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服務員去後差不多有五分鐘,從飯店的後室走出差不多有二十多個人。爲首的一個身材高大,皮膚黝黑,一身品牌休閒的打扮,與身後那些穿民族服飾的男子站在一起顯得另類異常。
來到大堂後高個男子見到高陽就是一愣,但見到高陽身邊的冷香時,淫笑頓時上臉:“這不是冷香妹子嘛。有兩年多沒見了吧。聽說妹子都搭棚子了?”
冷香瞪着他道:“少廢話,依雷我爹爹呢?”
依雷也抽一張椅子到大堂中間坐了下來眼睛盯着高陽嘴裡卻回答着冷香的問題:“冷家大叔跟我可能有些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時間太忙了,沒辦法去冷香妹子的棚子侃話,就想請妹子過來,小事嘛,何必鬧的不愉快呢!”
冷香見他不說正題,憤怒的拍桌而起。可還沒等他說話高陽就又將她拉坐回椅子上。
“依雷是吧?”高陽沉聲問道:
依雷斜眼看了高陽一眼沒有答話,隨後轉頭向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頓時就有四個漢子站了出來走向高陽。
高陽彷彿沒有看到摩拳擦掌逼近的四個壯漢繼續說道:“認識周廣虎吧?”高陽已經在桌子上擺下了江湖茶,但依雷見狀後一點反應沒有,高陽就清楚這個依雷一定是野路子,所以就只能靠提人先打開第一個環節了。
無論是否是江湖人,只要是兩個陌生人在一起交談,最好最快的進入狀態的辦法就是提人,提一個對方可能認識或者清楚的人,以這人做爲媒介打開二人的猜疑。
高陽的第一個人就提對了。聽到周廣虎的名字後,依雷馬上擺手叫回了屬下張口問道:“朋友那條道上的?和虎哥有交情?”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海底,野路子有野路子的切口,高陽身爲千門主將,對這些自然瞭如指掌,當下便道:“前些年倒是和龍哥合作過幾宗買賣,可嘆天妒英才。”
依雷聽罷面上的疑惑之態更勝當下問道:“朋友貴姓?”
高陽這次仍然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拍了拍有些急躁的冷香高陽道:“虎哥這幾年的生意怎樣?孩子們拉包的買賣斷了吧?”
依雷點頭道:“恩!爭食的勢力太大,站口那邊……”剛說一半他就覺得不對,明明是自己問話呢,怎麼迷迷糊糊的就被套進來了,當下仰頭道:“朋友這次來是爲了冷家的事情?”
高陽笑着說道:“給虎哥打個電話,我跟你說你也不會信我!”
依雷遲疑了一陣後還是掏出了手機,
“虎哥。你認識一個白頭髮的不?”電話接通後,依雷走到門邊低聲問道:
電話那頭的周廣虎正在打牌,剛給人點炮心情正是不佳的時候聽罷依雷說話他張嘴就罵:“你他媽的抽風啊,什麼白頭髮?”
沒等依雷回話一旁的高陽就道:“把電話給我!”
依雷本着應可事前捱罵也別事後挨砍的心態將電話遞給了高陽。高陽接過電話後就按了免提鍵
“是阿虎吧,跟小孩子發什麼脾氣,是我讓他打的?”
“誰啊?”
“你是最近財路斷的太多急混了頭吧,當初給阿龍送行的時候,我們可還聊過呢!”
“哦!……有事?”
“也說不上啥事,最近在碼頭上壟了點生計,這不空閒了嘛,來看看朋友,結果跟在你底下討食的一個兄弟鬧了點誤會,事情你跟依雷說吧,我過段去找你喝酒,正好也有點事跟你面談。碼頭的活我一個人攏不住呀!”高陽說完就將電話甩給了依雷,
依雷結果電話後,馬上取消了免提狀態,隨後他拿着電話走到了門外。
冷香整個過程都茫然的看着高陽,當依雷出去的時候高陽假裝倒茶的時候用茶壺擋嘴輕聲跟冷香說道:“自然些,要不就露了!”
依雷在回來的時候臉上笑容洋溢:“誤會,誤會,我這就去請冷叔叔。”
冷峰看來沒有吃什麼虧,從後面出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瞪起人來目光依然犀利。看到高陽和冷香後冷峰就是一愣還沒等他說話高陽就先起身道:“依雷啊!你這孩子不錯,等回頭我跟虎哥一起套個生計,給你打理,冷家是我表親,以後在這面多給照顧着點!”說罷給冷峰使了個眼色,隨後繼續道:“我們還有事就先回了!”
