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艾無聲的點頭,掛完電話之後鼓起精神繼續尋找,可保姆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沒有在醫院留下任何印記。
再找到走廊盡頭的婦產科時,她終於打聽到一絲線索。
“抱着嬰兒的大嬸嗎?我見過她,她往樓梯間走去了。”一名護士想了想,肯定的說道:“她上樓去了,我當時還奇怪她爲什麼不坐電梯。”
顧心艾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間昏暗而狹窄的樓梯間,正靜靜地對她敞開着大門。門欄上掛着一指示牌,逃生出口四個字閃耀着綠色幽光。
謝別護士之後,顧心艾想也沒想就衝進樓梯間,往樓上的方向奔去。
因爲有電梯的緣故,這間樓梯間鮮少有人使用,所以即髒亂又幽僻。顧心艾也不知保姆去了幾層,只能一口氣地往上衝,準備一層一層的往下找。
前方,幽黑狹窄的樓廊中,終於泄露出幾絲明媚的陽光,顧心艾推開天台虛掩的鐵門,鐵門卻因爲受阻而無法完全開啓。
顧心艾疑惑的低下頭看去,一雙穿着黑色棉褲的腿,正緊緊地門的後方。
“啊!”她心裡發憷驚呼出聲,順着那往上望去,竟是她苦苦尋覓的保姆!
她怎麼會暈倒在這裡?
小豆丁呢?!
顧心艾連忙從門縫中擠了出去,扶起保姆輕拍她的臉頰:“阿姨,醒醒!你怎麼會躺在這裡?”
面對她的急聲詢問,保姆毫無所覺,雙眼緊閉的臉透着一絲蒼白。
手上一陣黏膩的觸感傳來,顧心艾擡起右手一看,滿目刺眼的血紅!
她心中大驚,聲音染上幾分慌亂:“天哪!怎麼會流這麼多血?”一邊焦急的想着,她一邊讓保姆靠在牆壁上,掏出手機準備撥打求救電話。
可當她手指滑向撥號鍵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女聲,像蛇溼滑的毒信一樣,令人渾身難受。
“顧心艾,你可終於來了。”
顧心艾渾身一顫,投映在手機屏幕上的臉滿是震驚,她猛然回頭看去。
厲聲道:“林悠!竟然是你!”
林悠身穿一件紅色逶迤長裙,飄揚的紅紗在風中飛舞着,宛如一朵瀕死綻放的豔麗紅花。她懷中抱着一個男嬰,神情是身爲人母獨有的慈愛與溫和,只有在看向顧心艾時……
那雙清亮的眼眸裡,纔會沾染上濃烈的仇恨,彷彿要把她吞噬一般!
簡直就是個瘋子!不,她已經瘋了!
“不是我還能是誰?”林悠徐徐開口,眼神像淬了毒似得,陰狠,毒辣:“你了我的孩子!你剝奪了我身爲母親的身份!你還搶走了我的丈夫!”
越說,她眼裡的寒光越甚:“你這個虛僞的騙子,惡魔!”
顧心艾見她神色激動,反而不在她尖銳的辱罵聲,而在意被她抱入懷中的豆丁。
“好好好,你纔是孩子的媽媽。”她緊張的安撫對方,循循善誘道:“你不覺得那個地方太危險了嗎,萬一傷到孩子怎麼辦?”
林悠站在一個高臺上,身後就是不及腰身的圍欄,她身姿單薄而羸弱,彷彿風一吹就會颳倒下去。
聽她這麼說,林悠冷笑一聲:“你以爲我還會上當嗎!只要我一下去,你們就會搶走我的兒子!”
說話間,她眼中流露出一絲,抱着小豆丁的手也緊了幾分,低頭喃喃道:“這是我和赫連先生的孩子,我纔不會把他讓給你!”
兩人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小豆丁也不哭不鬧,乖乖地躺在她懷中,像一隻斷了線的木偶。
看着孩子無力下垂的小手,顧心艾心裡一陣緊縮,音調拔高:“你把他怎麼了,爲什麼他不哭!”
林悠擡起頭,衝着她柔柔一笑:“你放心,虎毒不食子,我只是給他打了針安定劑。他方纔哭得那樣撕心裂肺,我也很心疼啊!”
顧心艾雙眼血紅,宛如刀割一般:“畜生!對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咯咯咯。”林悠嘴裡發出詭異的笑,腳步往後退了幾步,孱弱的身體像一隻搖擺不定的風箏,不知什麼時候栽落:“畢竟,他一直哭的話,接下來的事可會很麻煩的。”
顧心艾杏眼微瞪:“你想幹什麼!”
林悠卻不再理她,而是搖晃着手臂,安撫着嬰兒唱起搖籃曲。寧靜安詳的樣子,與神情緊張的顧心艾形成強烈對比。
顧心艾嚥了咽喉嚨,不動聲色的緩緩靠近。
可就在她才挪動幾步時,林悠冷眼斜了過來:“別動!”
她舉起懷中的小豆丁,聲音冷漠:“你再動,我就把他丟下去!”
顧心艾心絃一緊,立即說道;“好,我不動,你把孩子放下!”說完,她身子僵在原地,紋絲不動。
林悠狐疑的看了她幾眼,才放心的將手放下,繼續着孩子的胎毛,幽幽地唱起空靈的曲調。
顧心艾的心臟像被她捏住似得,她每動一下,她的心就刺痛一下。情緒緊繃間,她隨意找着話題:“你站在這裡,是在等赫連池嗎?”
她本是隨意開口,誰知林悠竟接了腔,聲音甜的像灌了蜜似地,“對啊,我在等他接我回家。”
“那爲什麼要站在這裡等,這裡風多大啊!”她緊接着問道。
“站在這裡,可以讓他第一眼就看見我。”林悠回首,望着樓下川流不息的馬路,眼眸深邃而沉幽。
顧心艾眯起眼睛,就是現在!
趁着對方轉身的機會,她縱身撲了上去,一把拽住小豆丁的裹布,想要將他搶過來。
可林悠一直防備着她,身後如此大的動作,怎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在顧心艾撲上來的那一刻,她就側身躲過,只讓顧心艾拽到孩子的衣角。她拼命的掐對方的手背,厲聲道:“放手!”
尖銳的指甲劃破白嫩的手背,鮮血染紅她的指縫。
顧心艾咬牙忍痛,手上的力氣緊了幾分:“不放!你休想!”
林悠脣角勾起一笑,直接將小豆丁的裹布,然後快速翻過欄杆,站在那僅有十幾釐米寬的石臺上,“你再來一次,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