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王朝,東海郡城。
酷暑時節,驕陽似火,熱浪如潮,知了不知疲倦地埋力鼓譟着,天氣異常地悶熱。
但一眨眼的功夫,卻已是狂風四起,黑雲壓城,電弧亂竄,整片天地宛如淪喪了一般!
咔嚓!
隨着一道刺目的閃電劃破天際,緊接着,豆大的雨點砸下,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雨終於降臨人間……
呯!呯!呯!
大雨之中,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眉頭緊鎖,扎着馬步,不斷揮舞雙拳,拳頭擊打在一個偌大的沙包之上,悶響聲不斷,他那滔天的怒氣,如同這狂猛的暴風雨一般,爆發了出來。
這裡是東安侯高天的府邸,這個少年名叫高拓,正是高天的第九子。“張進忠,你個老狗,欺辱我高拓,我也就忍了,但是現在竟然連我唯一的婢女也被你糟踐而死,我不殺你,誓不爲人!”隨着一陣歇斯底里地巨喊,一記重拳狠狠地落在沙包之上,高拓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匍匐在地上,任憑着瓢潑大雨澆灌在他的身上,氣喘如牛。從高拓的後背之上,一股股鮮血流了出來,和雨水混作一團,顯得悽慘無比。
雖然貴爲東安侯之子,但從小到大,高拓卻沒過過一天人樣的日子,只因八年前的一場大火,燒死他的母親,雖然他得以倖存了下來,但全身卻足足有一半的皮膚被火燒傷。
傷好之後,那些燒傷的皮膚緊作一團,一發力,就會破開流血,痛不欲生,連正常的生活起居都成問題,就更別提修煉任何的武功了,因此,他被整個東海城的人都稱作是‘廢物’。
要知道,在這個極度崇尚武力,武力代表一切的世界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善惡可言,只有實力的強弱之分,弱小,從來就是一種犯罪,沒有人會去同情可憐一個廢物,相反,他們只會嘲笑你,鄙視你,侮辱你!
本來高拓每月有十兩銀子的月例,只因爲他的弱小,在高府中形單影隻,沒有保護傘,就先是被管家張進忠剋扣掉了三兩,後來是五兩,七兩,最後甚至拖延着不發了。
就在前幾天,高拓的婢女小玉前去討要,張進忠不但沒有給小玉銀子,還把小玉生生給糟蹋了,年僅十六歲的小玉不堪其
辱,回來之後,便買了一包砒霜服毒自盡了。
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裡,小玉是高拓唯一的婢女,兩人相依爲命,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高拓早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以後甚至成爲結髮夫妻,那也是不無可能的事情。
但如今,小玉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這就象是一道晴天霹靂轟擊在高拓的頭頂,讓他心如刀絞,萬念俱灰,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簡直生不如死!
如果說,還有讓他活下去的一絲念想,那就是報仇,爲小玉報仇,讓張進忠這個老狗償命!
但同時,高拓卻也知道,張進忠跟隨了父親高天二十年,就算自己把這件事告訴了父親,父親也不會因爲一個婢女去殺了張進忠,更何況現在父親去京城朝見天子,不在高府之中,就算想要找他伸冤,也根本找不到人。
如果私下去找張進忠報仇,以張進忠通體之境武道宗師的道行,自己想要動他一根手指都難,報仇不成,反倒可能被他又是侮辱一番。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着小玉慘死,卻根本不能爲她伸冤報仇?”
“我恨我自己,恨我自己!”
高拓不斷地反問着自己,隨後拳頭狠狠地砸在地板之上,濺起無數朵水花,他緊緊地咬着牙根,大聲地哭喊,卻根本沒人迴應。
誠然,現在他唯一能夠痛恨的,也許就只有他自己了,若是他足夠強大的話,別人就不會欺負他,就更不會去欺負小玉,那麼小玉也就不會死了。
他恨天不公,恨地不平,恨自己的弱小!
如果說這打雷下雨是老天爺發怒了,此時此刻,他真希望老天爺一雷把自己劈死,結束掉自己這悲慘的一生!
但是突然之間,他又覺得自己又不能這樣死去,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張進忠這條老狗墊背,絕不能讓這種奸詐小人,人渣敗類活在世上,逍遙法外!
不知過了多久,瓢潑大雨漸漸稀疏了不少,高拓的心情也如同這大雨一般,平靜了不少,他掙扎着站了起來,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進了屋中,開始思考起了自己的復仇計劃。
面對面地和張進忠對峙,高拓覺得自己肯定不是張進忠的對手,但若是背地
裡使陰招,就算魚死網破,同歸於盡也在所不惜,哪怕張進忠是通體之境的武道宗師,那麼估計也有將其殺死的可能!
一想到這裡,高拓全身一震,雙目中精光閃爍,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很多,一下子彷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高拓端坐了起來,脫下自己的血衣,將淋溼的全身都擦拭了一邊,然後換上了一件乾淨的衣服,這纔有了個人樣。
他審視着這個簡單的屋子,除了兩張桌子,兩把椅子之外,別無他物了,現在沒有了小玉的身影,更顯得無比的冰冷,他的心裡涌起了一陣陣徹骨的寒涼。
母親的靈位和一尊佛龕擺在角落的一張桌子上,高拓理了理衣服,一臉的莊重,跪下來磕頭,祈求着母親在天之靈,能夠保佑自己,讓自己手刃張進忠這個惡賊。
接下來,他便拿起了抹布,輕輕地擦拭着牌位和佛龕上的塵土,這是他每日例行的工作。
等到擦完了靈位,拿起佛龕之時,高拓卻只覺得手上一滑,沒有拿穩,咣噹一聲,那尊佛龕便掉在了地上,應聲碎裂。
“啊!”
出自本能的應激反應,高拓大叫一聲,嚇得他滿臉驚色,魂不守舍。
但隨後,他又長長地出了一口大氣,搖了搖頭,暗歎只是打碎了一尊佛龕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卻是自己大驚小怪了。
於是,高拓便蹲下身來,準備去收拾那佛龕的碎片。
但是他定睛一看,竟然發現佛龕的碎片之下壓着一個小小的羊皮卷!
這個羊皮卷,用一根黑色的繩子扎着,雖然不是很起眼,但當看到這個羊皮卷時,高拓的心裡還是咯噔了一下,意識到這肯定是個什麼神秘的物件。
這個佛龕,在高拓的記憶之中,好像孃親在世時就有,自己曾經擦拭過無數遍,但卻總覺得這是一個實心的瓷器,如今打碎了才知道,它竟然是中空的。
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高拓的雙手顫顫抖抖,就如同敬若神明一般,懷着一顆無比虔誠的心,這才撿起了那羊皮捲來,捧在手心,然後解開了黑色的繩子,展了開來。
首先,映入他的眼簾的就只有五個大字,正是‘羅漢抱嬰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