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再因此跟黎皓煊有什麼瓜葛。
“你跟艾琳先走吧，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鬱凌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了艾琳，無比尷尬地說道。
聽到她這話，方思誠不由惱了，要不是艾琳拉着他，他真怕是要衝上去解決了黎皓煊才肯罷休。直到現在他才認清一個事實，原來他在鬱凌心中還沒有黎皓煊重要。怒火漸漸平息，莫大的失落接踵而至，將他的心割成了一片片。
“走吧，思誠。”
艾琳感同身受地將他拉了起來，憂心忡忡地看向已經麻木的方思誠。
直到艾琳跟方思誠走遠了，鬱凌這纔回頭看了黎皓煊一眼，他嘴角青紅一片，手背上也擦破了皮涔出不少血，腳上的石膏跟在泥潭裡滾過似的。
她伸手想要扶起他，卻被他故意躲開。
真是，她被強吻了還沒打算追究黎皓煊的責任，這傢伙倒是甩臉色給她看。
看他搖搖晃晃站了起來，鬱凌實在不忍心，不顧他反對，扶着他坐進了車裡，而自己則坐到了主駕位置。
發動車子準備送他回去，一直默不吭聲的黎皓煊卻忽然拔掉了鑰匙，沉着臉冷冷說道：“下車。”
“我送你回去。”鬱凌試着搶回鑰匙，卻只是徒勞。真受不了這個傢伙，他現在跟殘廢有什麼區別，怎麼能自己開車回家呢？
“不用你好心。”
“黎皓煊你夠了，你以爲我真想管你的閒事，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要不是擔心他自己開車會出事故，她纔不會跟他這麼多廢話。
“既然你這麼厭煩，就請立刻下車。”深邃的眼眸裡瀰漫着沮喪與失落，他還在爲剛纔的事耿耿於懷。最生氣的是，鬱凌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了什麼錯，還在這兒冠冕堂皇的對他臭罵。
鬱凌無奈瞪了他一眼，提起包準備下車，手卻忽然伸向了他，“那你把手鍊還給我，你知不知道你剛纔在餐廳真是讓我丟臉死了。”
他讓她丟臉？黎皓煊惱了，憤怒朝她吼道：“你把我的禮物隨便拿去送給別人，還怪我給你丟臉？”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既然那是你送給我的禮物，那就是我的東西了，我想再把它轉送給別人或者另外怎樣都行，用不着你管那麼多。”
“我送你的東西，無論什麼，都不允許你拿來送給其他人！”何況那是一枚戒指，戒指代表什麼她不知道嗎，那可是他精挑細選的，鬱凌怎麼能這樣辜負他的一番心意。
“你怎麼這麼霸道？算了，我也不跟你說了，把東西還我。”
“把我的戒指弄丟了，現在還想要回手鍊，沒門。”
“那是你自己丟的。”鬱凌覺得自己已經瀕臨抓狂的邊緣，面對黎皓煊，再好的耐心都會被消磨殆盡。
“我還不是被你氣的。”黎皓煊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盒子，決不能讓她就這麼輕易地要回去。
鬱凌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一股想要狂揍黎皓煊的衝動說道：“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黎皓煊看了她一眼，冷哼一聲，不緊不慢認真地說道：“鬱凌，你是真傻還是在裝不懂？”
淡淡的聲音傳來，鬱凌的心莫名一緊。
“什麼？”
“我送你戒指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嗎？”
鬱凌微微一愣，無奈地垂下了眼眸，她豈不知送戒指代表什麼意思——用愛圈住一輩子。
多麼浪漫多麼曖昧的誓言，但贈送者是黎皓煊，她只能選擇忽視他的好意。
她對他無疑是有好感的，但是還沒有到這個喜歡的程度，最重要的，黎皓煊跟她預期的另一半相差太遠，所以只能寧缺毋濫。
“我的心意這麼明顯了，難道你還沒有看出來？”
黎皓煊的質問讓她無法忽視，鬱凌只能不知所措地待在原地。
“我喜歡你！”
黎皓煊的聲音讓她爲之一顫，在心頭某處莫名的觸動蔓延開之前，她慌忙掙脫了黎皓煊的手，下了車，卻又茫然不知該往哪兒走。
“鬱凌，我喜歡你！”黎皓煊在車內朝她吼道，這是他心中唯一堅定不移的信念，今天，他終於鼓起勇氣說了出來，“我喜歡你，就算你覺得我目中無人，就算你覺得我一無是處，就算你覺得我配不上你，我還是喜歡你！”
“夠了，黎皓煊，你一而再再而三這樣戲弄我，真當我是好欺負的嗎？”
“我是認真的！”
鬱凌咬咬牙搖着頭說道：“那真是對不起，我對你沒感覺。”
“我不信……”黎皓煊不甘心地追了出去，深情的眼眸靜靜凝望着她，多希望能從她眼裡看到哪怕一點點僞裝，但終究卻只是徒勞。
這個女人是鐵石心腸嗎？他這樣深情的表白她真的一點感動都沒有嗎？
鬱凌輕輕推開他的手，帶着一絲歉意說道：“我既然沒有選擇墨然，更不會選擇你，黎皓煊，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黎皓煊，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鬱凌的聲音久久迴盪在耳邊，黎皓煊像魔怔了一般，靜靜凝望着她漸漸遠去的背影……
