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安暖懷孕 轉折
莫仲暉回到沈家,遠遠的看到沈亦銘的車停在那兒,那一刻,他竟然猶豫了。警衛笑着跟他打招呼,他頓了頓,纔開着車進去。
安暖聽到引擎聲,從屋裡跑了出來,走過來很是親暱的挽住了莫仲暉的手臂。
“二舅回來了,還給我買了禮物。”
安暖笑着說,認真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試探什麼。
莫仲暉笑了笑,沒有說話。
兩人一起走進屋裡,樣子很是親密。沈亦銘看了,一顆懸着的心終是放了下來。
他笑着開玩笑,“暉子,你總算回來了,這丫頭已經在外面張望很久了。”
安暖羞紅了臉,哼道,“你別聽二舅瞎說,我纔沒有呢。”
沈亦銘輕輕揉了揉安暖的頭髮,寵溺的說道,“我就說了這麼一句,怎麼還害羞了呢,臉皮越來越薄了。”
安暖懶得搭理他,走過去挽住薛玉蘭的手臂,笑着問她,“二舅媽,這次玩得開心嗎?”
薛玉蘭撇了撇嘴,抱怨道,“別說了,你二舅明明答應陪我好好玩玩,結果出去沒幾天,他就說想你了,這不事情一辦完,就馬不停蹄的回來了。”
安暖嘻嘻的笑着,“舅媽,以後等我有空,我陪你出去玩。”
“我可不敢指望有這一天,你有點時間還不得粘着暉子,哪肯陪我呀。”
安暖抿了抿脣,低低的說道,“我纔不是那種人。”
晚餐一家團聚,安暖聽二舅二舅媽說說外面的趣聞。
薛玉蘭忍不住感慨道,“年紀大了,心裡有牽掛,出去幾天就惦記着回家。你們幾個孩子,一定要記得,趁着年輕多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可精彩多了。等成了家有了孩子,可就沒這麼自由了。”
安暖聽了這話深有感觸,晚上和莫仲暉躺在牀上,她忍不住問,“莫仲暉,你什麼時候陪我出去玩?”
他笑,淡淡的說道,“等這陣子忙完了,我帶你去美國。”
沈琴風昨天才給他來電話,安洪明這幾天情況穩定了許多。想起沈亦銘說過的,也許真該帶安暖過去看他。經歷了那麼多,他也該相信,安暖已經足夠的堅強,可以勇敢的面對一切。
安暖撇了撇嘴,追問道,“你什麼時候纔不那麼忙?”
他笑了笑,道,“最近跟辰鵬的合作案剛啓動,我親自主持,過幾天項目開始實施,我就抽空帶你去美國。”
“爲什麼是美國呀?你這麼喜歡美國?”她隨口問了一句。
莫仲暉卻被問傻了,一時之間不知該做何解釋。
“好啦,我也就隨便一問,美國就美國吧,旅行不在於什麼地方,而在於和誰一起。只要和你一起,去世界的各個角落都是幸福的。”
莫仲暉手臂收了收,將她抱的更緊。
“莫仲暉,你今天去看你父親,他現在怎麼樣?”
“他狀態不錯,氣色也好,你二舅把他照顧得很好。”
安暖往他懷裡拱了拱,聽他這麼說,一顆心總算安定了許多。
“我媽讓你有空回家吃飯。”
安暖詫異的擡起頭,認真的看着他。
“怎麼,不相信?我媽確實是這麼說來着。她還說大伯的死,與沈家,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安暖頓了頓,認真的問他,“莫仲暉,那你覺得呢?你覺得你大伯的死與我有關嗎?”
