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仙自動離職這事,秦玖玖並不意外,因爲這個女人展翅高飛的天空原本就不在這裡。
所以,當她看見安小仙進電視臺二十分鐘不到就出來的情況時,非但沒有覺得奇怪,脣邊反而還激盪出了一抹早就料到的笑弧。
安小仙拉開車門,鑽進車裡,坐在副駕駛位上,表情並沒有她炒老闆魷魚時的那麼輕鬆。
“玖玖,我把老闆炒了。”她努着嘴,有些無語,“好煩,又變成了無業遊民了,這幾年,就沒一份工作是能夠做長久的。”
“那是因爲你天生就不是替人打工的料。”秦玖玖笑看着她說。
“那我是什麼料?天生當老闆的?”
“嗯。”秦玖玖點頭。
安小仙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你見過哪戶人家天生的老闆,是像我這樣的?”
住在城郊老城區,十四歲死媽,賭鬼老爸娶了個惡毒後媽,被家人當成搖錢樹壓榨,爲了籌錢給妹妹治病,還得出賣自己的身體和尊嚴。
想起自己這些年的人生經歷,安小仙就氣得嘔血,上輩子肯定是輕薄了玉皇大帝的娘,這輩子纔會如此不順。
秦玖玖扯出一抹安慰她的笑容:“知足吧,你好歹還有個天下無敵舉世無雙的好男人護着你,我纔是什麼都沒有。”
“這倒也是,我老公確實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安小仙託着腮幫子一臉花癡的笑,“不過,你也彆着急,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人這麼好,月老不會虧待你的。”
秦玖玖臉色一滯,沒再接話。
她擡眸有些惆悵的望着街道上來去匆匆的行人,良久之後,她心情低落的開口說:“小仙,其實我也不是什麼好人,我五歲就開始與人勾心鬥角,六歲就懂得拉幫結派排除異己,我害過很多人,手上沾過別人的血,上蒼不厚待我是應該的。”
安小仙知道秦玖玖這些年在秦家活的不容易,卻沒想過會如此艱難。
一時,便情不自禁的握住了玖玖的手。
“別難過,以後有我。”
安小仙清澈空靈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子裡迴盪,猶如教堂裡神父唱響歌聲,彷彿有着能夠淨化人的心靈。
“是啊,以後有你。”秦玖玖瞬間動容的彎起嘴角,臉上的笑容如沐春風般柔和美麗,笑着轉過頭看着安小仙挑了挑眉,“老闆,接下來去哪?”
“嗯……”安小仙眉頭微微蹙起,細長的手指噠噠噠的敲打着車窗,思量了片刻,眼睛忽然一亮,“走,去顏家轉轉。”
秦玖玖滿意的勾脣,一口唯命是從的語氣:“遵命。”
自從前兩日鬧出了顏如玉自導自演的輪q直播秀醜聞後,顏家就終日都被媒體朋友們高度關注着。
即便顏如玉去電視臺參加真人秀節目,在節目裡痛哭流涕,字字滴血控訴自己那晚遭人下藥算計,險些被人輪q的經過,將她受害者的形象深深的植入人心,也還有不少表示質疑記者在顏家門外守着。
安小仙和秦玖玖剛出現在顏德森家大門外,就聽到四周有狂按快門的聲音,秦玖玖擡眸四處看了看,發現一枚記者,擡腳欲上前阻止他們拍照,不想卻被小仙抓住了手腕。
“讓她們拍,這樣全江城的人都會知道我們今天來了顏家,等會兒萬一惹怒了顏德森,顏德森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樣聰明。”秦玖玖勾脣,笑嘻嘻的稱讚。
安小仙挑高眉頭白了她一眼:“感情你剛纔是在試探我?”
秦玖玖聳了下肩膀,上前按響門鈴。
顏家的人似乎沒有想到,安小仙竟然敢在宴會上狠狠欺辱了顏如玉之後,還敢前來登門拜訪,本着主動上門找打,不打白不打的想法,顏家的人一打開門,便將她們倆引了進去。
果不其然,安小仙一進屋,便看到顏德森的妻子安心念和顏如玉,坐在客廳裡等她。
安小仙走過去,直接坐在安心念對面的位置上,目光冷冷的瞥了他們母女二人一眼。
“素聞安小姐有傾城傾國之貌,今日一見,果然生的極美。”安心念端着顏氏當家主母的架子,笑容得體的同安小仙講着客套話。
安小仙不把她放在眼裡,邪肆的勾脣,笑眯眯的瞅着她問:“大嬸,你是從古代穿越來的麼,說話語氣這麼矯情,不怕別人聽了噁心反胃嘴裡酸的慌?”
“……”
安心念臉上禮貌得體的笑繃不住了,礙於教養,她沒有立刻與安小仙翻臉開罵。
倒是坐在安心念旁邊的顏如玉,火氣一下就上來了,扯開喉嚨就罵:“安小仙,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敢用這種語氣與我媽說話,信不信我今天讓你們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我信。”安小仙單手撐着下巴,笑盈盈地對上顏如玉的眼睛,“不過,我量你們現在也沒有這個膽。”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甚至還可以稱之爲溫柔,不過裡頭去有一股氣死人不償命的囂張勁兒。
“安小仙!”顏如玉氣得暴跳,厲聲提醒她,“這是我的家!”