對不起，她只是不想再對愛情失望，就像方念念說過的那樣，黎皓煊太耀眼，註定不會是專屬於某一個人的。
這份愛太沉重，她要不起，也配不上。
送艾琳回家的路上，方思誠一直悶不吭聲。
艾琳小心翼翼地查看着他的表情，從他一向溫和的臉上能看出他竭力隱忍的憤怒與失望。
“思誠……”艾琳知道，他沒有把怒氣發泄出來的習慣，但像他這樣把所有事埋在心底會更難受的。
“要不我陪你去喝兩杯吧？”
方思誠專心致志地開着車，空洞的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似乎根本沒有聽見她的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疑惑地問道：“你說什麼？”
艾琳搖搖頭：“你在想什麼呢？開車也不專心。”
反思誠恢復了以往的笑容，輕聲嘆了口氣，不安地說道：“我在想，發生了剛纔的事不知道阿凌以後會怎麼看我？”
他最怕的就是她有所警覺，他不想破壞彼此間現在的相處模式，只想默默守護着她就行了。
艾琳遲疑了一下，回答道：“思誠啊，我早勸你告訴鬱凌了，喜歡一個人有什麼不好意思開口的？你看你平日裡跟大家都相處得很好，也沒見多羞赧，偏偏一遇到鬱凌就變成了一個木愣的大呆瓜。”
方思誠被大呆瓜這個詞逗笑了。
“我總覺得現在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每次都拿這話搪塞，機會是要靠自己把握住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真的不怕有一天她被誰搶走了？”
方思誠果斷搖搖頭：“目前爲止，除了已經訂婚的溫暖，能搶走她的那個人還沒有出現。我瞭解阿凌，她是不會喜歡黎皓煊那類人的。”
艾琳癟癟嘴，對他這話表示不贊同：“真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但從我女人的角度來看，黎皓煊無疑是個很不錯的人選啊。”
“阿凌跟你不一樣。”
“是，我就是一個尋常小女子，她是公主，當然不一樣了。”艾琳戲謔地說道。
方思誠無奈笑了笑，不由嘆了口氣，只是這位公主不知道何時才能明白他的心思呢。
“對了，”艾琳忽然大叫一聲，埋頭在包包裡找起來。
“怎麼了？你在找什麼？”
“聖誕禮物啊。我剛纔接電話的時候看到你們在交換禮物，其實我也準備了的，”艾琳說着將一個車載卡通玩偶拿了出來，“你看，像不像你？放這兒行嗎？可愛吧？”
艾琳不愧是個幼師，她的性格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看到喜歡的東西就自個兒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方思誠以爲她就買了一個玩偶，誰知見她不停從包包裡拿出來，竟然有四個。
兩個大人兩個孩子，一對夫妻，一對兒女。
“以後這裡就是他們一家四口的家啦。”
方思誠見她擺弄好了娃娃，格外尷尬，因爲他完全忘記給艾琳準備禮物了，所以當艾琳伸手向他要的時候，方思誠窘迫地不敢看她，支支吾吾說了半天也沒解釋個清楚。
艾琳心裡陣陣失落，但她早已習慣了被方思誠忽視，木愣地收回手，她看向了那四個搖頭的娃娃，忽然有了主意。
“思誠，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方思誠被她問得一頭霧水，想了想，答道：“女兒。”
“好，”艾琳將一家四口裡的媽媽跟兒子取了下來，放進了包裝盒裡又說道：“那女兒就留給你照看啦，他們兩個就算你給我的聖誕禮物吧。”
方思誠慚愧地低下頭笑道：“我明天給你重新買。”
“不用了，明天都過了，我就要他們兩個就行了。”
“可這是你送我的禮物啊。”
“沒事兒，哥們我不會介意的。”艾琳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
哥們兒，呵……
寒冷而刺骨的風像鋒利的刀子從身上刮過，心上的傷口早已疼得面目全非，他只能癡癡地、一遍遍的自己舔舐，他就是個被人拋棄的孩子。
忽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逐漸將他拉回現實，黎皓煊低頭看了手機一眼，接通了黎玥的電話。
“媽……”
黎玥聽他的聲音無限憔悴疲累，心裡不免一陣擔憂，忙問道：“皓煊，你在哪兒呢？快回來吧，我跟貝兒在你公寓等你呢。”
“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黎皓煊說完正準備走，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而撥通了一個號碼。
這是好幾年來他第一次主動撥通的號碼。
聽到墨狄冰冷的、毫無起伏的聲音傳來時，黎皓煊終於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