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殤身子猛然僵住,黑曜石般的眸子緊緊盯着她。只見她臉頰嬌豔如霞,小鹿般的眼眸裡滿是驚慌無助,氤氳的霧氣,讓她看起來楚楚可憐。
“曉迪,別怕,好不好……”夏殤急促喘息着,渾身的血液全都在叫囂着,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時候,只覺得渾身憋悶的幾乎要爆炸起來。
戴曉迪不說話,清澈的眸子裡蒙着一層薄霧,眼眸眨了下,猛然閉起,水霧凝聚成水珠,從眼角流了下來。
貝齒死死咬着下脣,腦袋歪至一邊,黑髮垂在身下,嬌嫩的身子微微顫抖着。夏殤心口一疼,努力壓抑着,彎腰把她輕輕抱起,快速走到牀前,把她輕輕放在牀上,蓋好被子,自己一陣風般衝了出去。
院子裡,月上中天,如水般的月色傾瀉而下,夏殤彎腰放下水桶,打上來一桶涼水,對着自己“嘩啦”一聲就倒了下去。沁涼的冷水澆下來,沸騰的血液頓時冷卻下來。
長長舒了口氣,快步朝練武場掠去,站定,冷聲道:“元詡,落離。”
兩陣輕微的破風聲,元詡落離出現在他面前:“爺。”
“挑件武器,咱們比劃幾下子。”手中長劍在手,反手就朝元詡刺去。元詡嚇了一跳,急速後退直兵器架前,拿起一支紅纓槍,耍了幾下子,對着夏殤攻了過去。
落離亦是寶劍在手,三人出手一個比一個快,一個比一個猛,“叮叮噹噹”聲,直響到東方露出了魚肚白。
“爺,您這火氣,消了沒?”元詡趴在地上,累的如一隻死狗,喘着粗氣問。落離也比他好不了什麼,癱坐在地,一臉狼狽。
夏殤不僅沒露疲色,反而精神奕奕。那股火總算壓下去了,要是他再不把這股火發出來,會活活被憋死。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夏殤冷冷的橫了他一眼,“回去休息吧。”說完,自己足尖輕點,消失在練武廳。
他一走,元詡落離對視一眼,搖了搖頭。爺這是何必呢?戴姑娘受了傷,不方便服侍爺,這女人還不多了去?
冷水洗澡,還拉他們陪練一夜。哎,他們咋這麼苦命啊?陪爺過招,那只有捱打的份兒呀……
戴曉迪躺在牀上,一夜未眠。師父這是生氣了麼?頭也不回沖了出去,接着就是院子裡傳來的水聲。她活了兩世,對於男人卻是算不得了解。
昨晚一時生氣,抓了師父的命根子。早知道被他摸兩下就摸兩下好了,也比後來那般強。
心中又是羞惱,又是擔心,眼睜
睜到天明,卻依然不見師父的影子。
掌心中的溫度似乎還在,灼痛了她的心。一想着那般火熱粗大,她的臉頰就如火般燃燒起來。老天!她腦子裡亂七八糟都想了些什麼呀?這還是那個大大咧咧萬事不上心的她嗎?
“姑娘……”婉兒輕手輕腳走了進來,戴曉迪連忙閉上眼睛裝睡。見她不理她,婉兒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擺擺手,讓提着食盒的丫頭退下,繼續守在外面做着針線。
暖暖的陽光升起,迷迷糊糊中,一夜未眠的戴曉迪居然睡着了。睡夢中,夏殤溫柔寵溺的笑臉,一直陪伴着她。
一連三天,夏殤都沒有露面。戴曉迪強忍着心中失落,儘量讓自己和平常一樣,該吃吃,該喝喝,偶爾還會和婉兒說說話兒,逗趣一會。
府醫每日會過來給她請脈,換藥成了婉兒的事情。眼見着傷口一天天好了起來,胳膊上的傷口已經完全好了,婉兒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換好藥,府醫依然是吩咐她多休息,就告辭離去。婉兒伺候她喝完藥,卻並不出去。
“姑娘,您和王爺鬧彆扭了?”
“沒有。”戴曉迪回答的很快,要是被婉兒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事,豈不是丟死個人?
