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意外之客
山澗小路難走,馬車比步行慢的多,楚昊宇一行趕到七情谷已是深夜。天色雖暗,楚昊宇藉着微弱的月光看的清楚,高大的峭壁上七情谷三個大字古樸厚重,並隱隱約約散發着無上劍意,看的楚昊宇眼中有光彩閃過。
站在楚昊宇身側,蘇青青張口說道:“這三字爲我教創教老祖七絕上人一劍刻就,時至今日,依舊有弟子在此尋求無上劍道。”
楚昊宇已是天人境高手,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傲然劍意,而想到其中的劍意歷經千年歲月而不衰,楚昊宇倒真有些佩服創立魔教那位七絕上人。
此刻,蘇青青繼續說道:“古老相傳,七絕上人在七情谷悟道最後踏碎虛空位列仙班,他的七位弟子繼承了他的道統並稱爲聖教,這七人就是我聖教教主和六位門主。歷經千年歲月,我聖教已成爲天下有數的門派,門人弟子數十萬。”話到最後,蘇青青更是發出一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聲,不過,楚昊宇卻能夠聽出她對聖教的依戀和討厭,一種非常微妙的感情。
搖搖頭,蘇青青繼續說道:“隨着我聖教的壯大,六門相繼搬離七情谷,在周邊山上建立總堂,我毒門在千鶴峰,樂門在雙龍瀑,七公子,咱們先去九龍崖找憐玉師姐吧。而且,趕到時候天也就亮了,九龍崖的日出,可是天地一大奇觀。”
還未等楚昊宇回答,數道黑影從山谷中飛奔而出,見此,衆侍衛立即將楚昊宇圍在中間,直直盯着來人。
當先一人身材魁梧雙目似電,正是二長老的左膀右臂常箭。常箭在數丈外停下腳步,衝楚昊宇抱拳行了一江湖禮後張口問道:“敢問可是楚七公子?”
聽聞對方稱呼自己爲公子,楚昊宇如何不明白他們的意思,這甚至是聖教的意思。想到這裡,楚昊宇自顧一笑後亦抱拳行了一江湖禮,道:“正是楚某,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常箭立即答道:“常箭,聖教護法堂主。七公子,曹長老在洗心亭備下薄酒爲七公子接風,請!”
楚昊宇稍稍思索了下便有了決斷,道:“請。”說話同時,楚昊宇已邁出了腳步。
洗心亭距七情谷頗遠,衆人走了一刻鐘工夫才趕到。遠處望去,一池碧水似玉鑲嵌在大地上,在月光的映照下散着柔和光芒,偶爾有清風吹過,帶來桂花芬芳,同時捲起瀰漫水霧,朦朧似幻,猶如仙境。
碧水池邊,一襲青衣的曹越仲負手而立,只是看到楚昊宇時候,臉龐上露出一抹笑意,躬身拜道:“曹某見過七公子,七公子年少有爲,令人歎服。”
雖不曾見過曹越仲,可看到他俊秀臉龐那道蜈蚣似的傷疤,楚昊宇如何不知他的身份,曹越仲,聖教的二長老。看曹越仲衝自己行禮,楚昊宇趕忙上前將他扶住,笑道:“曹老太過客氣,這一禮,小子可受不起。”
即便有楚昊宇的堅持,曹越仲依舊躬身拜了下去,而後笑道:“七公子,老夫可不是客氣。有志不在年高,七公子年紀輕輕已經突破天人境,這境界,老夫習武五十年都不曾達到,讓人歎服,也讓人慚愧啊!”說到這裡稍頓,曹越仲語氣也爲之高昂,道:“不過,最讓老夫佩服的是公子的豪情壯志,三年前漠北之戰,七公子區區數十人就敢叫戰烏木特數萬大軍,最後更是將火燒烏木特洗去我中原數百年恥辱,馬蹄金帳揚我大楚威武,老夫也只能說個服。”
聽曹越仲如此說來,楚昊宇心底生出一種好感,亦抱拳行了一禮,緩聲說道:“不過是仗着家族蒙陰、衆將士擡愛罷了,小七可不敢居功。”說到這裡稍頓,楚昊宇岔開話說道:“當日哈斯山一戰,小子觀莫教主的身姿猶若天人,尤其莫教主的諄諄教誨,小七更是銘記在心,可惜俗事在身未能拜見,不知二長老可否引見莫教主?”
