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身份嚇壞莫家人
安暖上了沈亦銘的車,沈亦銘習慣性的把她的手緊緊握在手中,笑着抱怨道,“你這孩子,在外面玩瘋了,都捨不得回家了是吧?外公也不要了,舅舅也不要了。”
安暖撇了撇嘴,低低說道,“是外公不要我了。”
“這話你也好意思說,你都不知道老人家這兩天都瘦成什麼樣了?一雙眼睛從早上到晚上,一直盯着門,我們都知道他在期待誰,可某個不長心的丫頭就是沒出現。老爺子這幾天開始煩躁了,鬧着要出院。待會兒見了老爺子,哄哄他,可別再和他置氣了。年紀大了,活着不容易了。”
安暖忍不住問道,“外公當年也是這樣反對我媽媽和我爸爸的嗎?”
沈亦銘微微蹙了蹙眉,淡淡的說道,“我們都是爲了你媽媽好。”
“爲一個人好,不是應該成全她的幸福嗎?”
沈亦銘輕輕按了按眉心,低低說道,“以前的事就不提了,好不容易把你找回來了,要乖乖的,別再惹我們傷心了。”
安暖頓了頓,隨即認真的說道,“舅,如果外公還是不同意我和林易川在一起,我可能還會惹他生氣。”
沈亦銘輕嘆了口氣,“丫頭,這事兒先不提行嗎?就算你想和他在一起,也得給老爺子些時間吧。你現在一定要跟他在一起,老爺子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啊。”
安暖把手抽了回來,抱臂趴在車窗上,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沈亦銘無奈的笑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哄道,“好了,別垂頭喪氣的了,看得我心疼。等老爺子身體養好出院了,舅再幫你慢慢說服他。”
安暖一下子開心了,挽着沈亦銘的手臂撒嬌,“舅,您不是說要再見見林易川,您什麼時候有空啊?”
“你這孩子!”沈亦銘對她徹底沒辦法,“我今天晚上得連夜坐飛機去外地,等我這次考察回來,再見見他。”
“舅,您真是個大忙人,您每天飛來飛去的,不累嗎?”
沈亦銘挑了挑,嘆着氣道,“你說呢?”
“舅舅,您辛苦了,我代表廣大人民感謝您。”
沈亦銘伸手將她攬進懷裡,低低的說道,“你不用感謝我,只要少惹我生氣就行了。”
“您只要答應我跟林易川在一起,我保證永遠不讓您生氣。”
這丫頭,三句話不離林易川,還能拆散就怪了。
——
到了醫院,安暖執意要給老爺子買束花,沈亦銘告訴她,“病房裡花都堆滿了。”
“那是別人送的,又不是我買的。”
“你如果堅持要買,就買束百合花吧。”
安暖點點頭,隨口說道,“我媽媽也喜歡百合花。”
沈亦銘笑了笑,開玩笑似的說道,“我們全家人都很喜歡百合花,因爲你外婆名字裡有‘百合’二字。”
安暖買了束百合花,沈亦銘牽着她的手往病房走去。
老爺子的病房在一幢安靜的小樓裡,外面有警衛員守着,除了醫生護士,其他人一律不準進去。
沈亦銘帶着她進去,一路暢通無阻,個個都畢恭畢敬的跟首長問好。
走到病房門口,安暖便聽到老爺子清脆的笑聲傳來,還有另一道異常熟悉的聲音。
安暖腳步不自覺的停了下來,有些生氣的看着沈亦銘。
沈亦銘則無奈的笑笑,“我去機場接你的時候,暉子還沒來。”
“外公看上去這麼開心,我就不進去了,免得給他添堵。”
沈亦銘哪裡依她,長臂箍住她的肩膀,半抱着將她帶進病房。
他們的闖進讓裡頭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老爺子瞥了安暖一眼,冷冷的悶哼一聲。
“暉子,來,陪爺爺把這盤棋下完。”
莫仲暉怔怔的站在那兒,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安暖。
安暖深吸一口氣,抱着花走到老爺子牀前。病房裡的確擺了很多的花,好在病房夠大,不然連走路都難了。
“外公,我來看您,祝您早日康復。”
安暖手裡抱着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擺那兒,地上擺得到處都是,也沒人給收拾一下。她索性把花放在了牀頭櫃上,接着在老爺子的病牀上坐了下來。
