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留下來,我還沒有玩夠
童曉在學校打印了一份辭職信,何秋婷看了十分吃驚,忍不住問道,“童曉,你要辭職?”
她微微點了點頭。
何秋婷冷笑兩聲,“傍上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工作都可以不要了,可是,你和沈少不是分手了嗎?”
童曉淡淡的說道,“我決定離開北京,回我的家鄉。”
這下何秋婷頓住了,低低的說道,“童曉,你是認真的嗎?是不是因爲戀愛失敗,所以要離開這個令你傷心的城市?童曉,其實真沒必要,你和沈少在一起的時候,幾乎沒有人看好你們。像他那樣的花花公子,有多少真情在,童曉,你不該這麼認真。”
“我辭職不是因爲他。”
“那是爲什麼?你捨得放棄這裡的一切嗎?你捨得放棄這麼好的工作嗎?童曉,不要意氣用事了。有多少人嚮往大都市的生活,你現在已經置身於此,絕對不可以放棄。”
童曉深吸一口氣,輕鬆的說道,“我發現在大都市生活了這麼久,我還是無法適應這裡的快節奏生活。別人都以爲這份工作多麼的光鮮亮麗,我卻覺得很累。工資拿的再高,我還是住在廉價的車庫裡,每個月都要爲生活而擔憂。這樣的日子,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回到老家,至少還有我的家人,至少還有個可以棲息的家。”
何秋婷神情有些哀傷,在這座大城市,她又何嘗不是這種感覺,總有種無家可歸的感覺。可是她不願意放棄,不願意多年的努力付之東流。
“童曉,也許再堅持一下,你就可以在這座城市找到真愛。現在放棄多可惜,以後一輩子都生活在小城市,你甘心嗎?”
童曉點點頭,“其實我從來都不喜歡大城市的生活,只是這座城市對我有不尋常的一些意義。現在我覺得累了,我想離開。”
何秋婷突然覺得有些傷感,畢竟合作了兩年,雖然她總是很嫉妒她,可真的要離開,她還是有些不捨。
——
童曉下班以後去了園長的辦公室,把辭職信放在園長面前時,園長的第一反應和何秋婷一樣。
她笑了笑問,“這是沈公子的意思嗎?”
童曉皺了皺眉,微微搖頭,“跟他沒有關係,我們已經分手。”
園長有些驚訝,認真的說道,“童曉,你想清楚了嗎?多少大學生擠破頭想要進英頓,你就這樣放棄了。你曾經也是經過層層選拔,付出很多努力纔來到這裡,忘了你最初的夢想了嗎?我還記得當年面試的時候,有個小姑娘站在我面前,特別真誠的說,我相信我能勝任這份工作,因爲我有一份愛孩子的心。很平淡的一句話,當初卻觸到了我的心。童曉,這些你還記得嗎?”
童曉低着頭不說話。
“我面試過很多人,他們通常更注重自己取得的成績,自己的學歷,只有你完全完全圍繞着孩子。這兩年,我也看到了你的努力和付出,我相信你是真的很愛孩子,英頓不想失去你這樣一名優秀的老師。童曉,再考慮考慮行嗎?有什麼困難可以直接跟我說。”
童曉深吸一口氣,低低的說道,“我家離北京挺遠的,前段時間我父親生病,我多麼想回家陪陪他,照顧他,可是我沒有時間,我忽然覺得家人對我來說,纔是最重要的,我想回去,有更多的時間陪伴他們。”
“這樣啊!”
童曉都這樣說了,園長還有什麼理由反對。
“童曉,這樣吧,這份辭職信我暫時先收着,寒假這段時間你在家裡好好休息,也好好考慮,我希望下學期開學,我還能再看到你。”
——
從園長的辦公室出來,她突然覺得一身輕鬆。
鍾欣文把車開到了裡面,正在等她。
童曉走過去,調侃道,“你不是向來沒下班就走人的?今天怎麼還沒走?”
鍾欣文啐了她一口,“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可從來沒翹過班,走,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童曉搖頭,“我今天什麼都不想吃,我只想回家休息。”
鍾欣文看她有些疲憊的神情,心疼的說道,“那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欣文,我自己可以回家。”
“童曉,上車,別跟我在學校里拉拉扯扯,別人以爲我倆真有什麼了。”
童曉無奈之下上了鍾欣文的車,有時候她其實更喜歡一個人待着。
“你跟園長說辭職,成功了嗎?”
