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艾激動不已，“伯母，溪溪他在學校……”
還不等她把話說話，夏芸芸已經有些冷淡地說：“心艾，以後他的事，我沒有立場再去管了。”
她說完，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等顧心艾再回撥過去，電話已經關機了。
無可奈何的她又只能撥打了赫連景的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就被接起來：“心艾，有什麼事嗎？”
赫連景在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疲憊。
顧心艾把老師跟她說得那番話簡單地跟赫連景講了一遍，赫連景沉吟幾秒，立即道，“好的，請你跟林老師說，麻煩她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到學校來。”
“好的，伯父路上小心。”顧心艾禮貌地在電話裡說了一句，然後掛掉了電話，走回了辦公室。
“林老師，抱歉，可能還要麻煩您再稍等一會兒，我剛剛聯繫到溪溪的爸爸了，他說他現在就趕過來。”
溪溪班主任此時的臉色已經比之前有所緩和了，她抿着脣點點頭，在辦公桌前坐下，還不時地看着赫連溪搖頭嘆氣。
顧心艾看着赫連溪仍然是一副“隨便你們把我怎麼樣”，默不吭聲站在一旁的樣子，雖然又心急又心痛，但也明白此時她也不適宜多說什麼，也就站在他旁邊，不再多說什麼。
大約二十多分鐘後，赫連景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他站在辦公室門口輕輕地叩了叩敞開的大門，彬彬有禮地說：“林老師，抱歉，我來晚了。”
四十多歲的男人，穿着筆挺的菸灰色羊毛大衣，黑色手工西褲，看起來依舊毓質翩翩。
“不要緊，赫連先生，謝謝你能過來。”林老師站起來，伸手和赫連景握了握，然後請他坐下，也不再避忌一旁的赫連溪，就把剛剛跟顧心艾說的那番話再重複了一遍。
赫連景雖然之前在電話裡聽顧心艾轉述過，但是再次聽到班主任老師這麼說，還是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他朝旁邊的赫連溪看了一眼，卻見到自己的小兒子毫不示弱地迎向自己的視線，絲毫沒有什麼懼怕，更沒有悔意。
赫連景此刻的內心，不能不說是複雜的。
這段時間家裡和集團裡都發生了太多事，他一邊要處理公務，一邊要查找有關赫連池和那場車禍的消息，確實沒有太多的精力和心思放在赫連溪身上。
但是看到他變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是他完全沒有意料到的，半個月前，他還只覺得赫連溪脾氣變得倔強是因爲芸芸離開的緣故，他覺得愧對孩子，也沒有多加在意。
但是現在再回想起來，自己小兒子的性格轉變在那個時候就有所苗頭了，而他竟然沒有多加約束，才讓他變成了今天這樣。
赫連景心裡想着，嘴脣緊抿，臉色也不太好看，讓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想法。
赫連溪以前淘氣，但凡在學校裡闖禍或者考砸了，林老師一直都是聯繫夏芸芸的，畢竟，赫連景跟赫連池父子倆都是大忙人。
所以她對赫連溪的父親也只是在夏芸芸離開後的家長會上見過那麼一次，並不太清楚他的性格脾氣。
看着赫連景這副樣子，她也覺得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生怕他發火對赫連溪動手，那樣的話情況只會更糟。
她清了清嗓子，仔細地醞釀了一下接下來要說的話：“那個，赫連先生，像赫連溪這樣的情況，需要我們家長給他多一些的關心，耐心地，慢慢地去引導。”
林老師點到即止，見赫連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赫連景跟老師又談了一些關於赫連溪的事情，而談話的主角一直面無表情地扭頭站在一邊，一副置若罔，什麼都與他無關的樣子。
赫連景看了看時間，已經耽誤老師下班很久了，他不太好意思地站起來跟老師告別，然後過去牽小兒子的手，“走吧，溪溪，我們先回家。”
赫連溪執拗地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看到不看赫連景一眼，連哼都不哼一聲，板着臉自顧自地走出了辦公室。
顧心艾看到赫連景伸在半空中的手，也不免覺得有些尷尬，扭過頭裝作沒看見，跟林老師擺擺手，算是告別，跟在赫連景父子倆身後也走出了辦公室。
在放學後已經空無一人的校園裡，赫連景跟在赫連溪身後，顧心艾跟在他們倆身後，三個人都沒說話，各自安靜地走着。
突然，赫連景停下來，看着小兒子那個小小的，但是倔強孤獨的背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顧心艾趕緊走快兩步，站到了他的旁邊。
大半年不見，赫連景似乎蒼老了很多，不僅人瘦了很大一圈，憔悴了很多。
這跟她印象裡每次出現總是英俊儒雅，風度翩翩的男人有一些差別。
“伯父，林老師說，像溪溪現在這樣的情況，是叛逆期提前的現象，可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比較多，他太小，一時沒辦法接受，纔會這樣的。我聽林老師說，如果處理的好，也是能平穩度過的，畢竟溪溪本質上是個善良的孩子，您不用太擔心了。
她小聲又笨拙地說，希望能夠讓這位長輩聽了能夠舒心一些。
剛剛他看像赫連溪背影的時候，眼裡閃過的那一絲落寞和挫敗感，顧心艾也看到了，想起她離開前夏芸芸對她說得那番話，再看看赫連景現在的樣子，她心裡無聲的嘆息。
本來，赫連景和夏芸芸曾經是多麼讓人羨慕的一對，可誰會想到，現在會變成這樣？
顧心艾說完之後，就不再吭聲，繼續默默地跟在赫連景父子旁邊。但是校門口突然閃過的人影讓她眼前一亮，忍不住地叫出了聲：“伯母，您來了？！”
她就說嘛，夏芸芸怎麼可能放得下赫連溪？！也更……放不下自己身邊這位長輩吧？！
以前曾經那麼相愛，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一旁的赫連景聽到她這麼一叫，也回過神往顧心艾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到了躲在一旁的夏芸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