莫仲暉捧着她的臉親了親,笑着道,“我從來沒這麼認爲。”
自打莫平江出事以來,那晚,安暖第一次睡了個安心的覺。
——
莫白靈去看了莫平山,莫仲暉親自帶她進去。
莫平山低沉的聲音對莫仲暉說,“暉子,你先回去吧,我想跟你姑姑單獨說說話。”
莫仲暉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離開了。
過來的路上,他已經再三叮囑莫白靈,暫時不要把大伯的死告訴莫平山。
提醒了幾次,莫白靈開始不耐煩,沒好氣的哼道,“你當我是什麼,我會拿這種事情來打擊他嗎?”
莫仲暉離開以後,書房裡剩下莫平山和莫白靈兩個人。
莫白靈在套房裡觀察了一圈,眼睛紅紅的說道,“二哥,你住在這麼舒適的環境裡,有專人照顧,就不知道我老公,他是不是也有這麼好的環境,自打他被抓,我一次都還沒見過他。”
莫平山沒說話,周文光和他不同,周文光定了罪,罪名還不小,自然不會有他這麼幸運。
“白靈,今天我們不提傷心事。我想見你,主要是想問問大哥的情況,靜薇和暉子都不願跟我說實話,你心直口快,從來不說謊話,你能不能告訴我,大哥他怎麼樣?”
莫白靈眼神有些飄忽,低着頭淡淡的回道,“大哥很好。”
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她的眼神語氣,以及簡單的話語完全出賣了她。
莫平山臉色沉了下去,厲聲道,“白靈,難道連你也不跟我說句真話嗎?”
莫白靈咬了咬脣,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認真的問道,“你真的想聽實話嗎?”
莫平山一把握住她的手,低沉的聲音說道,“白靈,我們是親兄妹,從小我們三兄妹就那麼好,你一定要跟我說實話,告訴我大哥現在是不是不太好?他一定很難過對不對?我害的他失去了職位,失去了前途。”
“這些都不重要!大哥是個淡泊名利的人,他不在乎這些。”
莫白靈有些憤恨的聲音說着。
“那你告訴我,大哥到底怎麼了?”
莫平山混了這麼多年,他不可能看不出別人的臉色,那天唐靜薇來看他,他已經瞧出了些端倪。所以纔會千叮萬囑讓莫白靈來看他,莫白靈是個很直的人,從來不會撒謊。
“大哥死了,自殺了!”
莫白靈哽咽的聲音說出口。
那一刻,莫平山整個人都僵住了,身子冰冷,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完全難以置信。
“怎麼,你不相信嗎?大哥死了,被沈亦銘逼死的,吞硬幣自殺了。前幾天才辦的葬禮,只有沈家的親戚參加。你的寶貝兒子,大哥明明是被沈家害死的,他還帶着安暖參加葬禮,大哥估計到現在都無法安息。”
莫平山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他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鬆開,又緊緊握住。
“大哥生前向來驕傲,沈亦銘把他給關了,即便給機會讓他出去,他這輩子也擡不起頭了,於是選擇了自殺,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生前只留了一封遺書給安暖,沈家不肯把遺書拿出來,誰知道遺書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我真想不通,那個安暖有什麼好的,她們母女把我們莫家害得還不夠慘嗎?現在大哥都因爲她離開了人世,暉子還把那個丫頭當寶貝,我就說了那丫頭幾句,你兒子恨不得跟我拼命。不是我在這裡說瞎話,二哥,你再不管管暉子,下一個被害死的就是暉子了。”
莫平山雙手握拳,越來越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大哥真是個苦命的人,當年他愛沈亦茹愛得那麼慘,可沈亦茹只是耍耍他,竟然跟自己的哥哥苟且,還生下了安暖。如今,她的女兒又來禍害暉子,把暉子迷得團團轉。大哥因沈家而死,暉子現在每天住在沈家,給他們家鞍前馬後,整天把安暖捧在手心,這多麼諷刺啊,父親和大哥在天有靈都無法安息。”
“你說的都是真的?”莫平山一字一句,臉上的表情陰狠無比。
莫白靈吼道,“你到現在還懷疑我,我說的句句屬實。現在連靜薇都被收買了,處處給安暖說話,甚至爲了安暖跟我大吵了一家。我真不懂那丫頭有什麼魅力,莫非她的前世是妖精,否則怎麼能把所有人迷得犯暈。二哥,我們莫家算是毀了,被沈家,被沈亦銘,被安暖,被沈亦茹給徹底毀了。”
莫平山咬牙切齒,冰冷的聲音極爲認真的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給父親,給大哥報仇。”
莫白靈冷笑,“你現在一無所有,都淪爲階下囚了,你拿什麼給父親和大哥報仇。不是我說你,你這輩子活得真夠失敗的,你奮鬥一身,卻仍不是沈亦銘的對手。你甚至連自己的兒子都管不住,你養大的兒子現在卻成爲了沈亦銘的兒子。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諷刺。”
“對,我拼不過沈亦銘,我辛辛苦苦奮鬥那麼多年,沈亦銘輕而易舉就毀了我。但是他也有弱點,我可以從他的弱點下手,讓他這輩子再也開心不起來。”
莫白靈挑了挑眉,“沈亦銘的弱點?你是說安暖?”