童曉點點頭,“已經說好了。”
“童曉,有時候看你優柔寡斷的樣子,做起決定來還挺果斷的。”
童曉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童曉,如果這段時間覺得累,乾脆就請假回家休養吧,既然決定留下孩子,孩子就比什麼都重要。”
童曉搖頭,“我想把這學期帶完,不然太不負責任了。”
“你呀!總是這麼善良。”
——
沈家,今天是一月一次的團圓飯,沈亦銘回來了,大夥兒也都乖乖回家報道了。
沈家現在的話題幾乎都是圍繞兩個孩子,有倆孩子在,總有無限多的樂趣。
倆孩子和安暖一樣,從小就會察言觀色,沈亦銘在家的時候,總把他哄得團團轉。
沈辰鵬總開玩笑,“小時候沒見你這麼寵我,現在這倆孩子,幾乎都被你當成寶了。”
有時候想到自己從小就被送到國外,還覺得酸酸的。
飯桌上,大夥兒都在。沈辰鵬也放棄了今晚的飯局,老老實實的回家吃團圓飯。
沈亦銘突然對沈辰鵬問了句,“什麼時候把女朋友帶回家吃個飯?”
沈辰鵬悶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分了。”
大夥兒都怔住了,一直以爲這次他是認真的。
薛玉蘭顯得很急切,“怎麼分了呢?不是說認真的嗎?什麼原因分手了?”
沈辰鵬越發煩躁了,“媽,你煩不煩啊,一開始只是玩玩而已,玩夠了就被我給甩了唄。”
“混賬!”沈亦銘把筷子重重拍在了餐桌上,“玩玩而已,你當自己是誰,你把感情當什麼了?”
沈辰鵬隱忍着不說話。
沈亦銘的怒火沒得到迴應,低吼,“你說,到底什麼樣的女孩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
“看感覺吧,起初挺有感覺的,後來慢慢的覺得沒感覺了。”
沈亦銘粗喘着氣平復自己的情緒,一字一句狠狠的說道,“這些年我給了你足夠的自由,從來沒有逼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不過這種自由我將收回,年底前是你最後的期限,如果在這期限裡,你找不到自己喜歡的女孩,那我會給你安排一個,直接結婚。”
誰也沒想到,沈辰鵬突然笑說,“好,你們給我隨便找個吧,結婚生子,我都聽你們的。”
薛玉蘭以爲他在說氣話,拍着他的肩膀道,“辰鵬,你爸也是爲了你好,你年紀擺在這裡,我們都擔心。這些年你也沒正經談個戀愛,我們都快急瘋了。這次以爲成功了,可誰知……”
“媽,我是認真的,您覺得好的就給我安排吧,只要能處得來,直接結婚也可以。”
沈辰鵬說着放下了筷子,很有禮貌的說了句,“你們慢慢吃,我吃飽了。”
看他上樓的背影有那麼幾分落寞,薛玉蘭更心疼了。
“暖暖,你知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是不是跟那個女孩鬧彆扭了?”
安暖有些抱歉,“舅媽,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忙,沒關心他的感情,也沒去找過童老師。這樣吧,我明天去送叮叮上學,順便跟童老師聊兩句。”
——
沈辰鵬成大字型趴在牀上,心裡難受得緊,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難過,彷彿自打聽到她要辭職回老家,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天聽到童曉那番話,他是真的生氣,可事後想想,童曉不是這樣的人。
想通以後他也沒回頭找她,這些年,斷斷續續也找過不少女朋友,各種原因分手以後也就拉倒,他從來也沒吃過回頭草。
他覺得童曉也不例外,既然分手了,就算了,只是內心深處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捨。
他害怕陷得太深,像對顧秋那樣,不可自拔。既然誤會分手了,也就這樣吧。
在飯店巧遇她,他都不知道爲什麼會對她說那番過分的話,想要看到她生氣,她越生氣,他越好過。可童曉是那樣的平靜,讓他覺得很不爽。
安暖敲了敲門,沒得到迴應,她便自己推開了門。
“嘖嘖,這姿勢夠銷魂啊。”安暖打趣着,在牀上坐了下來。
沈辰鵬沒好氣的哼了聲,“離我遠點,煩着呢。”
“有什麼煩惱不妨跟我說說唄,也許我還能幫到你呢。”
沈辰鵬裝死不說話。
安暖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試探的問道,“是不是跟童曉吵架了?”