老爺子無比嫌棄的翻了翻眼睛,招呼莫仲暉,“暉子,你到這邊來坐,陪爺爺把這盤棋下完。”
莫仲暉不敢違背老人家的意思,也在病牀上坐了下來,與安暖離得太近,兩個人的腿幾乎靠在了一起。
安暖就這樣安靜的坐在老爺子身邊,看着他們把剛纔的這盤棋下完。老爺子下棋的時候,不喜歡旁邊有人說話。
可是這樣乾坐着好無聊,莫仲暉還時不時的擡頭看她一眼,安暖每次都狠狠的給瞪回去。
莫仲暉狡猾的很,不易察覺的給老爺子讓了好幾步,結果老爺子贏了,可把他給樂壞了。
“暉子,你的技術還得再提高呀,平常別隻顧着賺錢,這棋還得再練練。”
莫仲暉馬屁拍得響得很,“爺爺說的是,我的棋藝不敢跟爺爺比。”
老爺子很是驕傲的說道,“我都下了一輩子了,你還年輕,等你到了我這年歲,也會很厲害的。來,再陪爺爺下一盤,今兒心情好。”
莫仲暉再次看向安暖,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安暖撇了撇嘴,抱怨道,“外公,別下了,我看得好無聊。”
老爺子橫了她一眼,哼道,“我下棋你也有意見,你存心什麼事兒都跟我唱反調是吧?”
“我不敢跟您唱反調。”
老爺子又是一聲悶哼,“你還有害怕的事?我看你是天不怕地不怕。”
“外公。”安暖挽着他的手臂撒嬌。
老爺子用力甩出去,賭氣似的說道,“別跟我撒嬌,我不吃你這一套。”
“外公,別生氣了,我們去吃晚飯吧,肚子餓了。”
老爺子有些心疼的看了她一眼,低低說道,“你是來專程來蹭飯的吧?”
“是啊是啊,我想念大舅媽的手藝了。”
竇雅娟在廚房喊了一聲,“爸,可以開飯了嗎?別餓着暖暖了,到頭來您又得心疼。”
老爺子沒理,倒是對着莫仲暉和藹的說道,“暉子,留下吃飯吧,吃完飯再走。”
莫仲暉又看向安暖。
安暖冷冷的哼了一句,“幹嘛要留一個外人吃飯。”
老爺子瞬間爆發,“你說誰是外人?暉子是外人嗎?他就像我的孫子一樣,是我的家人。”
安暖抿了抿脣,不敢再說話了。
“暉子,走,陪爺爺吃飯去。”
莫仲暉低聲婉拒,“爺爺,我改天再來看你,公司還有些事要處理。”
老爺子眉頭皺了起來,“這麼晚還要去公司?”
“恩,有點事情處理一下。”
老爺子握住他的手,語重心長的說道,“孩子,別太拼了,你已經很優秀,把所有同齡人都給比下去了,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我聽說你前不久住院了,年輕人,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不然等到了我這年紀,就會跟我一樣,落下一身毛病。”
莫仲暉笑着道,“爺爺,我以後會注意身體的。”
老爺子還是有些不忍心,勸道,“還是留下來吃點東西再走吧,不管多忙,飯總是要吃的。”
莫仲暉又朝安暖看過去。
老爺子氣壞了,“你別老看她,這個家裡暫時還是我說了算。走,陪爺爺吃飯去。”
安暖自始至終也沒開口留他。
“爺爺,我改天再來陪您,真的有事,先走了。”
看着莫仲暉離開時有些落寞的背影,老爺子衝着安暖吼了起來,“你這丫頭,真是不長心。”
安暖也有些火了,老爺子千方百計想要撮合她和莫仲暉,她不是看不出來。
“您要這麼討厭我的話,那我也走就是了。”
老爺子指了指門的方向,氣不打一處出,“你走,你走了就別來了,沈家,你也別回了。”
“沈家有什麼了不起,我跟林易川回英國就是了,您想撮合我和莫仲暉,告訴您,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我明天就跟林易川回英國結婚,再也不來中國了。”
安暖吼完,老爺子被氣得按住了心臟。
所有人都跑了過來勸,沈亦銘來勸安暖,竇雅娟,薛玉蘭扶住了老爺子。
“暖暖,快跟外公道歉。”沈亦銘很嚴肅的命令她。
薛玉蘭也附和着,“暖暖,快跟外公道歉,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呢,多傷老爺子的心呀。”