“對,我有辦法讓暉子和安暖永遠無法在一起,讓那丫頭一輩子活在痛苦中,讓沈亦銘操碎心。”
莫白靈嘲諷的哼了哼,“你能有辦法讓暉子和安暖分開?別說笑了,你兒子現在就像人家的連體嬰似的,巴巴的往沈家跑,巴結沈老爺子,巴結沈亦銘,連沈亦銘的兒子他都巴結,犧牲自己的利益跟人合作什麼項目,總之,暉子已經不是我莫家的人,是他們沈家的人了。”
莫平山眉頭緊緊蹙了起來。
“就算大哥用死來反對他們,他都捨不得跟安暖分手。”
莫平山咬了咬脣,冷冷的說道,“哪怕只有一絲希望,我也要試試。”
“你告訴我,你想怎麼做?”
他搖頭,“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莫白靈嗤了一聲,有些疲憊的說道,“二哥,我覺得累了,你的事,你兒子的事,莫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這些年我爲莫家付出了這麼多,即便出嫁了,也總是待在莫家照顧老爺子,我甚至因爲莫家,賠上了我丈夫,他至今還被關在監獄裡,生死未卜。我聽說尹厚望已經被秘密執行死刑,也許文光也早就……”
莫白靈哽咽的聲音沒有往下說下去。
“我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被沈亦銘給毀了。我們莫家,就這樣被安暖給毀了。這個世界真不公平,憑什麼他們毀了兩個家,卻完全沒有遭受報應。沈亦銘萬人景仰,安暖被暉子寵上了天,不公平,太不公平,應該也讓他們嚐嚐失去至親的痛苦。”
“會的,一定會有這一天的。”
莫平山深邃的眸子望向遠方,那一刻,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
沈亦銘在外地考察,當他第一時間監聽到莫白靈和莫平山這番對話時,他讓守衛們加大防範,時時刻刻盯着莫平山,深怕有任何意外發生。經歷了莫平江的自殺事件,他擔心莫平山會有連鎖反應。
然而事情還是發生了,接到北京的電話,手下告訴他,莫平山砸碎了碗,用鋒利的碗碎片對準了自己的脖子。他的人考慮到所有可能,把套房收拾得很乾淨,卻沒想到莫平山能想到這方式。
沈亦銘放下了手頭所有的工作,趕回北京。去機場的路上,給莫仲暉打了電話。
那時莫仲暉正在家陪安暖,接到電話,沈亦銘異常嚴肅的聲音在那頭說,“暉子,你趕緊去一趟我的辦事處,你姑姑把你大伯去世的消息告訴了你爸,他現在情緒很激動,說要見你,你立刻過去。”
掛了電話,莫仲暉急忙離開。
安暖看他臉上頓時慘白無比,拉住了他的手,擔憂的問道,“莫仲暉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知道了大伯的事,我現在過去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安暖握緊了他的手,眼裡滿是哀求。
莫仲暉猶豫了一下,微微點了點頭。
當莫仲暉帶着安暖趕到時,莫平山手拿很鋒利的破碗碎片,抵着自己的脖子,他的身邊圍着很多警衛,場面很是緊張。
莫平山看到莫仲暉和安暖一起到底,他自嘲的笑出聲,問道,“暉子,這個女人對你真的就這麼重要嗎?你因爲她,沒見着你爺爺最後一面。也是因爲她,你大伯自殺身亡。爲什麼你還能坦然的和她在一起?”