沈辰鵬‘騰’的坐起身,怒吼,“分手了,我們分手了,安暖,你不要再煩我了行嗎?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安暖被他突然的氣勢嚇到了。
她撇了撇嘴道,“我就問問而已,你幹嘛對我發脾氣呀!我也是好心關心你嘛!要不你跟我說說,你們爲什麼會分手,我看看還有沒有複合的可能。”
沈辰鵬深吸一口氣,看着安暖,一字一句說道,“暖暖,你聽好,我跟童曉分手了,我發現她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你最好別自作主張去找她。”
安暖悶哼,“你的事我才懶得管呢,你自己好自爲之,別到時候二舅舅媽隨隨便便給你找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大小姐。”
——
安暖第二天還是去了學校,她親自送叮叮去學校,也偷偷觀察了童曉的情況。她很禮貌的和家長們交流,看不出情緒有什麼異樣。
安暖把她單獨請到了旁邊。
童曉很客氣的跟她打招呼,“莫子意媽媽,你今天有空親自送莫子意呢。”
“抱歉,我最近太忙,都沒過來問問莫子意在學校的表現,辛苦老師了。”
WWW¸ ttκǎ n¸ ¢ ○
“莫子意表現很好,他已經完全適應了學校生活,而且還有分享精神,總是主動幫助其他小朋友,我和何老師都很喜歡他。”
“莫子意給你們添麻煩了。童老師,今晚你有沒有空,我想請你喝個咖啡。”
童曉微微頓了下,隨即說道,“有空,每次都是你請我,這次換我請你喝咖啡吧。”
安暖離開以後,何秋婷好奇的問她,“莫子意媽媽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問問莫子意在學校的表現。”
何秋婷笑了笑,調侃道,“她不會是害怕你給他兒子穿小鞋吧。”
“莫子意媽媽不是這樣的人。”
何秋婷輕嘆了口氣,“童曉,其實你和沈少在一起的時候,我並不是很特別羨慕你,我最羨慕的一個人就是莫子意媽媽。雖然只跟她吃過一頓飯,可是能看出莫先生非常疼她,我還聽說,莫先生雖然這麼有錢,可是在外面竟然沒有情婦,他甚至連應酬都很少,據說每天下班就回家,是個非常好的丈夫和父親。哎,我怎麼就沒這麼好的命。”
“你以後也會遇到這樣的好老公的。”
何秋婷撇着嘴道,“就算遇到這麼好的,也沒莫先生那麼有錢有魅力。童曉,我簡直愛死莫先生了,我感覺我再也不會愛上別人了。”
童曉撲哧笑出聲,“秋婷,你就別開玩笑了,讓人笑話。”
何秋婷不以爲意,“你就笑話我吧,反正我就是這樣一個花癡。”
——
童曉下班後直接去了咖啡廳,距離與安暖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份咖啡,這裡的咖啡非常貴,是她平時從不敢消費的。
望着窗外的車水馬龍,來來往往的人都匆忙的行走着,很少有像她這麼愜意的。這座城市,生活節奏一直很快,偶爾想要停下腳步,卻發現別人已經走出去很遠,必須加快腳步去追趕。
她一直覺得自己更適合慢生活,可快要離開這裡,心裡竟還會有一絲的不捨。
這座城市,畢竟承載過她最美好的回憶,和最真摯的夢想。
安暖走進咖啡廳時,看着童曉一手託着腮,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看着這一幕,她竟覺得有些傷感。彷彿在這個女孩身上,發生了很多傷心的故事。
安暖走過去,在她對面坐了下來。抱歉的說道,“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聽到安暖的聲音,童曉這才拉回了思緒,笑着道,“沒關係,我也是剛剛纔到。你想喝點什麼,我幫你點。”
安暖點了份咖啡。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啓口。
“我叫你童曉,你不介意吧?”
童曉搖頭,“不介意。”
“今天約你出來,是想問問你和我哥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好好的,怎麼就分手了呢?”
