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提到陳屹年,白琪臉色瞬間煞白,她明白了:慕郗城這個男人,是要徹底將趙明峰至於死地的。而她所做得錯事,終於討伐如數而來。)
“依照趙夫人的性格,包庇趙明峰至此,真的是隻爲了對方嗎?”慕郗城開口質問,讓白琪無從辯解,繼續道,“慕先生,我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包庇罪行,該說的全都說了。”
慕郗城搖頭,對高律師點頭示意,讓他將這個案件的如數講出。
“審判長,作爲代理律師我請求繼續陳述案情。”
案子到這裡難道不應該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爲什麼還要繼續陳述?在所有人的疑惑和不解中,審判長宣佈,“請求通過,請高律師繼續。”
高律師站起身,說道,“作爲原告代理律師,到現在爲止我相信所有人都以爲這個案件已經走向了明朗,但是我現在還有一個疑問,如同慕先生所言,白琪小姐真的是爲了趙明峰,而選擇一直包庇到現在的嗎?白小姐,這個案件的隱情,您是不是還沒有完全交代明白?既然答應作爲證人,請您對法律、法庭和受害者負責人。”
白琪的指尖嵌入掌心深處,那樣的痛感讓她漸漸清醒,爲了綰綰,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畢竟夫妻一場,她從沒有想過將自己的丈夫推向‘死罪’的深淵……
而,另一邊她面對的是自己的女兒趙綰綰不在身邊,再看看受害者嘉漁,這是陳老師的女兒,陳老師如果在天上看着……一定對她現在的所作所爲失望透頂了。
“好,我說,我全部都說。”
“白琪——!”趙明峰的嘶吼聲,響徹整個法庭。
白琪沒有再回頭看他,因爲她明白自己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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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是一名醫學院的學生,而陳嘉漁小姐的父親正是我的博士生導師,2005年之前陳老師一直在做一個非常罕見的藥研項目,而我作爲他‘提取杜鵑花花葉素’項目的唯一學生助手,在實驗成功後和陳老師因爲個人原因產生強烈的分歧,沒有將實驗繼續進行下去。2005年7月,陳老師過世,那份只有我和她知道的最新藥研成果,成爲了我的心病。
我明白萃取杜鵑花葉素用於製藥的生物醫學成果,如果運用於藥企,一定會受利頗豐,所以作爲陳老師唯一的學生助手,我用了他的研究成果,並在當年和我丈夫結婚後,在德國開設藥研所繼續投入研究……
2006年,我先生不認識陳教授的女兒,而我是認識的,沒有及時阻止他迫害嘉漁,是因爲我內心存在的恐懼和僥倖,我擔心害怕藥研項目被陳教授的女兒所覺察……導致最終釀成大錯……是我的怯懦害了陳老師的女兒。此後,陳老師的研究成果,被我丈夫私人佔用,成立最新上市的藥企公司,用於牟取利益。”
白琪將當年的實情如數托出的同時,也將自己的丈夫趙明峰徹底推入了地府的深淵……
故意殺人罪未遂,再加盜取利用他人研究成果用於牟取暴利,兩項罪責已經足夠讓那個男人永無翻身之地。
2011年4月22號,當白琪被當場扣上銀色的手銬的時候,和她丈夫趙明峰的憤懣和暴怒不同,她的內心像是突然得到了釋放,這麼多年積壓在她心底的全部陰暗的甚至是暗沉的秘密,一切都吐露了出來……
她已經不想再繼續揹負這樣罪責繼續苟活,每一次想要脫口而出的時候,因爲想到了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女兒,她都放棄;
爲了綰綰能好,她希望自己還算是一個稱職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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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人民法院最終宣判:趙明峰所犯故意殺人罪,和他人研究成果佔爲己用,介於殺人未遂,所犯罪刑給予死緩,兩年後執行,以觀後效,剝奪其終身自由,和公民的一切權利。
白琪,作爲包庇嫌犯、竊取他人研究成果,判處4年有期徒刑;
