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都是拜你所賜
話到嘴邊，傾顏生生噎住，不過是幾個字而已，可他就是沒辦法說出口。
“他怎麼樣？”江郗城沉聲追問。
“他……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更是我唯一活着的理由，郗城，求你……看在我們曾經夫妻一場的情份上，幫幫我！幫我找回我的孩子……”
“……”江郗城沉默了幾秒鐘再問：“沈傾顏，等在原地不要離開，我馬上到。”
不等傾顏再開口，江郗城已掛斷電話。
很快，幾乎是超出了傾顏想像的迅速，江郗城便驅車來到遊樂園。
一見到他，傾顏的眼淚刷地落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江郗城看着她蒼白布滿淚痕的臉，他的心爲之一痛，幾步上前，“怎麼會出這樣的事？言言失蹤多久了？”
“……”傾顏咬着嘴脣，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如冰看着焦急替她開了口，“事情是這樣的……”
她把來龍去脈對江郗城說了一遍，並且也把警察的分析告訴了他，最後攬住傾顏的肩膀，“江總，你幫幫傾顏吧，她不能沒有言言。”
“……”江郗城眯起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麼，他與傾顏只有不到半步的距離。
傾顏仰頭看着他，一臉的憂傷和期待，她盼着他點頭答應，可是，他的神色漸漸變得淡然，薄脣抿着一字型，毫無感情地開口，“沈傾顏，給我一個理由！”
“……”傾顏有些怔愣，嘴脣顫抖着，半晌才說道：“你……你說什麼？”
江郗城的眸中不見一絲波瀾，淡淡地說道：“沈傾顏，給我一個幫你的理由！”
“……”傾顏震驚地看着他，一股寒意自腳底涌向全身，她似乎是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冰聽不下去了，她衝着江郗城便喊道：“你居然跟傾顏要理由？江郗城，你是不是人啊？你知不知道，言言他是……”
“如冰……”傾顏對她搖搖頭，使勁使了個眼色。
“傾顏，你不能再瞞他了，你知不知道……言言現在很危險？”如冰叫了起來，就算傾顏可以忍受，她也忍受不住。
“如冰，我知道！我是言言的母親，我比任何人都擔心他，這個時候，我不會再隱瞞，我會告訴江郗城真相！”傾顏緩緩將目光轉向江郗城，一字一頓道：“就當我求你，只要你能把言言帶回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
“……”江郗城眯着眼睛，那犀利的眸子彷彿能將她穿透，這樣的注視，讓傾顏覺得時間尤其漫長，彷彿要度過一個世紀那麼久。
“江郗城……”
“好！沈傾顏，記住你的話！”江郗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向門口走去。
剛走了幾步，似乎想起了什麼，停下腳步轉過身，“何小姐，請你陪她先回家！麻煩你照顧她！”
如冰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麼，江郗城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待江郗城一離開，傾顏覺得自己的力氣像是被掏空了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無力的感覺猶如潮水一般將她淹沒。
“傾顏，你怎麼樣？”如冰嚇了一跳，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扶住她，擔心地問：“還好嗎？”
“……”傾顏微閉着眼睛，淚水順着眼角滑落，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傾顏，你別嚇我啊！你怎麼了？”如冰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緊握着她冰涼的手，聲音都是緊繃的。
“言言……”好一會兒，傾顏終於從脣齒間擠出兩個字，卻是微弱的幾乎聽不到。
“言言不會有事的，江郗城已經去處理了，你要相信他，他不會讓自己的親生兒子有事！”如冰撫着傾顏的肩膀，柔聲安慰她。
“如冰……我還是好怕！”傾顏的脣毫無血色，她整個人就像失去了生命的氣息，目光也是恍惚的。
“別怕！你要堅強起來，都說母子連心，你堅強起來，言言也會感覺到你的力量。”如冰看着她，目光堅定，“傾顏，聽我說，我們一起爲言言祈禱好不好？”
“……”傾顏擡起頭，有些茫然地看着如冰，依然不知所措。
“傾顏，先起來吧！我們先回去，這裡已經閉園了，我們不能一直呆在這裡啊！”如冰扶起她。
傾顏怔愣了一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隨即用力搖頭，“不，不要！我不能離開！言言就在這裡丟的，是在那顆大樹下丟的，我要留在這裡，我必須留在這裡，萬一他回來……卻又找不到我，那……言言會害怕的！”