安暖也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恭恭敬敬的走到老爺子面前,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頭埋在他懷裡,哽咽的聲音說道,“對不起,外公,我求您,求您以後不要再撮合我和莫仲暉了,我們真的沒辦法在一起。”
老爺子心裡很生氣,可看到安暖服軟,他只剩下心疼。
陪老爺子吃了飯,老人家吃得還是很少,不過安暖夾給他的菜,他全吃了。
竇雅娟忍不住調侃他,“爸,外孫女夾得菜是不是鮮一點呀,下次應該讓暖暖給您盛飯,您一準給吃完。”
老人家嘆着氣道,“她呀,不指望她給我盛飯了,只希望她少惹我生氣就好。”
——
吃完飯,安暖陪老爺子看了會兒新聞,沈亦銘都又去趕飛機了。
“舅舅真辛苦,我好心疼他。”
老爺子酸酸的說道,“也不見你這麼心疼我,我被你氣得進了醫院,你這個小白眼狼一個星期都不來看我一眼,我都快要望眼欲穿了。”
“我去了趟江城看我爸媽。”
老爺子點點頭,低低的說道,“我也很想你媽媽,對了,你二舅說想把你媽媽的墓遷回來,到時候我們去看她就方便了。”
“不行,不能遷回來。”
“這事兒等你大舅二舅三舅都有空,我們再來開家庭會議。”
老爺子現在並不想在這事兒上跟她吵。
“今天你就陪我住在這裡吧,還空着一個房間,待會兒讓你大舅媽給你收拾一下。”
安暖猶豫了起來,心裡惦記着酒店那對父子。
“外公,我不想住在醫院,而且我生活用品什麼的都沒有,我明天一早就來看您,行嗎?”
老爺子蹙了蹙眉,淡淡的說道,“你是捨不得那個男人吧,你說你一個女孩子,跟大男人住在一起,傳出去,像什麼話?”
“我都跟他住一起四年了。”
老爺子又被她這話給氣到了,擺了擺手,無奈的哼道,“走吧走吧,去陪那個英國男人吧,外公在你心中的地位永遠比不過他。”
安暖走了以後,他們都在安慰老爺子。
老爺子瞥了眼牀頭櫃上的百合花,淡淡的吩咐,“雅娟,你去找兩個人把這些花全給處理一下。”
竇雅娟很快找來警衛員把花都移走了。
她故意調戲老爺子,指了指安暖送來的那束,問道,“爸,這束新的要不要也一起處理掉?”
老爺子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反問,“你說呢?快去找瓶子,把這花給養起來。”
——
老爺子的司機送安暖到了酒店,安暖下車時,司機問她,“小姐,您明天什麼時候去醫院看首長,我來接你。”
安暖笑着擺擺手,“不用了,我自己去。”
“那安小姐你一定要去呀,你一去首長就開心,他每天都盼着你。”
安暖點點頭,轉身進了酒店。
到了套房,發現林易川還沒睡,此刻正坐在沙發上,無聊的按着電視遙控器。
安暖下意識的蹙眉,“幾點了?怎麼還不休息?”
“在等你。”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安暖心頭一暖。
她緩緩走到他面前,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頭耷拉在他偉岸的肩膀上。他很自然的伸出長臂,緊緊將她摟在懷裡,心疼的問着,“你外公是不是又爲難你了?”
她的聲音有一絲疲倦,柔柔的說着,“老林,你不要生外公的氣,他真是不想我嫁太遠。”
林易川寵溺的說道,“我還敢生他的氣,我知道他也是疼你。倒是你,以後不要再因爲我跟他吵架了,老人家身體不好,出點什麼事,估計你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老林,我感覺我好像累了,約定的一年就隨他去吧,我們回倫敦,過回平靜溫馨的生活。”
林易川突然激動的捧起她的臉,興奮的問道,“真的?”
安暖很是認真的點點頭。
“我不想闖什麼事業了,只想專心做你背後的女人,好好照顧早早。我們也可以再生個孩子,一家四口幸福美滿的生活。”
“這可是你說的,不準後悔。”
林易川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彷彿要將她揉碎在自己的身體裡,怎麼愛都愛不夠。
——
第二天一早,竇雅娟電話便打了過來,在那頭問她,“暖啊,什麼時候過來?老爺子一大早就在張望了。”
“舅媽,我想帶林易川過來,您幫我問問外公,行不行?”
