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是原一直在迴避的。
他說自己不能說，他說自己想不起來，可是周小樹與他自己都知道，這不過是個說辭，他只是單純的不想說而已。
可任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局面……或者說一開始他就應該料到，事情會朝着這個方向發展，卻一直都想這一天晚一點到來。
“你真的想知道？”原聲音有些嘶啞，他笑了笑，盯着周小樹的眼睛，“你確定自己能夠承受？”
周小樹沉默了一下，然後笑道：“無非就是……你走的是妖道，結果被人鎮壓封印在了蛋殼裡，然後成爲了我的傳道者……這已經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壞的可能性了。”
“不錯。”原苦笑一聲，“你說的沒錯，就是這樣的。”
他想了想，然後說道：“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周小樹點點頭，做側耳傾聽狀。
“在很遠的地方，嗯，也不算是很遠，但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是很遠，那個地方被稱作中土。”
“中土！五州四海八大荒之一的中土，那裡據傳是整個天下最繁盛的地方……難道你就是在那裡成長起來的？”
“別打岔！”原皺了皺眉，“繼續聽我說！”
周小樹揉了揉鼻子，然後不說話，靜靜地聽原說着。
“那裡有一個宗門，叫做聖宗。怎麼樣？名字很大氣吧？”
周小樹點點頭，滿足了原的一點虛榮心。
“那是一個真正兼容幷蓄的宗門，無論是人族，妖族，還是其他什麼種族，都可以在其中修行，而且只論資質和天賦。那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宗門，到了現在應該也是天下第一宗門！”
“而在聖宗之中，有兩個妖族子弟，他們從還是小小的野獸的時候就在一起廝混着，然後一同化妖，一同開始了修行，踏上修行路，最後一同拜入了這個宗門之中。那個時候，他們都還很弱小，但是志向卻都很遠大，他們都想走上超脫之路，走到這片天外去看一看。”
“而越是修行，他們的眼界就越寬，目光就越長遠，志向也就越大。直到有一天，其中一個對另一個說，他要振興妖族，要讓妖族成爲真正的強族，和人族一樣並立強族之林！”
原頓了頓，他看向周小樹：“那個傢伙說的是成爲這億萬星空的強族，不是區區一片中土，區區一個天下。”
周小樹眨眨眼：“想必那個人不是你……你應該是另一個人。”
原頓時惱了：“你怎麼知道？”
“因爲你的性格就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周小樹斷然道。
原有些氣餒，不過最終還是承認：“不錯，我是另外一個人。”
“那個時候有些事情我並不知道，但是我卻覺得這個朋友的志向有些……太大了。後來……他告訴我說，他要離開了。那個時候我很憤怒，覺得他背棄了我們的友誼，可是他卻告訴我說，他是爲了我好。”
“可笑那個時候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而現在我才明白，原來命運早已經註定……”
“既然命運已經註定，那我們還這麼辛苦地或者幹什麼？混吃等死的結果不是一樣？”周小樹反駁道。
“屁話！”原怒道，“別打岔，你還要不要聽我講故事？”
周小樹頓時閉嘴。
“後來，那個傢伙就真的走了。那一天，霞光萬道，可那不是祥瑞，是無窮的天劫……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那傢伙一直在隱瞞實力，他一直在等我，可惜我的進境太慢，真的追不上他……他要飛昇了！”
周小樹瞪大眼睛，飛昇？！怎麼這話從眼前這個傢伙的口中說出來就像是吃飯喝水那麼簡單？那人說飛昇就飛昇了？
“他到底是個什麼妖？”周小樹好奇地問道。
“據他說……他是麒麟。”
“我……”周小樹強忍着把髒字嚥了回去，麒麟？！真的假的？怪不得飛昇那麼容易……
他忽然很震驚地看着原：“你從小到大的好朋友是麒麟，那，那你又是個什麼……”
原臉上一紅，不過隨即咬着牙道：“好吧，我其實只是個蠑螈，小小的蠑螈而已，你咬我啊！”
蠑螈？！
好吧，怪不得這傢伙自稱原……
不過說起來，麒麟和蠑螈都長在水中，從小玩到大，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
“你繼續。”周小樹一點兒嘲笑他的意思都沒有。
“後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我被那件事刺激到了，就開始奮發圖強，拼了命的修行……是真的拼了命！不是你現在這種混日子般的修煉！”原恨恨地道，“那個該死的混蛋，走就走吧，臨走還刺激我一下……後來我就被選中，去了道選試練……你猜猜仙鐘響了幾聲？”
“九響傳天下？”
“滾蛋！”說到這件事原就氣憤，而且根本就繞不過去，只能被周小樹這不是嘲諷的嘲諷給嘲諷到……
“我響了五聲！但是我那是業火境試練的五聲，你懂不懂？！”原恨恨地說道，“而那種成就，在那個時代已經堪稱是不世出的奇才了……靠，就算是在這個時代也是，誰能和你這個變態比？！”
周小樹摸了摸鼻子，苦笑着，他不知道原怎麼就莫名其妙發這麼大的火。
“仙鍾五響，驚動了天下，所有人都說聖宗出了一個超級天才，有着超脫的資質，可卻沒有人知道我的那個朋友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飛昇了。”原嘆息一聲，“我那時滿心想的就是飛昇上去找他的麻煩，給他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全然不知道自己修行速度突飛猛進，竟然隱隱成爲了當時的天下第一高手。”
“每一個超脫者在超脫之前都是天下第一高手。”周小樹淡淡地道。
原咬咬牙，沒搭理他，繼續說道：“但那時我並不知道，我其實爲了早日追上他的腳步，不知不覺中走上了妖道……雖說我一個妖，走妖道也沒什麼，可在他的眼中，這便算是誤入歧途了吧？”
“之後我縱橫八荒，橫掃天下，全無敵手，終於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天氣中悟得了我自己的無上大道，渡劫飛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