“傾顏，天馬上就要黑了，你不能留在這裡，言言也不可能回來！”如冰扶着她的肩膀，大聲地說道：“江郗城已經去想辦法了，你要做的，就是先回家，安心地等消息，他找到言言，也會第一時間帶他回家的！”
“是不是真的？”傾顏死死地抓住她的手，“如冰，你沒有騙我對不對？”
“傾顏，傻瓜，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啊？來，跟我回去！我陪你一起等！”如冰輕聲安慰着。
傾顏目光呆滯，好一會兒，才終於點了點頭，依言跟着如冰往門口走……
剛走出大門，一個年輕的男子迎了上來，“沈小姐、何小姐，請上車！”
如冰戒備地後退了一步，“你是誰？我們爲什麼要上你的車？”
傾顏擡起頭看了看他，不禁動了動嘴脣，“是……你？”
“怎麼，傾顏，你認識他？”如冰意外地轉過頭。
“……”傾顏點點頭，“向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
“沈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面了！”向晨恭敬地頷了下首，“江總吩咐我送二位回去，請上車吧！”
聽到這話，如冰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江郗城的人，傾顏，既然是這樣，我們就上車吧！”
傾顏看了看向晨，片刻的猶豫後，她順從地坐進了車裡，如冰也跟着坐上去，車子很快向傾顏家的方向駛去。
一路上，傾顏都沒有說話，讓如冰意外的是，原本哭得崩潰的傾顏，似乎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坐在車上，她凝望着窗外，整個人顯得出奇的平靜，且沒有再落一滴淚。
如冰很想開口說點什麼，話幾次在脣邊徘徊，卻最終沒有說出口，她很怕，不但沒有安慰了傾顏，反而會惹她傷心，也只有陪她一起沉默着。
眼看着車子到了家門口，傾顏突然開口，“江郗城在哪裡？”
“……”如冰微微一怔，不知道她在問誰，但很快傾顏再度說道：“向先生，告訴我，江郗城人在哪裡？”
向晨略微猶豫了一下，“江總只說去找孩子，具體人在哪裡……我也不是很清楚。”
“打電話給他，問他在哪裡？”傾顏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輕緩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
向晨看了看她，幾秒鐘後，終於把車子緩緩停了下來，撥了江郗城的號碼……
“江總，沈小姐她……問您在哪裡？”
“……”那邊吩咐了幾句，向晨便轉頭看向傾顏，“沈小姐，江總讓您先回家休息。”
傾顏伸手一把奪過手機，“江郗城，你人在哪裡？”
聽到她的聲音，江郗城並不意外，低沉地說道：“我在警局，晚一點跟你聯絡，你回去等我的消息。”
“不，江郗城！”傾顏不肯答應，“江郗城，你在哪裡？我現在就去過。”
“沈傾顏……”
不等江郗城說服自己，傾顏就急着說道：“言言是我的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在第一時間得到他的消息，所以……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沈傾顏，你爲什麼這麼固執？”
“江郗城，你不會明白，在這種時候一個母親的心情，請你答應我！”傾顏呼吸急促，她下定了決心，他不答應，她就會一直堅持。
江郗城沉默了足足一分鐘，纔對傾顏說道：“把電話給向晨吧！”
傾顏把電話交還給向晨，不知道江郗城說了什麼，他連連應着，“是……是，江總，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向晨將車子調頭，駛入夜色中……
“哎……我們去哪兒啊？真的要去警局嗎？”如冰看了看車窗外，又轉頭對傾顏說道：“那些警察真的有用嗎？本以爲找江郗城會有什麼其他的辦法，沒想到，還是找那幫沒用的警察！他們的效率急死人！”
“何小姐，不要擔心，江總作任何事都是有他的理由的，請你們要相信江總。”向晨目視前方，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如冰瞟了他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車子在夜色中行駛了好一段路，越往前走，周圍越冷清，好似漸漸地駛離了城區，往近郊駛去。
發覺出不對勁的如冰喊了一句，“喂，江郗城究竟在哪裡？這是什麼地方啊？”
傾顏也感覺出了什麼，她的神經微微繃緊，“向先生，不是說江郗城在警局嗎？那應該離我家不太遠，現在……車子已經又開了半小時了，你究竟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沈小姐，您別急，很快就要到了。”正說着，車子一個拐彎，開進了一個巷子裡。