竇雅娟在那頭微微怔了怔,隨即笑着道,“暖暖,別在老爺子生病的時候讓他心裡添堵了,你一個人過來吧,我讓司機去接你。”
安暖看了眼在浴室洗漱的某人,心情十分複雜。
結束了這通電話,林易川從浴室出來,淡然的問道,“你外公又讓你過去了?”
安暖點點頭,走過去輕輕抱住了他的腰,“老林,給我點時間,我一定會說服外公的。”
林易川寵溺的摸摸她的頭髮,安慰道,“沒關係,我能理解,我打算帶早早回去一趟,把你和許偉宸調回去,這段時間你好好陪陪你外公,讓他老人家早些出院。”
許偉宸一聽說要調回去,心情居然十分的低落。
安暖很是納悶,“許偉宸,你別裝了,你不是一直想回倫敦?”
許偉宸眉頭皺着,十分嚴肅的說道,“今時不同往日,我想留下來。”
“不會是爲了你那個一見鍾情的女神吧。”
許偉宸難得正經,“算是吧,活了三十年第一次遇到心動的女孩,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要把她給追到手。老林,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你把安暖調回去吧,到時候我想回的時候我再跟你申請。而且你把安暖一個人調回去,可以直接升爲你的特別助理,我的提議不錯吧。”
林易川不置可否,輕輕拍了拍許偉宸的肩膀,磁性的聲音說道,“加油!”
安暖沒有送他們去機場,不喜歡離別的場面。
早早一上車就開始揉眼睛了,安暖甚至不敢去看他。
——
司機接安暖去了醫院,安暖到的時候,莫仲暉已經在了。他現在會哄得很,不光陪老爺子下棋,還給老爺子讀報,安暖覺得她這個外孫女都沒這麼孝順。
“丫頭,到外公身邊來坐。”
老爺子一看到安暖,臉上不自覺的洋溢出笑容。
安暖皺了皺眉,走過去,在牀沿坐下。
“暉子一早就過來陪我了,你倒是纔來。”
老人家雖然嘴上抱怨,嘴角卻是揚着的,緊緊握着安暖的手,一副和藹的面容。
“昨天晚上讓你留下來睡你不肯,害得我失眠了,心裡總惦記着你。”
安暖笑笑,“我今晚留下來陪您。”
“恩?”老爺子怔了一下,似乎不太相信。
“林易川帶着孩子回倫敦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現場的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如今,林易川三個字,彷彿就是老爺子的逆鱗,不要輕易去觸碰。
“以後別再我面前提起那個英國佬行嗎?”老人家一字一句,聲音很有震懾力。
安暖咬了咬脣,看着老爺子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說道,“外公,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老爺子哼道,“只要不是那個英國佬的事,一切都好商量,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外公也找人給你摘下來。”
後來安暖一直沒有開口,也不敢開口。
——
在醫院陪了老爺子一週,莫仲暉也每天過來,有時陪老爺子下下棋,有時陪老爺子聊聊天。
一週下來,醫生說老爺子狀態很好,可以出院了。可把他給開心壞了,一直嚷着在醫院快憋死了。
老爺子出院的這天,三個舅舅都沒空。
他忍不住感慨,“兒子生多了,就是不及女兒,你媽會心疼人,如果她還在,看到我住院,大概都會心疼得掉眼淚。我記得我以前,有一次在部隊受了點傷,你媽趴在病牀前哭成了淚人,好像我會死掉似的。”
每每說起安暖的母親,老爺子臉上的哀傷和自責總是那麼明顯。
“丫頭,外公現在就只剩下你了,在我離開前的這些年,外公自私的希望你每天都能陪在我身邊,這樣,就算我哪天死了,也了無遺憾了。”
安暖挽着老爺子的手臂,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外公,您好好保重身體,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老爺子拍拍她的手,嘆着氣道,“我的身體我清楚得很,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一大堆,也許一個不注意,我就會被某個小丫頭給氣死。”
安暖抿了抿脣,竟然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
莫仲暉親自開車,送老爺子回老宅。
一到家,老人家深吸一口氣,感慨,“哪裡都不及我這老屋子好,這輩子我就算死也要死在這裡。”
安暖啐了他一口,“外公,您能不能別總是死啊死的?”
