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赫連池提着幾盒，拉着一臉彆扭的顧心艾走了。望着兩人糾糾纏纏的背影，老中醫拿着雞毛撣子四處亂彈，感嘆道：“年輕人，就是精力好！”
緊閉的房門後，阿芳神叨叨的念着：“可惜是個傻子……”
老中醫難得沒有反駁，認同的點頭：“確實是個傻子……”
爲求女朋友回心轉意，竟想到結紮這一招，不是傻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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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外還是電閃雷鳴，雨勢雖小了不少，但鉛灰色的天空依舊悶熱，給人壓抑的心理。
顧心艾望着赫連池手上的塑料袋，面上有些炙熱，埋怨道：“你買這麼多幹嘛，還是當着老大爺的面，羞死了！”
一想起，離別時老中醫意味深長的表情，顧心艾臉頰就跟剛蒸熟的饅頭似的，火熱火熱的。
“這幾天受這麼多氣，我當然得安慰一下自己。”赫連池悶着聲音往前走，沉悶的氣壓與陰沉的天氣很有一拼。
雨滴嘩啦啦的落入草地中，他的聲音也被淹埋在雨勢中，聽不甚清的顧心艾擡頭，怔愣的眨眼：“什麼？”
前面的人停下腳步，回頭的動作像慢鏡頭，黑髮黑眸，清冷的像臘月寒霜。
“我說……你怎麼長這麼醜？”
顧心艾瞪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議道：“你再說一遍？”
說好的，我是你獨一無二的寶寶呢，怎麼剛哄好，就一腳踹了？
“你看看自己的臉，虎子都比你乾淨！”赫連池漫不經心的轉過頭，輕描淡寫的聲音隨風飄來，只是抓着她的手緊了幾分。
虎子，是黑狗的名字，也是前幾天她腹誹是赫連池同類的，那條黑狗。
氣不過的顧心艾摸了摸臉，手上一片異樣的觸感，擦乾淨遞在眼前一看，竟是泥星點點的污漬。
她這纔想起，方纔一輛汽車橫飛而過，激起無數泥點，讓傻站在路邊的她慘遭禍害。
“我說，我們不能攔輛車回去嗎？”顧心艾眼神幽怨，望着一旁形形色色的車輛，期盼道：“這裡距離鄉鎮還遠，泥濘的鄉路又難走……”
赫連池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打斷她的話：“你忘了我是一路揹着你來的，那時雨下的更大。”
“話是這麼說沒錯……”顧心艾喃喃出聲，在對方冷冽的眼神中，將反駁嚥進肚裡。
那時，她可一點也不想來醫院啊！
“不過你說的對，既然有車子路過，是得攔輛順風車。”將對方失落的表情收入眼底，赫連池話音一轉，再次讓她眼中燃起希望。
顧心艾自告奮勇的去攔車，路人一見她嬌滴滴的容貌，加上雨幕營造出的落魄氣氛，立即憐香惜玉的踩下剎車。
“姑娘，去哪啊，哥載你一程！”貨車小哥打開車窗，豪邁的問道。
“就去前面的村莊，師傅順路嗎？”顧心艾臉上溢着喜悅的笑，連忙問道。
在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她眼裡的喜色更甚，打開車門就準備上去。
誰知，腳剛踏上踏板，就被一雙大手攔住。
顧心艾心尖一暖，感動道：“不用你扶我，我可以自己上去。”
赫連池不置一詞，握着她纖細的手腕提了起來，顧心艾就像只呆愣的小雞般，被他拎在一邊。然後眼睜睜的看着他上車，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他轉過頭，眼神凜冽的望着她，言語冷淡：“我坐車回去，你走路吧。”
啊？啊！
顧心艾震驚的指着自己鼻子，難以相信道：“你開玩笑的吧，你讓我一個人走回去，一里多遠的路？”
可能是她臉上的表情過於可憐，連司機都看不下去了，憤憤然道：“就是，我車上又不是沒座，怎能讓人一小姑娘徒步走回去！更何況這還下着雨呢！”
赫連池看都沒看他，從錢夾中抽出幾張粉鈔，遞在他眼前。
見錢眼開的司機立即改口，一臉痛心的看着顧心艾，勸道：“姑娘，現在不是流行減肥嗎，你就當走一里路減減肥吧！”
顧心艾氣結，她身上哪塊肉是需要減。
可司機鐵了心不讓她上車，她只能將求救的視線，望向手握大權的赫連池身上。那雙上挑的丹鳳眼依舊含着笑意，卻是幸災樂禍。
只見他薄脣微啓，冷冷清清道：“你就淋下雨，權當反省吧，我先回去了。”
人哄回來了，可不能就此算了，得讓她知道，自己哪裡錯了。
不然她不長記性，記不住，下次遇到一點事，還得玩失蹤。
司機得令，一踩油門，小卡車衝了出去，濺了顧心艾一身絕情的泥點。
顧心艾神色悽哀的站在原地，渾身像是被冰凍了一般，紋絲不動。
半響，才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劃破天際。
“啊——赫連池，你這個混蛋！！！”
竟然讓她一個人走回去，十月天的冷雨唉，是說着玩的嗎？！
這麼想着，她打了個寒噤，將對方的西裝外套裹緊，一臉慘遭拋棄的可憐相。
這落差也太大了！
前一秒還是一副將你捧在手心，生怕磕着碰着的疼惜樣，下一秒就把你拋在雨泥中，看你吵，看你鬧，看你在狂風暴雨中咆哮——死混蛋，臭混蛋，上天讓她絕育是對的，就不給你生兒子！
她踢着路邊的石子，心裡一邊咒罵，一邊認命的往前走。
這確實沒辦法，誰讓她不對在先呢？理虧的人就是沒底氣……
正當她鼓着臉頰生悶氣時，腳下一個疏忽，被凸起的石塊絆倒在地，直直地摔在泥坑裡。骯髒的泥水濺了一臉，甚至有幾滴鑽進嘴裡，臭腥臭腥的。
顧心艾鼻子一酸，忽然感到一陣委屈，心裡像是被灌了水泥似得，沉甸甸的令人難受。
她嘴巴一咧，爬在泥坑裡像個小孩一樣，嚎啕大哭。
一邊哭，一邊喊着：“阿池，阿池……我錯了……”
哭喊間，嘴裡又被灌進幾口泥水，然後哭得更兇狠，泥水就灌得更猛。
周而復始，悽慘到讓人不忍目睹。
也不知哭了多久，前方傳來引擎的聲音，一輛閃着近光燈的貨車駛來，停在她身旁。
安然坐在車內的赫連池，低頭望着她的慘樣，心尖一痛。
嘴上卻還要逞能說道：“嘖嘖，你這模樣可夠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