安暖嚇得手發抖,莫仲暉沉聲道,“不,您搞錯了,大伯的死與安暖無關,你先放下手上的東西,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你是想說你大伯的死與我有關,是我害死了你大伯,對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您先把手上的東西放下,聽我說。”
“暉子,我承認我這輩子對你不夠好,我從來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義務,我太貪圖權勢,我總想着有一天能爬上去,受萬人景仰。我也想着,如果有一天我成功了,我的家人也都會跟着我享福。可是我沒有成功,因爲我前面始終擋着一個沈亦銘。我這輩子很失敗,事業上一敗塗地,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一個合格的兒子。我還害死了自己的大哥。”
“爸……”
“暉子,你別說話,聽我說,我的時間不多了。”
安暖心揪在了一起,身體不自主的顫抖着。
“是我千方百計說服大哥綁架安暖,他纔會被沈亦銘關起來,也纔會選擇自殺來救贖自己。一切都是我的錯,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彌補我的過錯。可是死之前,我有個遺願,我希望我的離開,能讓你們分開。如果我離開以後,你們還在一起,我死也不會安息。記住我今天的話,跟安暖分手,永遠不要在一起。幫我帶句話給你母親,下輩子我再帶她環遊世界。”
他說着,利器刺進了自己的脖子,鮮血瞬間染紅了安暖的眼睛。
看着莫平山倒下,看着莫仲暉飛奔過去接住他的身體,那一刻,安暖彷彿看到鮮血在她和莫仲暉中間劃了一道很深的鴻溝,他們再也跨不到對方身邊。
莫平山一心求死,狠狠的割傷了大動脈,醫生甚至沒趕到,他就徹底斷了氣。
莫仲暉緊緊抱着他的身體,安暖看到有眼淚從莫仲暉的眼裡流下來,一滴,兩滴……
唐靜薇和莫白靈趕到的時候,莫白靈上前狠狠抽了安暖一個耳光,警衛個個都沒反應過來。
“你這個掃把星,一定要害的我莫家家破人亡才甘心,現在你滿意了,我大哥二哥都被你害死了。”
警衛把安暖護在了身後,把莫白靈銬了起來。
“小姐,我先帶送您回家,先生一會兒過來會處理。”
安暖搖頭,用力的搖頭,她一把推開警衛,跑到莫仲暉身邊。她想給他擦擦眼淚,哪怕爲他做一點點事都好,手未觸到他的眼睛,莫仲暉推了她一把,她身子跌坐在地上。
警衛跑過去,把安暖扶了起來,“小姐,我先送您回家吧。”
安暖被警衛拖走時,她聽到唐靜薇歇斯底里的哭喊聲,“你答應陪我環遊世界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安暖不願離開,可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
安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裡,老爺子,兩個舅舅,兩個舅媽,幾乎把她的病牀給圍了起來。她努力的尋找,偏偏沒有尋找到心中那人。
老爺子坐在牀頭,握緊了她的手,慈祥的臉擔憂的看着她,笑着道,“丫頭,你總是讓人這麼擔心,以後可不能再這麼不懂事了,都要當媽媽的人了。”
安暖睜大了眼睛,一臉的茫然。
大舅拍了拍她的頭,寵溺的說道,“你這麼迷糊,肯定還不知道吧,你懷孕了。”
‘轟’的一聲,安暖大腦一片空白。