“好好好,不說,以後都不說了。”
留莫仲暉下來吃過晚飯,他又陪老爺子下了兩盤棋。
安暖哄老爺子睡下,從他的房間出來時,莫仲暉竟然還坐在客廳。
“你怎麼還不走?”安暖下意識的蹙眉,不悅的問。
“陪我出去走走,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安暖頓了頓,跟他一起走出了老宅。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皎潔的月光鋪撒在地面,天空繁星點點,美不勝收。
兩個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有種說不出的唯美。
“莫仲暉,你最近是不是很無聊?”安暖有些嘲諷的問道。
莫仲暉並沒有回答。
“你堂堂莫氏集團的總裁,應該有很多有意義的事情可做吧,爲什麼每天跑來陪我外公下棋?你以爲這樣就能改變什麼?”
莫仲暉突然停下了腳步,高大的身影罩在了她面前,夜色中,他渾厚的聲音一字一句對她說,“安暖,跟林易川分手吧!”
安暖冷笑出聲,擡高下巴看着他的眼睛,挑釁的問道,“你站在什麼立場跟我說這樣的話?請問,你是我的誰?莫仲暉,告訴你,我已經決定和林易川結婚,他已經在着手把我調回總部,等我一回去就會跟他舉辦婚禮。”
莫仲暉眉頭蹙得很深,低低的說道,“安暖,跟他分手吧,我不希望你有一天後悔。”
他如此正式的喊她的名字。
安暖淡笑着道,“嫁給他,我不後悔。”
莫仲暉按了按眉心,低沉的聲音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外公年紀大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陪陪他,不要等到失去的時候再來後悔自責,到時候就於事無補了。”
“我會花時間陪外公,就算我和林易川結婚了,我也會經常飛回來看他。”
莫仲暉寬大的手掌突然用力按在了她肩膀,十分嚴肅的說道,“你外公想要的不是這些,不是你偶爾回來看他一次。八十歲的人了,還能有幾年活,他希望的是你每天都能陪在他身邊,你明白嗎?”
她用力拍開他的手,怒吼,“可是我終究要結婚,林易川已經等了我四年,我不能再讓他等下一個四年。”
“你真的就這麼愛他?”莫仲暉挑眉,“感動不是愛情,就算你們結婚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的。”
“那你覺得我和誰在一起會幸福?你嗎?”
莫仲暉被她問住了,遲遲沒有回答。
“莫仲暉,我希望你以後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不要每天來陪我外公了,就算你天天來,把老人家哄得開開心心的,我們也不可能了。好好珍惜李欣如吧,她是值得你愛的人。”
安暖說完轉身離開。莫仲暉手伸了伸,又縮了回去,終究沒有勇氣拉住她。
——
莫仲暉第二天果然沒再來,老爺子居然有些不適應,一整天都在嘀咕,“那孩子估計有事,不然肯定會來看我的。”
安暖撇了撇嘴,不悅的說道,“外公,他畢竟是外人,不可能天天來看您的。”
“什麼外人呀,那孩子懂事,我把他自己的親外孫。”
“那我豈不是又多一個哥哥了?”
老爺子白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哼道,“我更希望他能成我的孫女婿。”
安暖挽着老爺子的手臂,轉移話題,“外公,我陪您下棋吧。”
老爺子寵溺的笑着道,“就你這水平,還敢跟我下,膽子倒不小。”
“我的水平其實挺高的,是我爸爸一手教的。”
安暖說完,老爺子微微沉了臉。老人家可以接受她,內心卻始終無法接納安暖的父親。
今天沈亦銘從外地考察回來,家裡的司機提前幾個小時就去機場等了。
沈亦銘難得回來,大舅小舅也都回來了。兄弟三人像是商量好似的,同一時間回了家。
沈亦銘還從外地給安暖帶了禮物回來,竟然是一大袋子零食。
安暖努了努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人買零食給我吃的。”
沈亦銘哈哈大笑,揉着她的頭髮寵溺的說道,“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個孩子。”
這樣的話,很久以前,父親也經常對她說。
記得當初她執意要跟莫仲暉在一起,父親則堅持反對,當時安暖就衝着他吼過,“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思想。”
父親則萬分無奈的說着,“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需要人保護。”
——
晚餐難得人這麼多,老爺子則抱怨了起來,“兒子太有用了就是國家的人,生病住院也沒見你們去看過我幾回,就連出院都是莫家那孩子給包辦的。說起來我真挺欣賞那孩子的,平時你們誰有能幫到他的地方,儘量多幫助他,那孩子有能力,前途無量。”
大兒子沈亦沛突然說道,“老爺子,我忘了跟您彙報了,今天莫老爺子突然吐血被送到醫院搶救,聽說沒多少日子了。”
“有這種事?”老爺子非常激動,“難怪暉子今天沒過來陪我。知不知道具體什麼原因吐血的,是這病到時間了嗎?”
