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母親安心妮死後,安小仙很少再哭的這麼傷心過。
她真是恨死了自己,覺得小茜的死都是因爲她。
“我早該想到的,她們那麼恨我那麼想要我死,又怎會輕易放過我身邊的人,對不起小茜,都是姐的錯!”
安小仙自責的要命,頭從小茜的脖子裡擡起來,在堅.硬的車蓋上不停磕頭,不停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秦玖玖想叫她不要這樣,手擡起來,在剛要碰到安小仙肩膀的時候,靳棟樑卻將她拽了回去,秦玖玖微愣,扭頭不解的望着他,用眼神詢問,你拉我做什麼?
“讓她發泄。”
適當的發泄有助於身心健康,總比把什麼都壓.在心底,然後抑鬱成疾的好,阿玖明白靳棟樑的意思,又將頭靠在靳棟樑肩頭,然後心疼的看着小仙。
林鷗站在安小仙身後一米處,咬脣看着她不停磕頭道歉的模樣,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睛裡掉出來,視線瞬間變得模糊不清。
幾秒後,她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擡腳朝前走了步,伸手從安小仙身後抓着她的肩膀,嗓子又啞又疼的出聲:“小仙……你別這樣,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耳畔突然傳來林鷗的聲音,安小仙身子一僵,整個人瞬間就像石像一樣,定在了那裡,目光呆滯,面色平靜,沉默須臾後,她用力的動了下。
林鷗的手被安小仙重力甩開,在空中晃了晃,就像一片隨風飄零的枯葉,沒有了根,她的根不要她了,小仙不要她了,甚至連回頭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林鷗擡頭仰望夜空,想將傷心的淚水逼回去,可灼熱的淚還是像絕提的洪水一樣從她眼裡傾瀉而出,她眨了眨眼,忽然非常不甘心的拽了一把安小仙,將她的身子強拽過來正面朝她。
安小仙眼睛充滿了猩紅的血色,眼神冷的宛如冰棱劍,寒光凜冽,冷厲駭人,整個人就像要將林鷗嚼碎來吃了般。
林鷗心尖一顫,強迫自己鼓起勇氣面對安小仙對她的憎恨,發出蒼白無力的聲音爲自己辯解。
“小仙,我知道你現在很恨我,覺得是我害死了小茜,我也承認小茜的死和我有非常直接的關係,可是當時我沒得選!”
林鷗昂起下巴,迎着安小仙冰冷的視線,大聲道:“白冰冰把我媽和小茜同時吊在天台外邊!只給我救其中一個的時間!如果今天必須要在她們兩個做出選擇的人是你!你會怎麼選?!”
安小仙略略的眨了眼睛,盯着林鷗的眼神依舊寒冷如冰。
“你也說不出話來了吧?因爲人都是自私的,當魚和熊掌不能兼得的時候,你也會做出和我同樣的選擇,首先營救你最摯愛的親人,對不對?”
林鷗忽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認爲自己只是做了大部分人都會做的選擇而已,雖然小茜的死讓她覺得很痛心很自責,可如果時光倒流,歷史重現,她依然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先救母親再救小茜。
安小仙看着林鷗爲自己努力辯解的樣子,冷冷的笑了。
“那寶兒呢?”安小仙斜勾着脣,笑盈盈的問她。
林鷗被安小仙問的啞口無言,眸光心虛愧疚的閃爍了幾下,愧疚萬分的看着小仙:“對不起,寶兒的事,我……我……”
“滾!”
安小仙眸色驟然變冷,懶得再聽林鷗解釋。
林鷗不想和安小仙把關係鬧的這麼僵,急切的伸出手抓住小仙的胳膊:“小仙,寶兒的事,我真的很抱歉,我當時年紀小,我不懂事,我沒有弄清楚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那樣做的,請你原諒我。”
安小仙鷹一般銳利的眼睛冷冷睨着她:“原諒你,能讓小茜和寶兒活過來嗎?”
林鷗與她四目相對,默不作聲。
“你也知道不能,對不對?”安小仙牽脣,冷冷的譏誚之色從她眸底絲絲縷縷的蔓延出來,她笑着說,“既然她們誰都活不過來,那我原諒你做什麼?身爲她們兩個最親的人,我卻沒有保護好她們,我連自己無法原諒,我特麼有什麼資格原諒你?!!”
最後一句後,安小仙是聲嘶力竭的吼着說的,高分貝音波給林鷗的臉造成了巨大的衝擊。
林鷗閉了閉眼睛,徹底死心了:“那你的意思,我們倆以後是不是就是仇人了?”