依雷聽罷急忙道:“那能就這樣走了呢,我已經安排人去弄菜了,怎麼也要喝點在走!”
“算了!”高陽擺了擺手後招呼上冷峰和冷香轉身就走!
他當然不能留下吃飯!這個周廣虎他根本就不認識,至於周廣龍他也是隻有耳聞而已,周廣龍幾年前曾在廣州火車站跟盜門搶食近5年。在黑道中也算是大有名氣之人,雖然不在外八行的江湖。但說起來也應算是一個江湖人,四年前被盜門派人給做了。這個周廣虎是他的弟弟。現在是他接了哥哥生前的一部分產業。高陽從進屋後就開始運用他的語言技巧先後將依雷和陳廣龍二人帶進了自己的包袱之中,
他分析這個陳廣虎必然是撿了哥哥的產業,所以早早就打出了合作牌。周廣虎的勢力主要都在火車站,所以高陽纔將利益點轉移到了碼頭之上。對方火車站的生意難做,那麼想將勢力轉個地就是必須有的心思,所以陳廣虎雖然想不起來這個打電話的人是誰,但一定也不會讓手下兄弟得罪。估計陳廣虎一定會讓依雷套自己的名字。所以這飯是吃不得地,此時雖然忽悠住了,但對方必然會查自己,早些帶冷峰和冷香離開此地纔是。以後的事情恐怕就要靠千局來過了,在也不會是一個電話就能忽悠過去的事了、
外人看着簡單,高陽幾句話輕鬆解決,但其中的語言學問可大了,無論在與誰的對話中。主導內容的都是高陽一人。
“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怎麼來了?果膜……你要知道你現在是不可以出棚子的!”冷峰剛走出飯店就忍不住問道:
“是,高……陽讓我帶他來救你的!”冷香現在也一臉疑惑的看着這個自己撿回來的男子,他到底是誰?難道竟然也是黑社會中的?要不然怎麼一個電話自己的父親就被放出來了?
“冷哥!你和那個依雷到底有什麼過節總該跟我說說了吧?”高陽看着攙扶自己的冷峰苦笑着說道:
冷峰謹慎的回頭看了看,隨後道:“回去說吧。我也有話要問你!”
三人在路上的時候碰到冷崖一家四口。冷崖身後還跟着幾十號人,看來是他召集起來跟依雷對抗的,見冷峰平安回來,冷崖高興非常,問起依雷放人的經過時候被冷峰以回頭再說支吾了過去。
冷峰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被放的經過,他過去找依雷講理,但沒說幾句就被扣下了,但依雷並沒有難爲他,隨後高陽和冷香趕到是怎麼樣救出自己的冷峰對整個過程並不是很清楚,但他沒有問,而且他還使眼色也沒有讓冷香說出來了。
衆人趕回戒香鎮的時候已經是臨近午夜,冷峰和冷崖的家人都在門口翹首相待,見衆人平安回來幾顆懸吊的心才放了下來。在回來的路上冷香就一直走在前面,進院之後她就鑽進了自己的青春棚。
由於屋中悶熱,回來之後冷家兄弟就在院中擺了張桌子。三人就這樣坐在院中喝起酒來。剛剛坐定後冷崖就忍不住問自己的弟弟是如何從依雷那裡脫身回來的。
冷峰道:“這些多虧了高兄弟,我沒有問過小膜過程,這些並不重要,我已經坐下來跟你們一起喝酒了!”
見冷峰此說冷崖也就不就追問。又兩杯過後,冷峰道:“高兄弟。我準備明天送你去縣城,我覺得你應該去拍個片子,畢竟骨傷不是小事!”