童曉一時之間不知該從何說起,淡淡的說道,“可能性格不合吧。”
“這話我可不信,論性格,我覺得你和我哥最合適。童曉,跟我說實話吧,是不是我哥欺負你了。”
童曉還是搖頭,低低的說道,“他沒有欺負我。”
“童曉,我希望你能跟我說實話,因爲只有這樣,我才知道從哪裡着手幫你們。我看得出來我哥很喜歡你,他現在也過得很不好。童曉,兩個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坦誠,有什麼話開誠佈公的說出來,我相信會好起來的。”
“安小姐,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安暖點頭,“當然可以,關於我哥,你有什麼想知道的,隨便問。”
“他以前是不是跟一個女孩談戀愛,他們很愛很愛對方。”
安暖眉頭微微皺了皺,“你,是怎麼知道的?你跟我哥就是因爲這件事分手的?”
童曉搖頭,“其實不是,我們分手不是因爲這個,我只是很好奇,他真的愛過一個人嗎?”
安暖點頭,“他愛過,其實已經是幾年前的事了,他和一個很不錯的女孩談戀愛,但是遭到家裡的反對,因爲阻礙太大,後來兩個人分手了,那個女孩也結婚了。童曉,都是過去式了,你不要因爲這些跟我哥分手。”
“那個女孩現在離婚了。”
安暖怔了怔,“離婚了,你聽誰說的?”
“安小姐,你可以去調查一下,那個女孩當年是被你的家人逼着結婚的,現在離婚了,你可以把這些告訴你哥,或許他們還有可能再牽手。”
安暖撫了撫額,“童曉,這些話怎麼着也不該是你跟我說吧。她和我哥已經分手好幾年了,怎麼可能還走到一起。如果我哥聽到你這麼說,他該有多傷心啊。”
“我只是希望他幸福。”
“那你爲什麼不親自給他幸福?現在只有你能給他幸福。”
童曉搖頭,“我已經辭職了,我打算回我的家鄉,我放不下我的家人,以後也許不會再來北京了。”
安暖很是驚訝,“童曉,你什麼時候決定的?我哥他知道嗎?”
童曉點頭,“我和沈辰鵬是和平分手,我們都沒有很愛對方。如果那個女孩能給他幸福,我會很真誠的祝福他們。”
童曉說着從包裡取出禮盒,是那日安暖送給她和何秋婷的。
“這是你送給我的,自從收了你的禮物,我心裡一直很不好意思,而且心裡壓力還很大。今天我還給你,我不能收你這麼貴重的禮物。”
安暖嘆着氣,忽然有種無力感。她看到了一個很彆扭的姑娘,和多年前的自己有些像,她現在幾乎不能想象,當年莫仲暉怎麼能夠忍受這麼彆扭的她。
“其實我幾次都拿出了你的卡,想要用掉,可還是過不了心裡那道坎,抱歉。”
安暖沒管卡的事,只是問她,“你愛我哥嗎?”
童曉思考了片刻,淡淡的說道,“算不上愛吧,畢竟相處不久。”
安暖還想和童曉多聊一會兒,莫仲暉的催命打電話打過來了。
“童曉,我希望你再好好考慮,我總覺得你和我哥,不該這麼快就結束,你們應該一直在一起。”
安暖沒接莫仲暉電話,這廝便跑到了咖啡廳。
“莫仲暉,你!”安暖氣得說不出話來。
莫仲暉笑了笑,“你們繼續聊,我坐着等你。”
童曉很善解人意,笑着道,“安小姐,你早些回去陪孩子吧,我再坐一會兒。”
“童曉,我們先送你回家吧。”
“不用不用,我坐地鐵很方便的。”
走出咖啡廳,安暖劈頭蓋臉的把莫仲暉狠狠罵了一通。
“莫仲暉,你是不是以爲我在跟男人約會?這就是你對我的信任。”
莫仲暉笑了笑,摟着她的肩膀寵溺的說道,“你總是對別人的事這麼上心,這段時間一直加班,好不容易空下來,還管別人的閒事。”
安暖挑了挑眉,“你是在說我多管閒事?”
