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靠近女孩,他就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心裡有幾分瞧不上眼。
這三更半夜的,一如花似玉的姑娘喝得大醉,沒個人看扶不說,還敢在馬路上橫衝直撞。
這不明擺着坑人嗎!
小姑娘似乎傷勢不重,只是因酒醉的緣故意識不清,嘴裡時不時發出幾聲囈語。
司機抱着她手足無措,這該怎麼辦纔好。
老闆還在車上呢,難道他要丟下老闆,送一個酒鬼去醫院嗎?
車內,尹旗雲見他許久不回,就下車查看詳情。當看見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孩時,眉頭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走到後車窗,輕輕叩擊。
石承佑搖下車窗,一張俊逸的臉孔面無表情。
尹旗雲在他耳旁低語幾聲,將情況敘述了一遍,石承佑微微點頭,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露出。
冷聲道:“你們送她去醫院,旗雲,打電話讓管家再派一輛車來。”
說完,他推開車門走到路旁,神情冷漠的望着一旁的梧桐樹,以及夜空中懸掛的弦月。
尹旗雲在一旁打電話,並囑咐司機將女孩抱到車上,當司機從石承佑身旁經過時,他漫不經心瞟了一眼,卻再也無法移開。
“沈伊!”他震驚出聲,走上前,從司機手中接過女孩。
月光下,沈伊臉色蒼白的躺在他臂彎中,神情脆弱。
怎麼會是她?!
她不是滴酒不沾的嗎,爲什麼會喝這麼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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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時前,沈伊的公司舉辦員工聚會,對於這種人多嘈雜的場合,她向來能拒絕就拒絕。但這次聚會主任發過話,誰要是敢缺席,那年終獎金就沒望了。
等到走出名爲大學的象牙塔,她才明白人生有多殘酷,職場有多無情。
在A市這種超一線城市,她作爲職場新人,手裡攥着的那點工資根本不夠日常開銷,雖然家裡偶爾會補貼一點,但她看父母年紀大了,加上留學也花了不少錢,便不肯向家裡伸手要錢。
可以說,她辛苦了一年,就指望年終獎度日了。所以主任一發話,即使她心底再怎麼不樂意,也在下班後趕往聚會地點。
長達幾小時的聚會活動中,她都窩在角落裡,企圖矇混過關。可惜天不作美,臨近散場時她被人事部的一禿頭經理逮住,那人非逼着她喝酒,還說他和他們主任相熟,如果她不喝就扣她年終獎。
剛入職場的新入,就像一柔軟鮮嫩的柿子一樣,每人都想捏上一捏。更何況像她這種軟妹子。
聽到這話的沈伊,眼淚都快飆出來了,她在室內吸了幾個小時的菸酒臭味,就爲了那年終獎。
怎能因他一句話,就讓她之前的所有忍耐白費呢?
加之,身旁有不少同事煽風點火,她就稀裡糊塗的喝了幾杯,辛辣的酒液灌進肚裡,沒一會兒就把她燒得暈頭轉向,不知今夕是何年。
等她有幾分清醒時,發現自己被塞進一輛出租車裡,旁邊就是那腦門錚亮,渾身一股頭油味的人事部經理。
禿頭經理見她醒了,就湊過來摸她大腿,還說要帶她回家醒酒。當時她的酒意,頓時醒了三分,趁着出租車等紅燈的時間,慌慌忙忙的從車廂中爬出,腳步蹣跚朝馬路對面跑去。
意識不清間,她聽見身後傳來,經理氣急敗壞的吼叫聲。那聲音越來越近,似乎追了上來。
她心尖一顫,跑得越發用力,也顧不上在她身旁呼嘯而過的車輛。
忽然,一輛燈光閃亮的車輛衝了過來,龐然大物似的黑影,宛如黑夜中的猛獸喚醒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
被嚇傻的沈伊愣在原地,看着車輛的輪胎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車輛堪堪在她身前停住。
她雖然沒有被撞到,但被嚇破的肝膽,已經足夠她兩眼一翻,暈厥過去了。
在意識昏迷的那一刻,她猶記得車輛刺眼的前置燈,與漆黑的夜空中,那輪殘缺的弦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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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市中心醫院病房內。
躺在病牀上的沈伊嘴脣發白,濃密的睫毛像蟬翼一樣,微微顫動着,她緩緩睜開雙眼,意識逐漸回籠。
潔白的天花板和潔白的牆壁,猛一瞬間,給人以身在天堂的錯覺。沈伊低吟一聲,捂着宿醉之後脹痛的大腦,從牀上坐起。
身旁傳來細微的翻書聲,一把沉穩的聲音傳來。
“終於醒了?”
沈伊一驚,倏然轉過頭望去,沙發上坐着一個俊逸的男人,他悠然翻看着書籍,修長的手在陽光下微微透光,幾乎像藝術品一般精緻美好。
沈伊聲音有些發顫,還鬧不清自己的處境:“這裡是哪裡?你怎麼會在這而兒?”
因爲喝斷片的緣故,有關於昨晚的記憶,她腦海中一片空白,只記得她參加聚會被灌酒,其餘的什麼都忘記了。
石承佑發下書,站起身朝她走來,居高臨下的望着她:“這裡是醫院,你昨晚像飛蛾撲火一樣,直直的撲在我的車上。沒丟掉半條命,已經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我?撲在你車上?!”沈伊指着自己的鼻子,儼然是不信:“怎麼可能,我又不是傻子。”
石承佑冷哼一聲,低頭整理着袖口,輕描淡寫道:“以你平時的智商,離傻子確實還有一段距離,但喝醉之後可就不一定了。”
想起昨晚被灌得那幾杯酒,沈伊有些底氣不足:“就算大腦不清醒,我眼睛總還在吧,怎麼會傻到撞上你的車……”她嘟噥一聲:“你,你不會想訛我吧?”
她看過他的車,都老貴老貴了,把她賣了都賠不起。
石承佑像看傻子一眼,冷冰冰的掃了她一眼,譏諷道:“你不會以爲你頭是鐵打的吧,能把我的車撞壞?還是說,傻子的頭一般都比常人要硬?”
沈伊臉色羞紅,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晚我喝醉了,什麼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