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郗城，你要幫我找到他
如冰接到電話的時候，剛剛下電梯，她這幾天工作特別忙，下了班還要約見客戶，這會兒正趕着要去赴約。
看到是傾顏的電話，她微微一笑，直接就接了起來，“不是在陪言言嗎？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如……如冰……不好了……出事了……”電話裡傳出傾顏的哭腔，那聲音近似於一種絕望，聽得如冰心臟一跳，彷彿要跳出嗓子眼了……
“傾顏，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如冰所有的神經都緊繃了，雖然還沒有答案，但她幾乎可以斷定，事情一定與言言有關。
“言言……言言他……丟了！”傾顏近乎崩潰的聲音傳來，短短的幾個字卻說得撕心裂肺。
“你……你說什麼？”如冰的心彷彿被揪了起來，剎那間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如冰，怎麼辦？”傾顏已經完全失控了，她的腦子根本不能思考，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傾……傾顏，怎麼會這樣？”如冰只覺得自己聲音發顫，就連手也跟着抖了起來，“你……你聽我說，會不會是……小傢伙頑皮，躲到哪裡和你捉迷藏呢？好好的……怎麼會丟啊？”
“如冰……是真的！我當時去幫他買氣球，他就站在不遠的樹蔭下等我，排隊的時候，我還和他招手，他還衝我笑，可後來擠到人羣裡去買東西，前後不過二三分鐘，我再轉身的時候，他就不見了！現在遊樂場已經閉園了，所有的工作人員幫着我找了兩大圈，都沒有言言的身影，他們說……”
“說什麼？”如冰緊張地問。
“他們說，可能是人販子！因爲……之前遊樂園也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傾顏泣不成聲。
“……”一股寒意籠罩瞭如冰，她握着電話的指尖都是冰冷的，好一會兒才說道：“傾顏，你別慌，我馬上過來。”
掛了電話，如冰直奔馬路邊去攔出租車，什麼約會應酬，統統都顧不得了，發生了這樣的事，傾顏一定很無助，她必須趕過去，陪在她身邊，給她安慰，給她力量。
早上出租車，即使車速很快，她仍然不停地催促，只恨不得馬上插上翅膀，飛到傾顏的身邊。
早上的時候，她還接過母子倆的電話，知道他們今天要去遊樂園，雖然言言沒有說話，但是她跟小傢伙說了幾句後，傾顏說他笑得很開心，如果不是工作太忙，她一定會陪他們一起，這一刻，她是真的後悔，爲什麼不陪他們一起。
如果她去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半個小時後，如冰終於趕到了遊樂園，門口停着一輛警車，園區已經下了班，此時顯得寂寥蕭條。
她幾步跑進門口的服務站，一推開門，就看到傾顏坐在長椅上，而一邊圍着幾個工作人員，還有兩個警察，似乎在向她詢問着什麼，看起來，是在做筆錄。
開門聲驚動了衆人，他們齊齊轉過身看向如冰……
“傾顏……”如冰快步跑到傾顏面前，恍惚中，傾顏擡起頭，看到如冰的一瞬間，眼淚刷的一下子滑落，溼了原本就掛着淚痕的臉頰……
“如冰……”傾顏委屈地喊了一聲，接着就和如冰抱作了一團，之前的恐懼、無助、悲傷，頓時傾瀉而出，她控制不住地哭出聲，“嗚嗚嗚……言言，不見了……”
如冰心裡一揪，緊緊地摟住她，心裡說不出的難過，卻不得不忍着情緒安慰她，“我知道了……傾顏，別哭，言言那麼聰明，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嗚嗚……如冰，你罵我一頓吧，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把言言看好，我不是一個好媽媽，我不配做言言的媽媽。”傾顏不停地自責，開口的話語無倫次，那破碎的聲音聽了讓人心疼。
如冰實在不知道能如何安慰她，此時，再多的語言都是無力而蒼白的，言言的失蹤，好比晴天霹靂，她很清楚，這個孩子對傾顏來說意味着什麼，她實在是不敢想，如果言言真的是被人販子拐了，那傾顏……將要如何面對這個事實，又要如何承受這份打擊。
“傾顏，別這樣，你也不想的呀！沒有人願意發生這樣的事！”如冰輕拍着她的肩膀，“聽我說，別人不知道，我很清楚，你是一個好媽媽，誰也比不了的好媽媽，所以，你千萬不要這麼說，不然……言言也會傷心的。”
“不……是我沒有帶好言言，都是我的錯！”傾顏失控地邊哭邊搖頭，“如冰，我好怕啊，萬一言言他……”
“沒有萬一！”如冰猛地打斷她，“傾顏，你不要胡說，我說過的，我們言言是個聰明的孩子，也是個乖巧的孩子，他絕對不會有事的，老天爺不會捨得傷害他的。”
“嗚嗚……言言……我的言言……”傾般哭倒在如冰的懷裡。