“好了,總是能曲解我的意思,我是心疼你,想你回家好好休息。”
童曉看着莫仲暉緊摟着安暖過馬路的身影,心裡也是一陣感動,她又何嘗不羨慕,她羨慕所有可以相愛在一起的情侶,她羨慕所有簡簡單單的幸福。
最近的淚點總是很低,有時候看到路上手牽手的情侶,她都能感動到想掉眼淚。
——
時間一天天平靜的過去,距離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何秋婷竟然不捨起來。
上班最後一天,童曉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下班,何秋婷突然感性的說道,“童曉,你別辭職了,你辭職了,往後還不知道誰跟我搭班,萬一是個得罪不起的千金大小姐,那我的日子就難過了。童曉,你別走好不好?”
她笑了笑,“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也可以反悔的呀,園長那麼看重你,一定沒關係的。童曉,求你別走了,我真的會想你的。”
童曉被感動了,低低的說道,“我以後會回來看你的。”
“童曉,你非走不可嗎?”
她很鄭重的點頭。
“你這女人,怎麼就一點都不給面子呢,不就是失戀了嗎?至於要跟這座城市劃清界限嗎?好男人多着呢,你自己找了個這麼強大的,被甩了,怪誰呀。”
“秋婷,可不可以不要說了。”
“不說就不說嘛,童曉,你別走了,我一想到你要走了,我心裡就很難過。童曉,你別走了,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
童曉心口一陣酸澀,輕輕抱了抱何秋婷,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秋婷,謝謝你,在我臨走前,還讓我感動一回。”
眼看着無法說服她,何秋婷低低的說了句,“哪天走?我去機場送你。”
“我訂了火車票。”
“你可真是的,都最後了,還省那一點點的車費。”
童曉笑了笑,“我希望你們都別去送我,不然我會捨不得走的。”
“那最好,童曉,別走了。”
童曉激將法,“秋婷,真看不出來,你這麼捨不得我。”
“誰捨不得你了,我只是害怕你走了,沒人再讓我欺負了。”
童曉的物品比較多,何秋婷說要把她送回家,童曉拒絕了,因爲鍾欣文一早就跟她說好,晚上一起吃飯。
鍾欣文很體貼,童曉東西收拾好,她親自來給她搬運。
——
兩人還是去了學校對面的那家小飯館。
鍾欣文吃着吃着,哭了出來,默默的流着眼淚。
童曉也哭了,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眼淚是爲誰。爲鍾欣文,爲何秋婷,爲這座城市,還是爲了其他。
她們一早說好即便分開也不掉眼淚,可兩人都沒有做到。
在飯店,她們幾乎沒有任何交談,吃完飯,鍾欣文送她回家,一路上,她們還是沉默不語。
終於到了她的小區,鍾欣文趴在方向盤上,歇斯底里的哭了起來。
童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她也哭得一塌糊塗。
“童曉,對不起,以前因爲章霖雲,我做了讓你傷心的事,對不起。”鍾欣文哽咽的聲音自責的說着。
童曉幫她擦掉眼淚,努力擠出一絲微笑,“欣文,過去的我們都不提了好嗎?”
“童曉,對不起,你對我那麼好,我卻因爲一個男人,這樣對你。”
童曉抱了抱她,安慰道,“算了,過去的就過去了,我也有錯,我也總是不肯低頭。我們算是扯平了。”
“童曉,你明天就走了,我們以後還能一起玩嗎?”
“當然啊,等我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的,你也要去錦江看我和寶寶。”
說到寶寶,鍾欣文才扯出了一點微笑。
“這孩子,來的可真不是時候,不知道往後又會給你的生活添加多少麻煩。童曉,不管你在哪裡,有困難的時候一定要找我,知道嗎?”