和善一笑,曹越仲張口說道:“七公子有心了,老夫先代莫教主謝過七公子。”再次抱拳行了一禮,曹越仲接着又道:“漠北自古就爲我中原大患,聖上既有心踏平漠北保邊疆安定,我聖教是義不容辭,就是莫教主也親赴漠北與一代宗師巴赫爾決戰哈斯山。與巴赫爾一戰,莫教主頓悟無上大道,已閉關三年有餘,怕是不能親自接待七公子。”
當年莫忘生能夠悟道,還與楚昊宇有莫大關係,也是因爲此故,莫忘生纔會將自己的天道感悟傳授楚昊宇。此刻,楚昊宇也是一笑,道:“莫教主閉關參悟大道,想來出關之日,天下又一位一代宗師。”
“那就承蒙七公子吉言了。”再次抱拳,曹越仲揮手說道:“七公子,老夫已在洗心亭擺下酒宴爲七公子接風,請!”說到這裡稍頓,曹越仲將目光放在了蘇青青和朱狀元身上,笑道:“毒門和味門又出了好弟子,改日,老夫可要老段他出出血。你們兩個也去,不過能不能登上洗心亭,就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
段志,味門長老,而曹越仲如此說來自然不是無的放矢,正是想要交好段志交好味門。蘇青青和朱狀元都明白曹越仲的意思,可兩人臉上依舊有着忍不住的喜色,爲洗心亭。
聞名知意,洗心亭自然是爲清心明性,且洗心亭由聖教創派老祖七絕真人所建,連七絕上人都時常前往洗心亭小坐。幽幽千載歲月,七絕上人早已不在,洗心亭卻成爲聖教一處聖地,莫說普通弟子,就是很多長老都不曾登上洗心亭,而另外一個緣由便是洗心亭建在碧水池中央,想要登上洗心亭亦非易事。
不敢遲疑,蘇青青和朱狀元同時躬身拜道:“弟子謝過二長老。”
曹越仲不以爲意的揮揮手卻也沒有再搭理他們兩人,衝楚昊宇說道:“七公子,請。”
楚昊宇並不瞭解楚洗心亭,只是看蘇青青和朱狀元兩人難掩的喜色,便輕笑道:“二長老,請!”
對視一眼,楚昊宇和曹越仲同時笑了起來,可未等兩人邁出腳步,有聲音響起,道:“老夫也來湊個熱鬧如何?”
根本不需回頭,曹越仲也能知道來者何人,眼中射出一抹異色,而楚昊宇沒能察覺到來人可聲音猶似在耳邊響起,如何不知來人爲聖教高手。撇了曹越仲一眼,楚昊宇似也猜到了來者何人,扭頭望了過去。
兩人都沒有猜錯,正是張家家主張振東。張振東的身法似緩實快,說話時候還是數十丈開外,可當話語落下,人已站在兩人對面站定。
抱拳衝楚昊宇行了一禮,張振東張口說道:“七公子大駕光臨,張某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楚昊宇亦抱拳衝張振東行了一禮,道:“張老太過客氣,小子可擔當不起。”
張振東並沒有再同楚昊宇客氣,而是將目光放在曹越仲身上,道:“曹兄,張某不唐突吧?”
曹越仲與張振東明爭暗鬥幾十年,再清楚不過對方的脾性,只是今日,曹越仲還真沒能猜透張振東因何而來。心中雖有疑惑,曹越仲臉上笑容不變,道:“張兄這是哪裡話,曹某歡迎還來不及呢!”
張振東明白歡迎二字的含意,卻出乎曹越仲意外的沒有與他爭執,淡淡說道:“那好,請!”
請楚昊宇和莫凡兩人上船,張振東先口說道:“七公子,洗心亭爲創教祖師七絕上人所留,意在讓我後輩弟子清心明性,只是想要登臨洗心亭並非易事,只能依靠自己不可藉助外物,若非七公子受傷,二長老萬萬不會借舟而行。”
聽到張振東的話,楚昊宇似有些明白蘇青青和朱狀元爲何會一臉欣喜了,只是眼中卻有異色閃過,張振東這番話很有意思啊!這番話原本該是曹越仲的,張振東卻替他說了出來,可張振東明顯不是在討好自己,那麼就只能有一個解釋,張振東在對待自己的問題上與曹越仲想法一致,儘早將自己送走以免生出是非。
想明白這點,楚昊宇卻是撇了張振東一眼。楚昊宇此行是爲憐玉而來,而張家少主張子安早就將憐玉視爲禁裔,可張振東卻如此輕易就將憐玉送給自己,只爲不與自己這個朝廷親王交惡,此人實乃一代梟雄。
楚昊宇尚且能夠想明白這些,更不要說與張振東爭鬥幾十年的曹越仲,瞬間便猜透了他的意圖。雖然早有預料,可聽張振東親口說來,曹越仲還是撇了他一眼。很快,曹越仲便收起所有情緒,接着張振東的話說道:“七公子年紀輕輕便成爲天人境高手,道心之堅,怕是我們這些老傢伙都遠遠不及,所以,今日在洗心亭宴請七公子,只爲接風,老夫可不敢與七公子坐而論道。”
即便清楚曹越仲在說客套話,只是聽他說話楚昊宇卻生不出任何厭煩,反而隱隱約約有些欣喜。心道這兩人倒也有趣,楚昊宇張口說道:“小子自幼頑虐,僥倖纔能有今日的武道修爲,若論見識,小子是萬萬不及的,所以兩位前輩千萬莫考小子,不然,我也只能游回去了。”
聽着楚昊宇的苦笑聲,曹越仲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便是張振東,肅然的臉龐也稍有溶解,頗有深意的望了楚昊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