如冰是又焦急又心疼，她一邊安慰傾顏，一邊擡起頭對警察說道：“警官先生，快點幫我們找找孩子吧，小傢伙有些輕度的兒童自閉，他是我朋友唯一的孩子，更是她唯一活下來的理由，請你們無論如何幫幫忙，找回了孩子，也是救了大人一命啊！”
“這位小姐，我們也很着急，但是……從目前掌握的線索來說，我們也是一點頭緒也沒有，調取了監控錄像，可偏偏那個位置是個死角，我們懷疑，不法分子很可能是利用了這一點，請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爲的！”
“盡力而爲？”如冰吸了口氣，“那如果找不到線索，孩子他……”
“這位小姐，現在不好進行任何猜測，孩子無故失蹤，會有很多種可能，可能是人販子，也可能是綁架。”警察解釋道。
“什麼？綁架？”傾顏剛剛平復一點的情緒再次激動起來，她瞪大眼睛，看着警察，全身止不住的顫抖，這個曾經在電視、新聞裡聽到的字眼，且統統與暴力和血腥聯繫在一起，稍有不合對方心意，便有可能撕票，而且……如果真的是鉅額勒索，她根本拿不出那麼多錢，想到這裡，傾顏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是的，從目前來看，這應該是有人提前策劃的，不然……不會選擇處於監控區死角的位置下手，一般的人販子，很可能沒有這個意識，當然……也不能完全排除，所以……我們必須做好多方面的準備。”警察頓了頓，又說道：“其實……我們倒是希望這是一起綁架案，這樣的話，歹徒就一定會打來勒索電話，向你們索要贖金，而且……在得到錢之前，他們應該不會傷害到孩子；反之，如果是人販子，就不敢說了，綁架要的是錢，而人販子則要孩子，在毫無線索的情況下，我們很難找到人販子的蹤跡，而且……萬一孩子不聽話，對自身的安全也是不利的，因爲人販子在自保的時候，很可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警察的話聽得傾顏和如冰心驚肉跳，傾顏緊握着雙手，身體抖得彷彿篩糠，如冰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和傾顏在一起，她卻不能表現得太過脆弱，此時此刻，她是她唯一的依靠。
“警官，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啊？難道就在這裡守株待兔嗎？這樣的話，多久纔能有言言的消息啊！”傾顏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如冰也是心急如焚。
警察沉吟了一下，“目前來說，不易輕舉妄動，我們最好等一下綁匪的電話，不然……驚動了他們，很可能造成不可估計的後果。”
“可他們若是不打電話，或者是人販子所爲，就這樣拖下去，豈不是錯過了最佳的救援時間？”如冰提出異議。
“我們會全力偵察的，不過……在獲得更多線索之前，等待是唯一的辦法！”警官回答道。
如冰動了動嘴脣，想說什麼，卻最終又憋了回去，待警察去給其他人做筆錄的時候，如冰把傾顏拉到一邊，“傾顏，我覺得……不能指望這些警察，他們都是按章辦事，可這樣以來會耽誤很多時間，想找回言言會錯過最佳時機的。”
傾顏茫然地看着她，這種事情，從不曾經歷過，更何況，是發生在言言的身上，關心則亂，心裡的那份恐慌已經完全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聽了如冰的話，她好一會兒纔開口，“如……如冰，現在……我們除了依靠警察，還會有其他辦法嗎？”
“當然有！雖然警察可以相信，但是……時間拖不起，傾顏，我們必須想其他的辦法！”
“……”傾顏的目光有一些恍惚，“如冰，你……有什麼好主意？”
如冰回過頭，頗有戒心地看了眼身後的警察，隨即低聲在傾顏耳邊說道；“去找江郗城，這個時候……只有他能幫我們！”
“……”傾顏不由地吸了口氣，瞪大眼睛看着她，“如……如冰，你說什麼？江郗城？那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啊？”如冰拉了她一下，“難道你不想找回言言嗎？”
傾顏眨了下眼睛，一滴淚珠從眼角滴落，手死死地扣住如冰的手腕，“當然想！只要言言能回來，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那不就得了！”如冰握着傾顏冰冷的指尖，“傾顏，你聽我說，江郗城人脈廣，有錢，又有本事，說上一句話，整個丹露市也要抖一抖，只要他肯幫你出面，即使這幫警察也要帶起小跑來找言言，跟對待我們的態度，那必然是大相徑庭的！”
“……”傾顏看着她，半晌說不出話，倒是如冰急得跺起腳，“你看着我幹嗎？到底聽沒聽到我說的話啊？”
傾顏又猶豫了半晌才說道：“可是……我不覺得江郗城會幫我！”