沈亦沛搖着頭,“我上次去看莫老爺子,他精神還好得很,主治醫生也說老爺子狀態不錯。今天突然得到消息,說老爺子送去醫院搶救,聽說是因爲暉子突然要解除越香港首富李家的婚約,老人家氣極病倒了。”
沈老爺子深吸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暉子也挺可憐的,莫老頭一直以來都勢利得很,把自己的幾個兒女都當成工具在利用,他的兒子莫平山也遺傳了他的性格,苦了暉子了,這麼孝順了,不願違背家裡人的意願。這樣吧,亦銘,你明天帶暖暖去看看莫老頭。”
安暖微微怔了怔,隨即反應過來說道,“外公,舅舅去就行了,我就不去了。”
老爺子很嚴肅的說道,“作爲小輩,你必須去一趟。我生病住院期間,暉子每天來陪我。現在莫老頭都沒多少日子了,你也應該去看看他,這是禮數。”
“可是他們家裡的人都不認識我。”
“那就更應該去給他們看看。”
“外公……”
老人家手一擺,很堅定的說道,“什麼都不用說了,這就這樣決定了,明天一早跟你二舅一起去。”
安暖還想說些什麼,看老爺子很生氣的樣子,她沒敢說下去。
吃完晚飯,難得三個兒子在家,老爺子召開家庭會議,商量關於遷墓的事宜。
安暖首先提出,“我不同意把我父母的墓遷到北京,因爲他們在江城有很美好的回憶。”
沈亦銘摸摸她的頭髮,笑着道,“暖暖,不能感情用事,你媽媽是我們沈家的人,理應落葉歸根。”
沈亦沛也說,“暖暖,我們都在北京,你也很少再去江城,把你媽媽的墓遷回北京,我們去看她也方便些。”
老爺子總結成詞,“既然你們都沒意見,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亦銘平常忙,這事兒就由亦沛去做。”
沈亦銘卻說道,“父親,這事我去辦吧,最近正好有事要去趟江城。”
“也好。”
在這個家裡,安暖覺得自己完全沒有發言權。老爺子一拍板,事情就決定了。
——
第二天一早,安暖還在做夢中,被沈亦銘喊醒。
安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到沈亦銘坐在牀沿,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和藹面容。
“舅,這麼早?”
沈亦銘笑了笑,道,“帶你去醫院看莫老爺子,之後我還得飛江城。”
“這麼趕?”安暖微微皺了皺眉,感覺他彷彿每天都在路上。
“舅,您一個人去看一下莫老爺子吧,我不想去,他們家裡的人應該都不太喜歡我。”
沈亦銘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笑着道,“那更應該帶你去一趟了,看在暉子的面上,我不去追究之前他們家的人都讓你受了什麼樣的委屈,但是以後也休想再欺負你。”
安暖最終還是被沈亦銘從牀上給撈了起來。
沈亦銘的突然到訪,莫家完全沒有準備。
莫平江和莫平山親自出來迎接,莫平山那畢恭畢敬的態度和安暖之前見到的截然相反。他看了安暖一眼,眼裡滿是詫異和探究。
沈亦銘與莫平江握了握手,問道,“老爺子身體怎麼樣了?”
莫平江輕嘆了口氣,“謝謝首長的關心,醫生說日子不多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了。”
沈亦銘眉頭皺了皺,拉着安暖的手往病房走去。
莫平江和莫平山互相看了看,都很好奇,卻又不敢問出口。
沈亦銘領着安暖進了病房,此刻莫仲暉正站在牀邊,唐靜薇則在喂老爺子喝粥。
兩人看到安暖皆怔了怔。
躺在牀上的老人掙扎着坐起身,熱絡的招呼着,“亦銘,你親自來看我,真是我這老頭子的榮幸呀。就算死了,也覺得有面子。”
沈亦銘走到牀邊緊緊握住了他的手,笑着道,“老爺子,您安心養病,我父親還一直惦記着要跟您再下盤棋。”
“我這身體只怕坐都坐不住了,哪裡還能下棋?”
