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汕。”
慕郗城叫他,伸手,想要輕觸她細嫩的臉頰,卻被她直接漠然的避開。
他瞬間覺察出了時汕的情緒和異樣。
“想要出門?”
最後輕觸她臉頰的手,終究是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摟在她腰際上的手,更是輕微用了力度,扶着樓梯扶手的人,一個不穩就被他輕而易舉地攬進了懷裡。
被他就這麼抱住,時汕依舊神情淡漠,沒有什麼表情。
甚至,沒有回答他剛纔的問題。
知道她不願意被人抱着走,直到下了樓,將她從他懷裡放了下來。
慕郗城又問她一遍,“不吃晚餐,想要去哪兒?”
時汕冷眼睨着他,問,“我出門去哪兒,你現在都要管?”
出口的這冷冰冰的語氣?
慕郗城驟然一愣,昨晚在鄒家的阿汕別提有多乖,那麼溫婉羞澀,就和四年前的陳漁一模一樣。
上午離開前,人也是乖順的。
怎麼工作了一天不見,她又成了那個初見冷漠的女孩兒。
他不喜歡她眼神裡的那份生疏和排斥。
“阿汕,想要去哪兒,我答應你就是了,不過只問問。”
真的只是問問,時汕完全不信任他。
面對這樣狡詐的慕郗城,她會防備,原本脫口而出的‘陸家’,到嘴邊被她迅速改成了,“回姜家。”
姜二小姐要回姜家,慕郗城自然不會阻止,可今晚太晚了。
於是,他對站在他對面的女孩兒淺笑說,“汕汕,想回姜家,明早我一早送你過去,哪有晚上一門心思的想要回孃家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了。”
這是說笑的玩笑話。
時汕聽了以後,不但神情沒有動容,反倒眼神更冰。
見這小公主固執,慕郗城能說什麼,只好妥協。
答應着說,“想回就回吧,阿汕怎麼高興怎麼來,可,總不能不吃晚飯。乖,先到餐廳吃了晚餐,再送你。”
時汕默不作聲,算是答應了。
但饒是慕郗城說什麼,也融化不了冷漠小公主臉上的寒冰。
從客廳到餐廳,有一段距離。
知道她狀態不太對,沒有強迫地摟抱她,相反很尊重她的紳士伸手。
可是時汕就像是沒看見似的,直接繞開他,避諱的走開了。
慕郗城看着落空的掌心,想阿汕臉上的那抹淡漠的神情。
小東西一個,看來今晚是真的脾氣上來了。
看着慢慢走遠的人,即便受傷,背脊清麗的脊骨也挺得很直,滿身的傲骨,倒是挺像幾年前的他。
想到這兒,他又微不可聞的笑開了。
哎,真是拿她沒辦法。
吳嵐站在一邊,精明的女管家早知道,先生不去尾隨姜小姐,自然是有話問她。
坐在沙發上,慕郗城點了支菸,問,“怎麼回事兒?”
吳嵐如實回,“今天回來一切還都挺好的,後來下午自從姜小姐接了寄來家裡的快件,就一下午都沒再出臥室。晚上再去見她吃飯,她就執意了要出門。”
“什麼快件?”
慕郗城抽着煙,冷眸微眯。
“這個我也不清楚,家裡像往常一樣,受了快件都有人代收,然後我見有署名姜小姐的,便送去給她了。”
修長的指,指間夾着的煙,白霧繚繞,菸灰徐徐落下,慕郗城不語。
直到半晌後,他對吳嵐說,“我知道了,你到餐廳去看阿汕要吃什麼,讓她先用晚餐。”
“欸,您也快點用晚飯吧,忙了一天,累。”
慕郗城對她道,“去吧。”
累?
那倒是真的,可一想家裡有個壞脾氣的小公主等着,也就不覺得累了。
累點兒好,總還過於疲憊不識滋味。
想想前幾年的日子,他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在菸灰缸裡摁滅了手中的煙,他坐着撥了個內線電話。
接通電話的是,正在算家裡賬目的吳崢,“先生,您找我什麼事兒?”