被宣判的那天,法庭上有人徹底崩潰,是趙婭楠,趙明峰和白琪相繼入獄,讓她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而有人,認爲刑法完全力度不夠的,是慕千信,他恨不得讓趙明峰即刻就對自己所犯下的錯來承擔所有的罪責。
走出最高人民法院的那天,嘉漁的心情竟然意外的平靜,近似沒有波瀾,慕郗城摟着她一步一步地從法院的臺階上向下邁。
“又下雨了。”嘉漁這麼說。
慕郗城從章遠手中接過傘後,撐開後撐在兩人的頭頂上,輕撫她發頂柔軟馨香的長髮,對他太太道,“風雨總會過去的。”
“還好我們在一起。”嘉漁的手反握住慕郗城的,夫妻兩人隻字不提今天發生的事情,面對外面諸多的媒體記者,沒有再繼續進行所謂的‘演戲’,慕郗城帶着嘉漁向外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太太陳嘉漁,過去是,現在是,永遠都是。”
慕郗城這番話說得近似莫名,讓媒體記者全部摸不着頭腦。
但是完全如同羞辱般地落入趙婭楠的耳中,此時的趙婭楠臉色蒼白,全身冰冷,任由着雨水一點一點向下澆灌……
身心俱疲,她的世界像是在這一天徹底走向了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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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3號,由於白琪作爲證人最後的訴求,嘉漁將綰綰抱去探望了白琪。
很明顯小傢伙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在哪裡,最近總是和嘉漁在一起,已經讓她完全熟悉了嘉漁,當她看到自己媽媽的時候,不停地蹦蹦跳跳,伸手要白琪抱。
而,白琪隔着牢獄內的玻璃看着自己的女兒,笑着笑着就哭了。
將牢獄間內電話拿起來,白琪看着嘉漁道,“謝謝你,你和陳老師一樣,都是足夠溫柔善良的人。”
嘉漁沉默了半晌,最終開腔,“我沒有想到你會竊用他的研究成果。”
畢竟,當年的白琪是個對她父親足夠敬重的女學生……嘉漁親眼目睹,白琪曾經在她父親病牀前的悉心照料,那些陳屹年和癌症病魔抗爭的日子裡……除了她和慕郗城,消瘦最快的就要數陳教授的學生白琪。
“嘉漁,你該知道的,如果你已經想到了過去,你該明白我爲什麼會那麼做……”
“因爲你恨他!”
白琪看着嘉漁,眼眶酸紅的搖頭,再搖頭,“不,我怎麼會恨他呢。我怎麼會恨他……”
“因愛生恨。”嘉漁的言辭很簡練,讓白琪神情依舊近似陷入回憶的憔悴,“你一直都是知道的,你知道的對不對?”白琪看着嘉漁,這張清秀的臉裡滲透出和陳教授相像的五官,曾經讓她深深迷戀。
12年前,23歲的白琪成爲34歲陳屹年教授的學生,白琪是當年所有醫學院醫藥學中最出類拔萃的學生,深受校內很多老師的喜愛,陳教授愛才,尤其是出現在他所投身的醫藥學方面的學生,自己的弟子,自然珍惜這樣的人才。
而,白琪也不負所望,在很多研究所的藥研項目,也幫助了陳教授很多,漸漸地成爲了他的得力助手。
34歲的陳教授,是個足夠溫和的男人,溫文爾雅,這是白琪對他的全部印象。
白琪從來就是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一直孤單地長大,每天待在學校實驗室,再到藥研所,別人疲憊,卻是她最快樂的時候。
因爲有陳屹年在,每天的學習工作,就像是他在陪伴着她。
白琪敬佩這個男人,不僅僅因爲他是她的老師,更因爲他對待醫學的態度,還有陳教授自學生時代就是醫藥學方面的高材生……
學識淵博、爲人儒雅,又在私底嚇體貼學生,讓白琪很受感動,雖然她清清楚楚地明白陳老師對待她和其他同學一樣,只是作爲學生的關懷……而她,還是那麼不受控制地陷了下去……
她喜歡他,甚至是後來的愛,從研究生到博士生……縱使,知道34歲的陳屹年是一個離過婚,並且有一個12歲女兒的單身父親,也沒有讓白琪停下她對他的喜歡和追求……
可是,那麼多年過去了,他不過就是把她當做他的學生,一次次毫不留情的拒絕,讓白琪倍受傷害……她明白,他十年如一日的愛着他的前妻,就算是離婚後,就算是被那個女人拋棄,他還是愛她……
白琪喜歡陳屹年,又敬重他,同時更心疼他,因爲她也一樣,愛而不得……明知道對方對自己無意,還是淪陷在那樣的漩渦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