大舅媽手伸到安暖眼前揮了揮,笑說,“瞧把這丫頭給高興的,都樂傻了。”
那一刻,安暖有種想哭的衝動,他們期待那麼久的孩子終於來了,可卻來得不是時候。
“外公,我要出院,我要去找莫仲暉。”
說到莫仲暉,所有人表情都沉了下去。
老爺子輕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暖暖,莫家現在很亂,你又懷孕了,不能去。你倒是可以給暉子打個電話,告訴他你懷孕了,我們誰都沒說,等着你親自告訴他這個好消息。”
大舅媽把手機拿給安暖,安暖有些顫抖的手撥了他的號碼,可是好久,他都沒有接聽。
大舅媽把手機收了回去,笑說,“孕婦不能長時間用手機,暉子現在肯定很忙,待會兒再給他打吧。”
“我們雖然沒告訴暉子這好消息,不過已經告訴你二舅,你二舅正從機場趕過來,就要到了。”
老爺子話剛說話,沈亦銘衝進了病房,風塵僕僕,神情異常的凝重。
“二舅。”安暖有些哽咽的聲音喊着,見到沈亦銘那一刻,心裡說不出的委屈。
那聲二舅讓他的心都酥軟了,他跑到病牀邊,一把將安暖抱進了懷裡。
“二舅,你總算回來了,我好害怕。”安暖緊緊抱着他的腰。
沈亦銘輕輕摸着她的頭髮,心疼的哄着,“丫頭,不怕,有二舅在,什麼事情都能解決。”
“二舅,我心裡難過,我怕莫仲暉再也不理我了,如果他不要我了,我和寶寶該怎麼辦?”
沈亦銘眼神黯了黯,磁性的聲音哄着,“不會,暉子不是這種人,我相信他。”
“我想見他,你帶我去見他好不好?”
沈亦銘輕嘆一口氣,哄道,“暖暖,莫家又發生一起這樣的事,家裡一定很亂,你現在過去,我怎麼能放心。等莫平山的葬禮結束,事情平靜了,你再去看看你婆婆。”
“不,莫仲暉現在一定很難過,我要陪在他身邊。”
沈亦銘不悅的皺了皺眉,低聲道,“暖暖,你現在懷孕了,不可以再這麼任性。我已經讓辰鵬和我的貼身警衛去莫家,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放心吧,暉子是個堅強的人,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我看到他掉眼淚了,我看到他傷心得掉眼淚了。舅,你讓我去見他好不好,我真的好想陪在他身邊。”
沈亦銘發火了,“暖暖,你再這麼任性,我就不管你了。懷孕前三個月是關鍵時期,這期間很容易出問題,要是有個什麼意外,到時後悔就晚了。”
安暖咬了咬脣,不再說話。
——
此刻的莫家,一片混亂。莫平山的屍體運回去,唐靜薇和莫白靈抱着他的屍體哭得歇斯底里。
唐靜薇的聲音已經完全沙啞,她還在扯着嗓子哭喊着,“你說了要帶我去環遊世界,我不要你的下輩子,我只要你這輩子陪我走下去,你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
莫白靈也在哭喊,“二哥,你怎麼這麼殘忍,父親走了,大哥走了,你也走了,這個世界就剩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你說你要想方設法阻止暉子跟暖暖在一起,如果知道這就是你的辦法,我死也不同意。”
唐靜薇用力抹了把眼淚,把安安靜靜待在角落的莫仲暉強行拉到了莫平山面前,“在你父親面前發誓,發誓你會和安暖分手,永遠不在一起。”
莫仲暉眼睛猩紅一片,嘴脣緊緊抿着,一動不動。
“快給我發誓,發誓你不會和安暖在一起。”
“媽,求你別逼我。”
唐靜薇仰天長嘯,自嘲的說道,“都什麼時候了,那不成你還想和安暖苟且嗎?是不是也要把我逼死,你才樂意?”