“哎呀，你傻啊？你如果這樣求他，他當然不會幫你，可是……如果你告訴他，丟的是你們的孩子，是他的親兒子，你看他會怎樣？只怕是……恨不得把整個丹露市掀翻！”
“……”傾顏不由地吸了口氣，其實……她又何嘗沒有想到呢，在言言失蹤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是立刻就想要打電話告訴江郗城，可那串熟悉的號碼被她輸進去，又刪除，刪除了再輸進去，最終她還是把電話打給瞭如冰。
她實在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江郗城，一想到，他有可能的震驚、憤怒，以及以後他可能搶走言言的事實，她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氣，可眼前聽着如冰的話，她自知也是很有道理的，但是，心裡仍然十分猶豫。
“哎呀，傾顏……”
“如冰，我知道……你說得都對，可是……我好怕……”
“我知道你在怕什麼。”如冰嘆了口氣，“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我當然也不會允許你告訴他，但是，現在出了這種事，爲了言言的平安，我們做什麼都值得的！退一萬步說，就算以後江郗城會把言言搶走，可他終究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他不會害言言，你也有機會再見到言言；可是如果……”如冰沒有把殘忍的話說出口，怕刺激到傾顏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話鋒一轉，“傾顏，該如何做，你必須下一個決定，我人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傾顏又豈會不知道，現在距言言失蹤已經過去幾個小時了，每拖延一分鐘，對言言來說，都多了一分危險，她亦是心急如焚。
是的，如冰說得對，無論如何，江郗城終究是言言的親生父親，即使再不歡迎他，但終於血脈相連，想起幾天前，小傢伙生病時，他的細心和周到，傾顏就覺得心裡暖暖的，她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江郗城是否已經猜測到了什麼，如果她親口向他確認，他會如何？當知道言言就是他的親生兒子時，他是不是會加倍地疼愛他呢？
手機在掌心死死地攥着，硌得掌心生疼，貝齒咬着嘴脣，感覺齒尖已經陷進了脣裡，經過最後幾秒鐘的鬥爭，她終於做出了決定。
拿起手機，似乎不敢再做半點耽擱，生怕會就此反悔，直接按下一組數字撥了出去……
電話響了幾聲，便接了起來，那邊似乎很安靜，傾顏甚至可以聽到他沉穩的呼吸……
“……”一瞬間，傾顏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想好的一些話，卻噎在嗓子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沈傾顏……”低沉的嗓音傳入傾顏的耳朵裡，她的心絃不由地一顫。
“說話！”他幾乎是命令地開口，“你一定有事對不對？”
一句話，讓傾顏的情緒一下子失控，這就是江郗城，永遠如此瞭解她，即使她一句話不說，他也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不知道她把言言的事情告訴他，他會作何反應。
“江郗城……我……”傾顏深呼吸，想要讓自己的情緒聽起來平靜一些，可腦海裡閃過言言的小臉，一瞬間，她再次崩潰了，幾乎是剛一開口，就哭出了聲，“江郗城……”
聽到她的哭腔，江郗城眸子一緊，聲線就緊繃了起來，“沈傾顏，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傾顏想要把眼淚逼回去，可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越來越多，“江郗城，你幫幫我吧！”
這樣的傾顏顯然很出乎江郗城的預料，她的哭聲破碎而絕望，即使是在他向她提出離婚的時候，她也不曾這樣過，聽着她的聲音，讓他覺得十分不安，語氣也不由變得柔和，“顏顏，出什麼事了？你慢慢說！”
“郗……郗城，言言……言言他……”
江郗城的心彷彿被揪起來了，腦海裡迅速閃過言言那張可愛的小臉，緊張地問：“言言怎麼了？”
“言言他……丟了！”五個字，卻幾乎耗盡了傾顏所有的力氣，說出來的一瞬間，她幾乎虛脫。
“什麼？丟了？”江郗城抽了口冷氣，但他顯然從容很多，“告訴我，你在哪裡？”
“我……遊樂園！”傾顏吸了口氣，啞着嗓子，“郗城，你要幫我找到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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