦;曲臣羽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曲耀陽則跟現場的醫生護士待在一起,一邊做着大局的安排,一邊拼命做着最後的搶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平靜躺在牀上的奶奶還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周圍的人說話或是哭泣,滿屋子的聲音嘈雜,卻都敵不過裴淼心嗡嗡作響的腦袋。
“奶奶……”她跪倒在牀邊,拼命向前爬到她的牀前,“您不是才說這週末要喚我回家吃飯嗎?那你現在躺着不說話到底是不是生我的氣了?您在氣我做的魚味春捲不好吃對不對?所以您故意不跟我們所有人說話,就是爲了氣氣我?”
裴淼心跟病牀上的奶奶說話,看着周圍的醫生護士將用來搶救的東西一一收起。
她的眉目一痛,慌忙伸手去拉離她最近的那名醫生,輕喊着:“醫生!奶奶還有呼吸!我能感覺到她的呼吸,求求你再試試行不行?!她只是想跟我們開個小玩笑而已!就像以前她爲了讓我們回家來看看她,經常裝病!所以這次也是一樣,求求你!”
她那一聲夾帶着哭聲的輕吼,讓正準備離去的醫生慌忙又彎了身。
裴淼心哀哀跪在牀邊,拉着***手哄她,想要告訴她自己來了,以後不管是什麼時候,她都會好努力好努力地學做蘇州的小吃,一定讓奶奶吃到高興吃到開心。
可是紅了眼睛哭溼了面龐,曾經那個高高興興喚着她的名字“淼心”,或是拉着她的手跟她說話的疼愛她的奶奶,還是沒有反應。
有人過來拉了她,似乎是曲婉婉,喚了一聲“嫂嫂”,讓她不要再趴在牀邊打擾後續的事情。
可那一刻她全身虛軟得半絲力氣都無,曲婉婉拉不動她,到是曲耀陽快步過來,一把將她從地上抱起。
……
喪禮一辦,就是整整一個禮拜。
這個禮拜曲家所有的人都陷落在低沉壓抑的空間裡頭,儘管每個人的心裡面或多或少都有了些準備,可是事情到底來得有些太快,於措手不及之間,已經發生,甚至發生完。
包括曲父曲母,也在最快的時間裡面,從國外趕了回來。
很快處理完***事情,也安排好爺爺的後續,裴淼心從曲家的大宅子裡出來的時候,渾身虛軟得已經沒有任何力氣。
臨去之前曲母找了她過來談話,只讓她回去好好冷靜一下,趕緊收拾了東西就搬回她跟曲市長的家。而至於曲耀陽那邊,曲市長自然有辦法去說通,讓兒子也搬回家。
裴淼心心力交瘁,想要提醒曲母一句,其實她與曲耀陽的這段婚姻已經算是走到盡頭了,如果不是這次事出突然,他們其實早該到民政局去辦理離婚手續。
可是聰明如曲母,似乎一切都瞭然於心。
她說:“裴淼心,你孃家是個什麼情況我想你心裡應該比我清楚。你大學還沒畢業就着急要嫁給我們耀陽圖的是什麼,我想也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今天說白了,你赤條條一個人走到社會上,別人說不認你就不認你。可作爲曲市長家的兒媳婦和‘宏科’的總裁夫人到底意味着什麼,我想你心裡都該是清楚的。”
曲母的意思自然是想提醒她,一定要打好這場勇鬥“小三”的攻堅戰,如果失去了曲耀陽,失去了曲家這麼大的靠山,那她裴淼心,便真的什麼都不是了。
可是她同夏芷柔……似乎不管戰與不戰,自己都註定了會輸。
只因他心裡的那個女人,永遠不會是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