“媽!”
“你父親已經以死來阻止你們,難道你還要和她在一起嗎?一條鮮活的生命死在你面前,你真的能做到無動於衷嗎?”
“說,你給我保證,給我發誓,跟安暖分手。”
莫仲暉緊咬着脣。
唐靜薇狠狠推了他一把,撕心裂肺的怒吼,“你也要把我給逼死嗎?如果我死了,你還是不會跟安暖分手對不對?”
“媽,求你不要逼我,安暖是無辜的。”
“安暖是無辜的,我們莫家人就該死是嗎?你大伯該死,你父親該死,我和你姑姑也該死,我們都死了,你再跟安暖在一起。”
沈辰鵬來到莫家,看到的便是這麼劍拔弩張的氣氛。他沒讓警衛進去,深怕莫家人會瘋狂。
他徑直來到唐靜薇身邊,沉聲道,“伯母,請您節哀。”
看到沈辰鵬,唐靜薇眼睛惡狠狠的瞪着他,薄脣輕啓,沙啞的聲音哼道,“沈亦銘的兒子,你怎麼還有臉來我家?是沈亦銘讓你來我莫家的笑話的?”
“伯母,您誤會了,父親讓我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伯父的離開是個意外,我知道您很難過,希望您能節哀。”
“滾!給我滾!”唐靜薇手指着門的方向,“別以爲沈亦銘高高在上我就會害怕,你回去帶話給沈亦銘,我唐靜薇只要有一條賤命在,安暖就休想進我莫家門,我誓死也要守護我丈夫的遺願。”
沈辰鵬眉頭蹙了起來,他看向莫仲暉,此時此刻,莫仲暉一定是最痛的那個人吧。
“暉子,能不能跟我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莫仲暉猶豫了一下,跟沈辰鵬走出了屋子。
——
外面天上的烏雲如海浪般波濤翻滾,瑟瑟的寒風呼嘯,宛如雷聲,震耳欲聾,這彷彿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徵兆,雨點隨時都會落下來。
“暖暖暈倒被送進醫院,醫生檢查出她懷孕了,才兩週。”
沈辰鵬低沉的聲音說着,觀察着他的表情。
莫仲暉沉痛的臉上有一絲錯愕,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暉子,這個時候我們沒有必要拿這種事來騙你。暖暖現在還在住院,她情緒不穩定,需要保胎。一直吵着要來找你,說這個時候你一定很難過,她要陪在你身邊。被我爸罵回去了。”
莫仲暉臉上的痛讓人看着心疼。
“暉子,你現在是什麼想法,跟我說說吧。”
莫仲暉低沉的聲音淡淡的說道,“幫我好好照顧她。”
沈辰鵬眉頭擰了起來,“你什麼意思?照顧她不該是你的任務嗎?你是她丈夫,是她肚子裡孩子的父親,難道因爲你父親以死相逼,你就要放棄暖暖嗎?你知不知道,她現在很需要你,她想見你。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就是你,你該讓她失望嗎?”
“對不起,請你幫幫好好照顧她。”
莫仲暉說完轉身離開。
沈辰鵬衝過去攔住了他的去路,“我他媽的現在真想給你一拳,我知道你心裡很痛,可是就因爲這樣,你要讓暖暖跟着你一起痛?這些年她爲你付出了多少,現在你要給她安些不存在的罪名嗎?她招誰惹誰了,愛你愛得那麼慘,卻慘遭你家人的傷害,現在一個個自殺來反對你們在一起,我看,真是瘋了。”
莫仲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不悅的說道,“我父親已經不在,請你不要羞辱一個已經去世的人。”
沈辰鵬被氣壞了。
“你也知道你父親不在了,你要爲了一個已經不在的人放棄暖暖和孩子嗎?那個孩子來的多不容易,也正是時候,暉子,你不是一直都期待這個孩子,現在,你們一家三口終於完滿了,你還在折騰什麼。”
莫仲暉依舊是淡漠的表情,還是那句重複的話,“請幫我好好照顧她!”