“嗯,我知道。”安小仙笑着點頭,“所以我纔要更加囂張,不然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壓根就沒把你們顏家放在眼裡過呢。”
太囂張了!
“你——”顏如玉騰地一下站起身,勢要撲過去打人。
“如玉,坐下好好說話,在客人跟前張牙舞爪的,成何體統。”安心念象徵性的訓斥了顏如玉一頓,便轉眸笑問安小仙,“安小姐百忙之中抽空前來拜訪,不知所爲何事?”
安小仙笑眯眯的說:“大嬸,我最近手頭有點緊,想找你老公借兩個錢花花。”
嚇——
安心念眸底快速閃過一抹驚愕。
安小仙如此明目張膽前來勒索敲詐,想必手裡定是握着顏家的把柄。
“如玉,管家,全都給我下去。”
“是,夫人。”管家一揮手,大廳內的傭人全數退下。
“媽,我不走,我還沒看到你出手教訓……”
“退下——”安心念厲聲打斷她,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現在人家手裡握着顏家的把柄,誰教訓誰,還不一定呢。
顏如玉被嚇了一跳,這是她印象中,安心念第一次用這麼嚴厲的語氣與她說話,懵懂的眨了眨眼,正想出聲問安心念發生什麼了,就被一旁的管家大叔給強制性拉了下去。
“不知安小姐打算用什麼東西做爲抵押來借錢?”
“808焚屍案夠嗎?”
安心念身子一僵,眸底快速閃過一抹難以置信,808焚屍案,是8月8日,她拜託孃家兄長做的,共有十名死者,全是那晚如玉花錢僱來陪她玩演凌辱直播秀的男子。
她和顏德森擔心,這些人落入靳楓或者警方手裡,招認那齣戲是顏如玉自導自演故意抹黑栽贓靳楓,會在網上掀起軒然大波,使顏家乃至整個顏氏藥業的形象和名譽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害,因而纔出此下策,拜託道上混的兄長殺人滅口。
這個案子做的極其成功,殺人焚屍,一氣呵成,即便是刑警大隊優秀的人才全部傾巢而出,也僅僅只找到了少許能夠證明死者身份的頭髮,至於兇手是誰,毫無所獲。
可安小仙……卻好像什麼都知道。
安心念心尖微微的顫了顫,端起茶杯淺飲了一口,掩飾她內心的慌張後方纔開口應付安小仙。
“安小姐,我只是一個深居簡出的婦道人家,平日裡不是吃齋唸佛,就是養魚種花,很少關注社會刑事案件,沒聽過什麼808焚屍案,再加上我家先生此刻不在家,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安小仙故作失望的努了努嘴:“看來顏夫人是希望我將這件事鬧的人盡皆知了。”
安心念怒了,聲音抑揚頓挫地問:“安小姐,難道你就不怕死嗎?”
威脅之意可見一斑。
安小仙不以爲然的勾脣一笑:“我如果怕死,今天就不會跑你這狼窩裡來撒野了,我既然來了,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斷定你們不敢動我一根汗毛。”
安心念嘴角劇烈的抽了抽,面色更是瞬間氣得發白,她的一雙兒女相繼在安小仙手中吃虧,她知道這女人很囂張,卻不曾想到她竟然這般目中無人。
偏生還被她說中了,戶外無數雙眼睛看着進了顏宅,就算此刻想將她碎屍萬段,也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
“安小姐好膽魄,可惜顏家當家做主的人不是我,所以,你還是請回吧。”
“顏夫人一連兩次對我下達逐客令,是不是覺得808焚屍案是你兄長派人做的,就算我將這件事鬧得滿城風雨,頂多也只是警方對你們家展開調查,然後你們隨便找個替死鬼應付了就是,動搖不了你們顏家的根基?”
“你不要胡亂猜測,我叫你走,完全是因爲你要的東西,我做不了主,而且無論是顏家還是我孃家,都沒有派人去殺那10個人!”安心念語速很快,氣息不穩,好似亂了陣腳。
一不留神便露出了破綻。
“顏夫人怎麼知道808焚屍案死的是10個人?”問這話的人是安小仙旁邊的秦玖玖,“808焚屍案具體死了多少人,連警方都還沒有查清楚,顏夫人卻知道的這麼清楚,你還敢說這件事和你們家沒有關係?”
安心念身子一僵,滿臉悔色。
安小仙順勢又拋出一顆可以徹底擊潰安心念的炸彈:“如果顏夫人覺得808焚屍案的分量不夠,威脅不到顏家生死存亡,那我再多送你一份mz3藥物實驗事故怎樣?”
“……”
安心念此時的臉色已經不能用慘白如紙四個字來形容了,她的身體控制不住的發抖,渾身直冒冷汗,看着安小仙的眼神已經變成了恐懼。
此刻的安小仙在她眼裡就宛如魔鬼一樣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