童曉用力點頭,“有困難,或者缺錢,我一定會找你的。”
鍾欣文從車上拿出一個信封,“童曉,這些是我給寶寶準備的,你拿着往後給寶寶買些小衣服。”
童曉撇了撇嘴,不高興的說道,“我有手有腳,怎麼能拿你的錢。”
“童曉,這是我對寶寶的一點心意,無論如何你都要收下,否則我不會心安的。”
最後童曉還是收下了這筆錢。
鍾欣文千叮萬囑,“童曉,如果你家人對你不好,一定要告訴我,我去把你接回來。”
“好。”
“童曉,你別再傻乎乎的給家裡錢了,懷孕了,要在家裡好好休息,頭三個月很重要的。”
“好。”
“童曉,你別隻顧着說好,一定要把我的話聽進去,記得手機一定要開機,我會隨時找你的。”
童曉不停的點頭。
“欣文,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畢竟是我的家人,不會對我太差的。”
鍾欣文不以爲意的哼了一聲,“他們根本就不把你當家人,只當你是搖錢樹。”
——
“童曉明天早上七點的火車票。”
安暖掀開了沈辰鵬的被子,惡狠狠的說道。
沈辰鵬不耐煩的低吼一聲,“關我什麼事,我們已經分手了。”
安暖悶哼,“我沒說關你的事,我也就跟你提一聲,免得你以後後悔怪我沒有提醒你。”
“誰要提醒,別自以爲是了,她走了更好,清淨。”
安暖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說道,“但願你以後也會這麼想,我發現你都不如我家叮叮,叮叮聽說以後再也見不到童老師,都會掉眼淚。”
“煩死了,跟我說這麼多幹嘛?”
“對了,我忘記跟你說件事了,那天童曉突然問起顧秋的事,我簡單的跟她說了下。”
沈辰鵬立刻從牀上跳了下來,“什麼時候,你跟她說什麼了?”
見他反應這麼大,童曉眉頭挑了挑。
“我知道的都告訴她了,她似乎被你和顧秋的愛情感動了,她說希望你們在一起,讓我祝福你們。”
沈辰鵬罵了句髒話,跑着走出了臥室。
——
那天晚上,鍾欣文很晚纔會去。鍾欣文離開以後,童曉一個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晚飯明明吃的不多,可卻去洗手間吐了好幾回,到後來膽汁都要吐出來了,難受極了。
忽然聽到有敲門聲,她以爲自己聽錯了,可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清晰,是沈辰鵬的聲音。
童曉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去開門。
門一打開,沈辰鵬衝着她發脾氣,“是誰告訴你顧秋的事?”
童曉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原來他愛的人有這麼好聽的名字。
“我問你是誰告訴你顧秋的事,回答我!”
“無意間聽到的,我也忘記是誰說的了?”
沈辰鵬冷笑,“你以爲我會信?童曉,你以後不要再拿這種事去問我妹妹,也不要去跟任何人打聽,你想知道什麼,可以直接問我。顧秋是我最愛的女人,這輩子我只可能會愛她一個人,這些,你滿意了?”
“我知道,這些我都知道。”
她雙手的指甲幾乎要陷進肉裡,可是她卻絲毫不覺得疼痛。
沈辰鵬發完脾氣冷靜下來,隨口問道,“聽說你真要走了,明天?”
童曉點頭。
“走了不會再回來了吧。”
“是的,以後不會再來北京了。”
“那最好了,以後我也不想再見到你了。至於你說的幸福,我收下了,我的幸福以後將與你無關。”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是那樣的淡然,“我知道,無論如何,還是祝福你。”
——
沈辰鵬只說了幾句話,便開着車離開了。
聽着外頭他的汽車離開,童曉跑到洗手間,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吐着吐着,眼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怎麼都控制不住。
原本可以安心的離開,可沈辰鵬似乎不願放過她,要讓她帶着傷痛離開。
她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對她的影響變得如此之大。
一想到往後的日子裡,也許再也見不到他,心就被刀割似的。
倘若他只是人生中的一個過客,匆匆來到,很快離開,她寧願這輩子都不要遇見他。
不曾擁有,總好過擁有後失去。
收拾好情緒,躺在牀上,望着外面的天一點點的變亮,毫無睡意。
——
沈辰鵬開着車子在這座不夜城遊蕩了一整夜,從天黑到天亮,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很多話明明不是心裡話,可他還是說出來了。
看着她的表情平靜得如一潭死水,他覺得自己真是可笑。
她能如此大度的祝福他,他又怎麼可能會在她心裡有所地位。
也不知道爲什麼,顧秋的事從她嘴裡說出,他會如此的生氣。
天亮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顆心竟然狂跳不已。
趕在最後的時間,又回到了她的公寓。
此時,童曉正拎着行李箱從車庫走出來,她的行李很少,就一個箱子而已。
她不知道沈辰鵬怎麼又回來了,疑惑的問道,“還有事嗎?”