老爺子很是傷感的說着,每說一句話都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
“咦,這姑娘是?以前沒見過呀。”
沈亦銘把安暖拉到老爺子病牀前,寵溺的扣着她的肩膀,笑着介紹,“老爺子,今天要給您介紹個人,這是我外甥女安暖。”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莫平山的雙腳在微微顫抖,唐靜薇則豁然開朗,難怪第一次見她就覺得那樣的眼熟。現在想來,安暖真的與沈亦茹長得很像。
“外甥女?亦茹的女兒?”
沈亦銘笑着點頭,“我家老爺子最近想女兒想瘋了,只可惜亦茹已經不在人世,慶幸的是她留給了我們這個丫頭,我家老爺子幾乎寵到心窩裡了,一天見不到這丫頭,就吃不下飯,渾身不自在。別說我家老爺子了,就連我這個當舅舅的都是,恨不得出去考察都帶着她,出去幾天見不到她就想得厲害。”
莫平山的雙腿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老爺子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安暖,接着吃力的說道,“的確跟亦茹長得很像,真沒想到亦茹已經不在了,那孩子多善良呀。外孫女認祖歸宗,這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們呢,我們也好去給老首長祝賀呀。”
沈亦銘笑着道,“今天不是專程帶這丫頭看您來了,暖暖認祖歸宗的事兒我們並不打算張揚出去,免得給這丫頭帶來麻煩,圈裡的朋友們知道就行了。”
“也對,你們是在保護孩子。”
“老爺子,我九點的飛機飛江城一趟,等我回來再來看您。”
莫老爺子擺擺手,“亦銘,我知道你平時很忙,忙得話就不要來看我這老頭子了,沒關係的,你能過來一次,我已經覺得很有面子了。”
沈亦銘還是微笑着,淡淡的說道,“那就讓我家暖暖留下來多陪陪您,這孩子最近正好閒得很。”
安暖拉了拉沈亦銘的衣服,“舅……”
沈亦銘寵溺的揉了揉安暖的頭髮,哄道,“乖,在這裡陪陪爺爺,待會兒讓暉子送你回家。”
“舅舅走了,回來給你帶江城的特產,想吃什麼想好了打電話給舅舅。”
安暖撇了撇嘴。
“乖乖的,等我回來。”
沈亦銘最後竟然輕輕吻了吻安暖的額頭,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彷彿安暖是他手心裡的寶。
所有的人都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心裡也都清楚了這丫頭在沈家的地位。
沈亦銘什麼人,以前就寵他妹妹寵得很,現在就剩這一個外甥女了,能不寵嗎?
沈亦銘離開以後,安暖只覺得在這裡很尷尬。
莫老爺子向安暖招招手,“孩子,來爺爺這裡坐,陪爺爺說說話。”
此刻的莫老爺子是和善的,安暖知道,倘若她換個身份出現,又會是另一種景象吧。
安暖沒辦法,只好在牀上坐了下來,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她不太喜歡莫老爺子。
“你叫安暖?名字聽上去有些熟悉呀,爺爺年紀大了,不記事了。你是在江城長大的吧?我家暉子也在江城待過一段時間。”
唐靜薇站在旁邊,嘴巴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敢說。
“可惜我家暉子已經訂婚了,不然就可以讓你們處處看了,爺爺給你介紹一下,暉子,過來。”
莫仲暉微微皺了皺眉,緩緩走到老爺子牀前。
“丫頭,這就是我孫子莫仲暉,這名字你可能聽過吧,他就是莫氏集團的董事長。”
“你好,久仰大名。”安暖有些調侃的伸出了手。
莫仲暉眉頭擰得更緊了,伸手用力握住她的,有些賭氣似的用大拇指按了按她的手背。
唐靜薇在一旁看着,出了一身汗。
老人家伸手握住安暖的手,有些感慨的說道,“孩子,你母親是我見過最善良最懂事的姑娘,當年,我們都很喜歡她,我還千方百計的撮合過她跟我大兒子,只可惜兩人太熟悉了,沒對上眼。我至今都無法理解,你母親那麼孝順,那麼懂事,怎麼會跟老首長斷絕了關係?她一定有什麼苦衷吧。估計這會永遠成爲一個謎,也許只有你母親一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