沈辰鵬氣瘋了,衝着莫仲暉怒吼,“我他媽不是孩子的父親,我沒有義務照顧她。如果你不願承擔責任,自有人會替你承擔。我們家這背景,暖暖這姿色,沒了你,我們照樣能給她找到不錯的對象,到時候還希望你別他媽的後悔。”
這一次莫仲暉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屋。
“莫仲暉,有你後悔的一天,走着瞧。”
沈辰鵬生氣離開,車子開到路上便下起了暴雨。
他用力捶了下方向盤,把車停在了路邊,下了車,對着天空大叫,“老天爺,你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我和顧秋走不到一起,我已經認了,可不可以請你成全他們兩個。”
好好的發泄了一通,回到車上,全身都溼透了。他覺得自己真是瘋了,這麼幼稚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只要想到暖暖期待過後失望的表情,他的心就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
莫仲暉回到屋裡,唐靜薇十分敏感的問,“沈辰鵬找你說什麼?是不是讓你去見安暖?”
莫仲暉搖頭,淡淡的說道,“沒有,談生意上的事。”
唐靜薇冷笑出聲,“這果然就是沈家人的本性,我們家出了這種事,他還想着跟你合作,從你身上獲得利益,果然是利益至上的一家人。”
莫仲暉皺了皺眉,低聲道,“媽,你對他們有所誤解。”
“沒有誤解,沈家人我算是看透了,總之我今天就在你父親面前把話擱下,如果你還敢跟安暖那個臭丫頭在一起,那麼我也自殺,讓你一個人自由的幸福去。”
“媽!”
莫白靈見狀走到莫仲暉面前勸道,“暉子,你就在你父親面前發個誓,了卻他最後的遺願,不然只怕他真的無法安息。”
莫仲暉眼睛眯了眯,深邃的眸子鎖住莫白靈,那眼神讓莫白靈微微顫了顫。
“暉子,幹嘛用這種眼神看我?”
莫仲暉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冷冷的說道,“不要在這裡假惺惺,也不要假裝無辜傷痛,我爸的死是你一個人造成的。”
莫白靈臉色一陣青一陣紫,低吼,“跟我有什麼關係,是我讓他自殺的嗎?你怎麼能把這莫須有的罪名加註到我身上。你是想爲安暖,爲沈家開脫嗎?”
“我會去沈亦銘那裡要語音,你和我爸的所有對話內容。”
莫白靈心口顫了顫,努力保持平靜,吼道,“要就要,誰怕誰,我是告訴了你爸大哥去世的消息,可是我不覺得我錯了,就算我不說,你爸也總有知道的一天,這種事你覺得還能瞞上一輩子嗎?你應該去找害死你爸的根本原因。說白了,你爸,你大伯,兩條命都是被沈亦銘害死的。”
聽莫白靈這樣一說,唐靜薇也火了,對着莫仲暉怒吼,“你夠了,別找什麼原因,你爸就是被沈亦銘和安暖害死的,我這輩子都跟他們勢不兩立。如果你敢把安暖娶進門,那麼這個世界上將沒有我。你爸走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了意義,我隨時都能離開,但是我現在要活着,活着監督你,了卻你父親唯一的遺願。”
——
安暖躺在病房,看着窗外突然傾瀉而下的暴雨,心裡有種說不出的壓抑。
掀開被子下了牀,緩緩走到窗邊,也不知道這場雨會下多久,什麼時候才能放晴。
這天氣應該就像莫仲暉此刻的心情吧,忽然之間,大雨傾盆,天像是要塌下來似的。
剛纔安暖睡着了,所有人爲了不打擾她,紛紛去了外間。沈亦銘有些不放心,想看看她睡得怎麼樣,看到這丫頭竟然赤着腳站在窗子邊,那落寞的神情讓人心疼不已。
他趕緊走過去,低沉的聲音斥道,“暖暖,你怎麼回事?懷孕了,還這麼不注意。趕緊給我到牀上去。”
“二舅,外面下雨了。”
沈亦銘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心疼的說道,“放心,這雷陣雨一會兒就停了。”
他索性將她打橫抱起,放到了牀上,細心的給她蓋上了被子。
“我就不該相信你會乖乖的,以後得時刻找人看着你。”沈亦銘笑着開玩笑,握緊了她的手,“丫頭,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做任何事情都得爲肚子裡的寶寶着想。這要是凍壞了,感冒發燒,還不能吃藥,到時候得多難受。”
安暖手輕輕覆在小腹上,這裡正在孕育一條生命,她和莫仲暉愛的結晶。
他們那樣期待他的到來,可是他的突然到來卻又讓她措手不及。
“二舅,辰鵬回來了嗎?”