“那王爺這幾天怎麼沒來看你。何況,這梧桐苑本來就是王爺的院子。”婉兒嘀咕着。自從戴曉迪受傷後,夏殤把她抱來梧桐苑,她就一直在這養傷,不曾回到清雅小築去。
“婉兒,咱們搬回清雅小築吧。這裡畢竟是師父的院子,我在這住着,名不正,言不順,不好。”
她住了師父的院子,師父連回來都不回來,她還住在這裡有什麼意思?人不在,再華美的房子,不過都是一個空殼。
“要不,等王爺回來再搬?”婉兒猶豫了一下,她也覺得戴曉迪住在梧桐苑不太合適。
“不用。我是王府的女主人,師父不在府中,我可以完全當家,不需要請示任何人。”戴曉迪環顧四周,眼眸裡微微閃過一絲惆悵。
人家都躲着不見自己了,自己好意思佔着人家的地盤麼?
“那好吧。”婉兒同意,“那奴婢現在就安排人搬。”
她們本就是一個府中住着,帶過來的東西不過是些隨身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好收拾的。不過是幾件衣裳罷了。
一切收拾好,婉兒扶着戴曉迪,慢慢朝外面走去。剛剛到梧桐苑門口,迎面走來夏殤,一看見主僕四人手裡提着小包袱,夏殤的黑眸裡立刻溢滿了怒氣,修長挺拔的
身子一移,堵住了她:“你這是要去哪裡呀?”
她知不知道她的傷還沒好,不能隨意走動?這般不愛惜自己,存心想氣死他是不是?
“王爺。”婉兒等人連忙跪下,“姑娘想回清雅小築……”
“爺問你了麼?”夏殤怒氣衝衝:“滾!”
婉兒幾人對視一眼,立刻低着頭溜了。滾就滾吧,她們身份低微,留着直會當炮灰。
戴曉迪垂着頭,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夏殤對着下人發脾氣,脊背僵直,繃着張臉一言不發。
夏殤一見她耿着脖子一副倔強的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長本事了?想幹嘛就幹嘛了?”
“師父火氣很大嘛。”戴曉迪淡淡開口,這慾求不滿的人,還真是可怕。
“你——”夏殤看着她這風輕雲淡的樣子,一下子氣結。也是,自己這是怎麼了?跟幾個丫頭較什麼勁兒?
“你給我進去。”夏殤壓低聲音道。
“我要是不進去呢?”戴曉迪依然梗着脖子,直伶伶站着,淚珠不爭氣的在眼眶裡打轉轉。
莫名其妙消失了三天,一回來就衝她發這麼大脾氣。
天知道這三天她是怎麼過來的?她不是泥菩薩,她也有性子的好不好?
一看見她的眼淚,夏殤立即心疼的不得了。所有怒氣全都在一瞬間消失不見,一把把她摟在懷裡,抱起她就朝室內走去:“我這不是心疼你麼?你哭什麼來着?”
他不說還好,一說戴曉迪的眼淚更加洶涌,眼淚鼻涕全都出來了。她也不嫌棄,全擦在衣襟上,當然了,是夏殤的衣襟上。
看着胸前黏糊糊一團,夏殤眉頭微蹙,他有輕微潔癖的好不好?這丫頭,要不是看在她哭的這麼傷心,他就狠狠打她一頓屁股了。
“這幾天,你幹什麼去了?我還認爲,你不要我了……”戴曉迪抽抽噎噎,越說越是傷心。
“曉迪,別哭了,我這不是有事兒麼?”夏殤小心的拍着她的後背,心疼的哄着。
本來他有點兒彆扭,正好有事情需要他處理,誰料等他回來,遇到的卻是她帶着丫頭們搬家,看着她們身上的小包袱,他還認爲她要離開王府的哪。一顆心,頓時慌亂無比。
好在,她們只是想回清雅小築,方纔鬆了口氣兒。
“什麼事兒,需要你處理三天?”戴曉迪不依不饒,抓起他的衣袖,狠擦眼淚。
“這不上官潤卿出事兒了麼?”夏殤輕嘆一聲:“他遇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