“是!”安小仙目赤盡裂,語氣斬釘截鐵,聲音擲地有聲。
林鷗深深的吸了口氣,內心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難受,當小茜從樓上掉下來的那一刻,她就預料到了現在的局面,早已做好了與小仙反目成仇的心理準備。
可她還是不死心,擦乾眼淚笑着問:“那你打算怎麼報復我?將我碎屍萬段,還是對我身邊的人下手,讓我和你一樣,經受失去自己最親最愛之人的痛苦?”
這是被仇恨矇住眼睛的人,都會做出的選擇,但林鷗卻想從小仙的嘴裡聽到否定的答案,她真的不想和小仙走到這一步。
林鷗的笑讓安小仙覺得很刺眼,感覺就像嘲諷她,安小仙,弄死了你的女兒和妹妹,你還不敢找我報仇,你真沒用,我鄙視你!
登時一股怒氣從心底躥起,蹭蹭蹭直上腦門,咬牙切齒的瞪着林鷗就厲聲回道:“對!”
一個字,分貝巨大,彷彿用盡了她畢生所有的力氣,渾身噴火,宛如來自地獄裡的黑暗天使,眸色嗜血猙獰。
看到這樣的安小仙,林鷗瞬間笑不出來了,她的眼睛緩緩的眨了一下,心裡涼涼的。
片刻後,她勾脣笑了笑:“好,該來的總會來,我等你。”
如果說她和小仙今生註定有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較量,那她就欣然接受,畢竟感情是強求不來的,愛情是這樣,友情亦是如此。
安小仙見林鷗把和她做仇人的話,說的這麼隨意,這麼自然,眉頭不由得緊緊的皺了起來,怒不可遏道:“林鷗,我真搞不懂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樣心狠毒辣又特別會裝的女人,你明明恨我恨的要死,卻每天都要裝出一副和我姐妹情深的樣子,你說你怎麼就這麼虛僞了?!”
安小仙憤怒的大聲質問着,林鷗沒有理會她,只是轉身笑看着靳棟樑,感激了一番:“棟樑哥,今天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來着部隊的人趕來,恐怕死的就不止是小茜一人了。”
“你不用謝我,這是我身爲一個軍人應該做的事。”靳棟樑冷冷的說,看林鷗的眼神也比過去多了幾分冷漠。
林鷗心情失落的牽了牽脣,接着斂回目光,轉身神色落寞的離去。
林氏集團辦公大樓發生了槍戰,聽到槍聲的人都被嚇的不行,想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不敢靠的太近,全都隔着一條街遠遠的圍觀。
靳棟樑掌控局勢後,江城的刑警隊員們,終於不再被白冰冰那邊的人當成狗一樣牽着鼻子走,有了準確的ip後,警察迅速前來林氏集團維護秩序。
警察分別找林鷗安小仙做了筆錄,她們二人相當默契,都只說白冰冰和她們有仇,特意設了這個局來報復她們,至於她們二人之間的恩怨情仇,卻隻字不提。
錦榮來時,林鷗已經做完筆錄走了,他穿過警戒線,大喊着林鷗的名字,四處找她,當他看見警察擡着擔架從他身旁經過,上面的人用白布蓋着,心漏跳了一拍,下意識的便顫.抖着將白布一把掀開,深怕下面的人是林鷗。
當白布掀起,見屍體是小茜不是林鷗的時候,他瞬間心情輕鬆的長舒了口氣,那樣子明顯是在慶幸死的人不是林鷗,隨後才爲小茜紅顏薄命感到了一絲心疼,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安小仙還在接受警察的問話,看見錦榮這樣對小茜,扯脣自嘲的冷笑了聲,爲小茜感到很不值,接着丟下做筆錄的警察,大步流星走到錦榮跟前,就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扯過來面朝她。
小仙?
錦榮見安小仙看他的眼神裡充滿了憎恨,先是微微的皺了下眉頭,隨後又釋然的展開,覺得小仙是因爲林鷗而遷怒他。
“小仙,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可小歐當年真的是一時糊塗纔會那麼做的,在你失去寶兒後,你痛苦,她的心裡也不好過,我不求你原諒她,只求你別太恨她,因爲恨是一把雙刃劍,在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
錦榮語重心長的勸安小仙。
而安小仙聽完他的話,卻忍無可忍的朝他吼了起來:“你特麼給我閉嘴!”
錦榮身子一震。
不理會錦榮的臉色變化,安小仙怒瞪着錦榮,伸手在他胸腔上用力的一下一下狠狠的戳。
“冰冷的大冬天,小茜用冷水給你洗衣服,儘管那是一套被你扔進垃圾桶以後永遠都不會再穿的衣服,可她還是把它們撿起來洗乾淨並當成稀世珍寶一樣好好收藏着!”
“你知道爲什麼嗎?”不待錦榮回答,安小仙又怒吼了起來,“因爲她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