沈亦銘眉頭微微蹙了蹙,柔聲道,“還沒有,可能突然下暴雨,一時趕不回來。”
安暖神色黯淡了下去,飄渺的視線瞥向窗外。
“就算回來,他也無法把莫仲暉帶回來。”她有些失落的說着,一顆心揪得疼。
沈亦銘伸手將她抱緊懷裡,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暖暖,你要相信暉子,暉子不是那麼不理智的人。莫平山和莫平江的死都與我們無關,暉子不會因爲這事與你分開,況且你們現在有孩子了,他會更懂得珍惜你。”
“可是莫平山最後的遺願是讓莫仲暉和我分開,”說到這裡安暖情不自禁哽咽了起來,“二舅,他爲什麼以死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和莫仲暉一路走來那麼不容易,爲什麼他不肯祝福我們,一定要這樣逼我們。”
沈亦銘輕嘆一口氣,“莫平山向來就是這麼一根筋的人,認定的事情,不達目的絕不善罷甘休。就好比他想把我從這位置上拉下來,即便失敗了一次又一次,他仍是沒放棄,即便是他死的那一刻,也許他都還沒甘心。”
安暖伸手緊緊抱住沈亦銘的腰,臉深深的埋在他懷裡,此時此刻她多麼需要這個溫暖的懷抱。
“暖暖,有二舅在,你想要什麼,二舅都會幫你弄過來。”
安暖哽咽的聲音說,“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莫仲暉回到我身邊,他不在我還害怕,我怕他不要我,怕他不要孩子。二舅,我害怕。”
沈亦銘輕輕揉着她的頭髮,磁性的聲音說道,“暖暖,放心,如果莫仲暉敢有一絲猶豫,我也會想方設法的讓他回頭,相信二舅,我可以給你所有你想要的。”
安暖又往他懷裡鑽了鑽,感性的說道,“二舅,感謝你給我的溫暖,不管將來怎樣,有你在身邊,我已經很幸福。”
安暖簡單的真情流露讓向來堅不可摧的沈亦銘眼眶泛紅,他笑着道,“暖暖,這話應該倒過來說,二舅有你很幸福。”
薛玉蘭開門進去,看到他們父女倆正感性的抱在一起,那一刻,她心裡有的不是羨慕,不是憎恨,而是心疼。她心疼他們,心疼安暖。
眼看着她和暉子越來越好,現在又出了這事。即便暉子捨不得他們母子,回到他們身邊,心裡終究是有疙瘩了,也不知道時間會不會讓這疙瘩慢慢消除。
莫平山爲了阻止他們在一起,連生命都可以不顧,她不懂這個世界上怎會有這麼狠心的父母。看到安暖臉上的傷,我不自覺想到了自己兒子,往後兒子不管選擇怎樣的人,她都毫無保留的支持他,只要他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