“這是哪裡啊？怎麼看都不像警察局啊！”如冰警惕地說道。
說話間，車子又往前行駛了一段，隨後停在一幢房子門口。
“沈小姐，何小姐，可以下車了。”向晨拉開後座的門，指了指身後的房子說道。
“不是說在警察局嗎？”傾顏微微蹙眉，也是覺得不對勁。
“江總在裡面，沈小姐請進吧！”向晨點了點頭，便不再多言。
傾顏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男子對江郗城唯命是從，江郗城的吩咐他必然照辦，看樣子，就算再問，他也不會透露什麼，既然來了，便只能硬着頭皮進去了。
推門而入，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根本不見江郗城的身影，傾顏回過頭，“向先生，江郗城他……”
“江總在樓上書房，沈小姐，請上樓吧！”向晨站在門口，向樓上示意了一下。
傾顏和如冰對視了一眼，幾秒鐘的目光交流後，同時點點頭，兩人一起向樓上走去。
剛到書房門口，傾顏就聽到有聲音從裡面傳出來，“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零點之前，我一定要知道孩子的下落，不要跟我說是什麼人販子，我他.媽絕不相信是人販子做的。”
電話裡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好一會兒過後，江郗城的聲音變得更冰冷陰鷙，“笑話，等綁匪電話？如果這個電話永遠也不打來呢？我敢斷定，他們要的……絕不是錢。”
江郗城的話讓傾顏不由倒抽了口冷氣，她想都沒想，直接推開門闖了進去……
“江郗城，你怎麼知道……那些人不是人販子？你又怎麼知道……他們要的不是錢？”傾顏已經不能思考了，江郗城這些話，似乎在說明一個問題，而她卻不敢往下想。
江郗城似乎並沒有料到傾顏會闖進來，但看到她的一瞬間，他並沒有表現出意外和驚訝，只是微微蹙了下眉頭，黑眸淡淡地看着她。
“江郗城，究竟怎麼回事？言言失蹤，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傾顏幾步走到他面前，仰起頭死死地盯着他，答案彷彿呼之欲出。
“你先坐下吧！”江郗城指了指一邊的沙發，轉頭對電話裡說道：“總之我說得很清楚了，幾個小時後，必須告訴我孩子的下落。”
他掛斷電話，一轉身，對上傾顏幽怨的目光，“江郗城，你說……這件事是不是與你有關？”
江郗城倏地皺起眉頭，“沈傾顏，你瘋了嗎？你該不會認爲是我做的吧？”
“我沒那麼說！”傾顏吸了口氣，“如果不是人販子，那他們爲什麼要綁架言言？別跟我說，是爲了要錢，你知道的，綁匪也應該很清楚，我是窮人一個，又怎麼可能會有他們想要的大筆贖金，如果你是綁匪，你不會找我這樣的窮人不是嗎？”
江郗城看着她，“沈傾顏，你想說什麼？”
傾顏咬了咬牙，“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與你有關！因爲你的關係，他們才綁架了言言。”
“……”江郗城的眉毛微挑，黑眸眯成一條線，嘴角漸漸勾起一抹淺弧，“憑什麼跟我有關？我和這個孩子有什麼關係？他們綁了他，會威脅到我嗎？”
“會……當然會！”傾顏用力咬了下嘴脣，幾乎要把嘴脣咬破，目光凝睇在他的臉上，一字一句道：“因爲……他是你的兒子！”
“什麼？”江郗城嘴角的弧度加深，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卻越發冰冷，“沈傾顏，你再說一遍！”
傾顏深呼吸，一瞬不瞬地看着江郗城，字字如錐，“不錯，言言是你的兒子！你的親兒子！江郗城，你聽清楚了嗎？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儘管一切已他的猜測之中，可親耳聽到傾顏的證實，江郗城仍然有一種五雷轟頂的感覺。
是的，言言是他的兒子，從那天晚上，他和小傢伙對視，第一次仔細地看着他的小臉時，他的心裡就隱隱的有了這個猜測。
但是，畢竟四年前，他帶着傾顏去醫院，做掉了那個孩子，他甚至看到了那一小團血肉模糊的軀體，那樣的親眼所見，他又如何相信，言言會是他的兒子？可如果言言真是他的兒子，那麼當年垃圾桶裡那個血團又是哪來的？
“怎麼了？你不是很想知道嗎？甚至不惜偷拿了言言的頭髮去做dna，現在我告訴你了，你卻不敢相信了嗎？”傾顏冷笑着，嘴角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悲涼。
“……”江郗城看着她，想說什麼，卻又覺得胸口彷彿壓着一塊大石頭，似乎喘氣都困難。
而接下來，傾顏緊跟着開口，“江郗城，言言出事，都是拜你所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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