他深吸一口氣,有些彆扭的說道,“別走了,留下來吧。”
童曉微微怔了下,她無法理解他的情緒。
“我沒有其他意思,如果是因爲我的幾句話,你就要回老家,我覺得自己挺過分的。留下來吧,你在這座城市努力了這麼多年,不該就這樣離開。”
童曉笑了笑,“這是我經過慎重考慮之後的決定,沈辰鵬,再見。”
童曉拖着行李箱徑直離開,擦肩而過時,與他擦肩而過時,沈辰鵬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還有事嗎?能不能快點說完?我要去趕火車。”
“童曉,留下來吧,我好像還沒玩夠。”
童曉小臉憋得通紅,用力甩開他的手,怒吼一聲,“沈辰鵬,我不是你的玩具。”
——
北京通往錦江的火車,猶記得多年以前,她也是這樣,一個行李箱從錦江來到北京。
她一個人去學校報到,安排自己的生活,漸漸的習慣這裡的生活。
算起來,在北京待了六年半,這六年半,她只回去過兩次。有四年是在北京過得年。
上大學的時候,每年的寒暑假節假日,她都很想回家,可是媽媽每次都會在放假給她電話,讓她在北京做兼職,別來回跑,火車票那麼貴。
慢慢的,她不再那麼想家。過年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一個人在這裡兼職賺錢,因爲只有這樣,媽媽纔會高興。
火車到達錦江時,已經是傍晚。
童曉早前就給家裡打過電話,告訴家人,今天回家。
可是她在火車站找了一圈,也沒能看到熟悉的人。
等了好一會兒,家人還是沒來。
覺得累了,她不願再等下去,打了車回家。
錦江這些年的變化也很大,越來越繁榮。連打的的起步價都從五元提高到了十元。
童曉的家離市區很遠,屬於城郊,車子開了有半個多小時纔到達。
幾年沒回來,好在這家還在這裡。
按了按門鈴,媽媽開了門。
“曉曉,哎呀,你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你今天回來了。”
周雨薇用力拍着自己的頭,強調,“年紀大了,越來越沒記性了。”
“媽,好久不見。”
童曉進了屋。
家裡人聽說童曉回來了,紛紛從房間裡出來了。爸爸也在,姐姐姐夫也在,弟弟也在。
“爸,姐姐,姐夫,童梓。”
童曉一一打過招呼。
爸爸握住了童曉的手,慈祥的說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童梓開玩笑說,“二姐,幾年沒見,你好像變漂亮了,你這麼漂亮,北京一定有很多男人追你吧,怎麼不給我帶個北京姐夫回來。”
童曉笑了笑,道,“我沒這麼大魅力,沒人看上我。”
童梓覺得無趣,便回房打遊戲了。
聽媽媽在電話裡抱怨過,童梓癡迷與網絡遊戲,每天玩到夜裡兩三點。
姐姐挽着童曉在沙發上坐下,周雨薇給童曉倒了杯水,隨口問道,“曉曉,你在火車站怎麼回來的,還記得回家的路呢。”
“我打的回來的。”
周雨薇一聽立刻沉下了臉,“在北京生活過,出手就是闊綽,從火車站打的到家,那得多少錢呀,夠我們家兩天的伙食了。”
童曉咬了咬嘴脣,低低的說道,“媽,錦江變化太大,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坐幾路車回家,所以就打的了,以後不會了。”
“以後當然不能了,天天打的,哪有那麼好的命。”
周雨薇說着變了臉色,試探的問,“曉曉,你們學校有沒有發年終獎?我們這邊老師都有年終績效,每個人能拿到一萬多呢。”
童曉從行李箱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五千塊,塞到周雨薇手裡,“媽,這是給你的,過年買些年貨。”
周雨薇掂量了一下分量,似乎有些不高興。淡淡的說道,“過年這點錢可不夠。”
童曉低着頭沒有說什麼,回來前一直在做翻譯,加上工資和年終考覈獎,童曉卡里存了三四萬,鍾欣文給她的信封,裡頭也有兩萬,但是她現在不能全部把錢拿出來,她還要爲孩子做準備。
周雨薇話鋒忽轉,說道,“童曉,你知道給我錢已經很孝順了,到時候缺錢媽媽再找你幫忙。沒辦法,你爸最近身體不好,也不能出去工作,家裡經濟特別的困難。好在你回來了,媽媽看到希望了。”
童曉咬了咬嘴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