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羽默山的目光都已經很渾濁了，那種死氣加上這樣的目光，讓周小樹覺得這個老人可能隨時都會死去。
“因爲這是一筆交易。”周小樹攤攤手，“做生意講究買賣不成仁義在，你說我們要是真的打一架，這買賣做不成反而還要成了仇人，那多不好，對吧？”
羽默山一笑，他嘴裡的牙都已經掉光了，笑起來顯得有些瘮人：“你說得倒也沒錯，那麼我們就談談，這個生意到底怎麼做？”
“很簡單，我給你我的聖血，你會付出什麼代價？”周小樹很認真地問道，他是真的想知道，而如果羽默山真的能夠付出足以讓他心動的代價，他不介意真的給他自己的聖血。
“你見過雪若了？”羽默山不答，反而問了這麼一個問題。
周小樹很想說他廢話，但是還是很認真地回答道：“當然見過。”
“覺得如何？”羽默山面色平靜地問道，像是說着一個和他自己完全無關的問題，像是討論的對象不是他的孫女。
“很好，一點兒都不像您。”周小樹淡淡地道。
羽默山笑了笑，渾不在意周小樹話中的諷刺：“你給我聖血，我將她的婚約毀掉，將她許配給你，如何？”
周小樹皺了皺眉，他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了怒火。
之前聽羽雪若說着往事，他就已經忍不住憤怒了，而今卻從羽默山的口中聽到了這樣的話。
十年過去了，在他的心中羽雪若的地位依舊沒有變過，依然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商品，僅此而已！
“不如何！”周小樹冷冷地道，“這是你我的交易，何必牽扯上別人？”
他盯着羽默山，強忍着怒意，森然道：“莫非前輩覺得雪若是那種可以被婚約束縛的人？就算她是……莫非前輩認爲我是那種可以被一紙婚約束縛的人？”
羽默山沉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確實不妥。”
周小樹默然。
“那麼，你給我聖血，在我突破真人境之後可以爲你辦三件事。”羽默山淡淡地道，“不管什麼事情都可以……當然，例如讓我自殺這種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
周小樹略微心動。
別忘了，他的聖血還是有着一個可怕的功效的，能夠控制吞食掉的人！
這種控制和萬靈化生道的控制不同，是完全不需要自己妖元去催動滋養的，只要自己能夠釋放出屬於聖獸本尊的威壓，那麼對方就會受到自己的控制。
而真人境很特殊，對於這種控制會產生一些牴觸，因爲周小樹也不過是個業火境而已。
但是如果有了提前的保證，在周小樹暗中的操作之下，說不定真的能夠在一些特定的情況下陰羽默山一把，讓他就此臣服。
不過想到羽雪若，想到羽雪若和羽默山之間的糾葛恩怨，還有血濃於水的親緣，周小樹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
他搖了搖頭：“這種口說無憑的東西，我是不相信的。而且我也不需要。”
說着這話，他的手已經握緊了蛋殼，而原已經準備好了弱水。
羽默山沉默了一小會兒，搖了搖頭：“那我真的沒有什麼好東西給你，我一直在閉關，東西倒是有不少，可是能和聖血等值的是一件都沒有。”
“那就抱歉了。”周小樹很警惕地說道，他隨時做好了出手的準備，因爲相處的時間稍長，他也能夠感受到羽默山的不對勁……那不像是業火境的力量，可是那種腐朽和衰敗也不像是真人境……所謂半步真人，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纔對……
羽默山搖了搖頭：“那就算了。”
他握了握拳，這個動作讓周小樹一陣緊張。
“這就是命……”羽默山輕嘆道，“其實這種情況下，我就算是得到了聖血，又能怎麼樣呢？”
他對着周小樹擺擺手：“你告訴雪若，讓她回老宅一趟，那裡的東西應該沒有人敢動……算是給她準備的嫁妝吧！”
周小樹一怔，卻見到羽默山已經轉身走回去了。
老人的背影佝僂着，身上那股腐朽的氣息似乎更加濃郁了。
周小樹略微覺得有些心軟，不過隨即就硬起了心腸，他不能助紂爲虐。
他沒有再多作停留，轉身離開了這座落日宮。
等在外面的羽雪若見到周小樹走出來，忍不住一怔：“這麼快？”她原本還在擔心裡面會發生衝突，可沒想到周小樹這就已經出來了。
周小樹點點頭，面色有些複雜。
“你給他聖血了嗎？”羽雪若問道，雖然她已經有了答案。
“沒有。”周小樹搖搖頭，說道。
羽雪若嘆了口氣，她目光也變得複雜起來，不過最終還是化作了幽幽一嘆：“無所謂了，他年紀這麼大了，也該入土了。”
周小樹沉默了一下，然後輕聲道：“他說讓你回一趟老宅，那裡有他留給你的嫁妝。”
羽雪若身子一顫，不過隨即深吸了口氣：“那裡不是我的家，我的家是飛雪殿，我師父會給我準備嫁妝的。”
周小樹不知爲何，心中總有一種不安，他搖了搖頭，柔聲道：“總歸是你家，那些東西雖然名義上是你爺爺留下來的，但其實都是你父母的東西……你總該去看一看的。”
羽雪若沉默了一會兒，周小樹的話像是給她找了個理由，讓她能夠說服自己。
“嗯，那過兩天就去看看吧。”
周小樹笑了笑，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
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然有所感應，忍不住擡起頭，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羽雪若一怔，順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只見一顆流星一閃而逝。
“據說這都是天上的神明在巡遊，許個願會很靈驗的。”羽雪若嘆了口氣，“可惜見到的晚了。”
周小樹搖了搖頭，他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也有這樣的習俗……只是這流星……他總覺得怪怪的。
“我們離開這裡吧。”周小樹說道。
羽雪若點點頭，兩個人並着肩一起朝着宮外走去。
只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那流星一閃而逝之後，羽皇宮之中正中央的大殿上忽然有一點紅光微微一亮，然後瞬間就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