“查查我們今天到慕宅的快件,給姜小姐的到那份到底是誰寄來的。”
語畢,暗沉的眸中有冷冽的微茫,很快遮掩後,消失不見。
“好,明白了,明早就查。”
“嗯。”
寄給時汕的是什麼快件,這屬於阿汕的*,他再過強勢,也不能真的去翻他未婚妻的東西。
他當她是妻子,是他的慕太太,該給的尊重都給。
倒是不知道她收到了什麼,今晚上是不肯消停了。
站起身,正欲到餐廳去看時汕,沒想到卻被sheriff纏住了,咬住了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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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郗城俯下身,摸了摸sheriff的腦袋,誰知道直接被sheriff給避開了。
怎麼了?都有脾氣。
“sheriff,告訴爸爸,是不是你又惹媽媽生氣了?”
sheriff:“.………”
也不管是否會挨主人訓斥,直接咬着他的褲腳向前拽。
這麼反常的sheriff,慕郗城馬上就覺查了什麼,sheriff被訓練了這麼多年,靈性很強。
聽着它衝着露臺上叫了兩聲,慕郗城跟在它身後,一直到露臺上,什麼都沒有看見。
sheriff愛乾淨,最近來了慕家幾乎都睡露臺。
最終,慕郗城低頭,在sheriff的休憩毯上,發現了一張照片,明顯被sheriff咬毀了,只有一半。
雖然只有半張,這半張也是豔旎十足的照片。
不過吸引慕郗城注意的是,照片裡的身影,女孩子胸口那麼讓人心疼的刺青,讓他伸手難以控制的輕撫了上去。
靛藍色的‘城’字,被斑駁的吻痕湮沒。
輕撫在女孩子胸口的手,他自然再清楚不過,是他自己的。
照片被毀,只有一半,所以沒有辦法深究。
可,僅僅憑着這半張照片,和阿汕的怒意聯想在一起,沒辦法想的真真切切,也能猜個*不離十。
“到底是誰,竟然給阿汕寄來了這樣的照片?”
四年前,他和陳漁的照片,是哪個人費盡心機拍到的。
沉着臉,他輕撫了一下sheriff的腦袋,然後起身。
其實這麼久了,他早已經釋然,不論陪在他身邊的現在是誰。
姜時汕也好,阿漁也好,只要是現在的這個她,他就會傾心相待。
慕郗城一直極端。
可到現在,對時汕是阿漁也僅僅是猜測,和自己的感覺。
同卵雙生的相像之處很多,他不是沒有最壞的打算過:時汕和陳家的陳漁沒有絲毫關係。
可,即便是那樣又如何。
一切都不再重要。
這麼一個和阿漁相像,又讓他心生喜歡的汕汕,他早已放不下。
不管她是誰,他從未把她當過替身。
她是他的妻,共患難的妻子,獨一無二,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將那張照片揣在口袋裡,即便四年過去,慕郗城心底的阿漁,還是輕而易舉的就能刺痛他。
他明白的:就算時汕就是陳漁,歷經千帆,她也長大了,那樣天天纏着他的阿漁,大致是再也無法挽回了。
更何況,她早已經忘了他。
哎。
嘆了一口氣,慕郗城收斂了臉上的思緒,壞東西還生氣,去看看罷。
……………
慕宅餐廳。
慕郗城單手插.在口袋裡,慢慢到餐廳,還沒有落座,就被眼前的景象一驚。
他幾乎以爲自己看錯了:落座在餐桌前的女孩兒,散着鬆散的長髮,她安安靜靜坐着,臉上是一貫的漠然。
可她竟然霸佔他往常的位置,更令人吃驚的是——阿汕在喝酒。
用的還是他常用的那支高腳杯。
見他過來,只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後,便不再理他。
一點都不覺得,她佔了他往常的位置有什麼不好。
慢慢地啜飲紅酒,慢條斯理,溫婉文雅,禮儀得體到美得像一幅畫。
可衝着不愛喝酒的人,今天喝酒,慕郗城就覺察她的異樣。
看來,這壞傢伙,情緒差的很。
慕郗城過來,吳嵐就對他說,“先生,小姐她………”
“去吧,再拿一支酒杯過來。”
她佔他的位置,他就只好坐在她時常坐的位置上,後來覺得離她太遠,又向她靠近選了個位置,落座。
他坐下,時汕還是沒有說話。
慕郗城動手,將餐桌上的菜調了一下位置,將素菜放在她的面前。
時汕明顯當沒看見,繼續慢慢啜飲,喝酒。
瞥了一眼她受傷的腿,慕郗城不得不說了,“阿汕,你腿上的傷口還沒有癒合,不能喝酒。”
“要你管!”
這三個字有點惱怒的意味,吳嵐拿了酒杯過來,大致是第一次見有人敢對先生髮脾氣。
怔了半晌,都生生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