高陽苦笑道:“冷哥如果這樣的話,就拿我當外人了。雖然兄弟可能幫不上大忙,但還不至於拖事的!”高陽當然清楚冷峰說這話的目的,如果自己的腳傷需要拍片的話,冷峰早讓自己去了,何必等到現在才說。看來他也清楚這件事絕對不會就這樣完了。
冷峰見高陽不肯,也不就不在多數,隨後就談起了彝族和黑壯族的百年恩怨,事情也正如高陽所料。冷香的青春棚只不過是黑壯來鬧事的接口而已。
原來那坡縣的可耕種土地並不多,所以縣中之人多是靠其他副業爲生。在戒香鎮河依雷所在的墨蘭鎮之間有一片竹林。兩族的矛盾就是在這片竹林的歸屬上產生的。原本的競爭並不是很激烈,大家對竹林的攀爭無非看重的是其經濟利益,可後來兩族想拔竹爲界,將竹林一分爲二的時候,就在竹林的分解線處,他們發現了一座古陵。由於古墓的位置在竹林的正中,所以兩族商定仍爲公有,利益平分。
那時的中國正處於全民盜墓的瘋狂時期。國人對古墓這種文化遺產並沒有太強的保護意識,當時陝西,秦嶺等地,曾出現全村盜墓,村長帶頭的情況。南方乃少陵之地,這主要是因爲天氣的影響,南方舒潤多雨。無論保護措施多麼精妙的陵寢,遇到水都難以保全。
壯彝兩族共同發現的這塊墓地不知爲何竟然保持的非常完美,即沒有被雨水浸塌,也沒有被蟲豸啃食。兩族召集壯漢進入到墓中後,發現這座大墓竟然是蠻王孟獲的安息之所。
孟獲,三國時期的大將,被諸葛亮七擒七縱之後,他便投身了蜀軍。兩方的人都沒有想到這
竟然會是蠻王陵。發現這裡是孟獲的陵墓後。黑壯族的人激動異常,但彝族這邊卻不幹了,孟獲乃是彝族人,自己的祖先墳怎能讓外人來挖掘,黑壯一族當然也不會就因爲三言兩語的就放棄這塊肥肉。
那天,彝族派出了五十人配合挖墓。黑壯族也是出洞了五十人。最後因爲談判意見無法達成,兩族人就在墓地之旁火拼了起來。鋤頭,鍬,鎬,這些挖掘的工具都成了武器。
“哪一場混戰,依雷的大爺爺被斷了條胳膊,二爺爺被打死,他們黑壯族派出的五十人死了四十三個,剩下的七個人也全都人人重傷,我們這邊的傷亡也差不多。兩族幾十年的恩仇就是這樣結下。雖然後來省裡下來人專門爲我們調解過。但近百人的鮮血,並不是輕易就可以忘記的!”冷峰講完
這段歷史後,起身走到院中的抽水井旁。開始抽水,說了這麼久,口乾舌燥是避免不了的。
“那最後那片陵墓保住了吧?”高陽問道:
冷峰抱起水桶咕嘟咕嘟狠灌了幾口後揮手抹掉下巴上的水漬道:“保住了,我父親這些年來都一直看守在墓地旁,以前都是小膜給爺爺送飯的。這段時間她要住青春棚所以爺爺的飯都是阿哥家的膜膜給送去。”
“看守?”高陽很疑惑冷峰爲什麼會用看守這個詞。既然上面都已經來過人了,這件事都已經算是公開了,難道黑壯們還能過來搗亂?
冷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高陽身邊坐下低聲道:“聽阿爹說,這個陵有寶貝,讓所有人都眼紅的寶貝。”
冷峰說完後又道:“不過這次的事情還有些蹊蹺,依雷說他並沒有派人來攔截那些過七關的人,他那些屬下下午也都沒出過鎮子。這些年來,戒香與墨蘭兩鎮的衝突不斷,但多年的恩怨在那裡放着,誰都沒有遮掩的必要,如果真是他做的,我想他應該不會否認的”
不禁冷峰在奇怪,就連高陽也在奇怪,他奇怪爲什麼依雷沒有派人追來,他離開墨蘭鎮的時候,心中就早已擬好了千局,以便對付反應過來追殺出來的黑壯族人,誰知對方竟然沒來……
“冷哥!你我雖然只認識不到三天,但你對我掏心挖腑的舉動,兄弟也看出老哥是認可我的爲人!”
冷峰這裡剛要接話單高陽擡手製止了他繼續道:“既然這樣,那麼明天黑壯在有人來,全由兄弟一人接下,還請冷哥到時不要插手。”高陽說完也不聽冷峰的意見,當下將酒杯滿上,舉杯等候。
冷峰看着桌上的酒杯遲疑了一下,想說話但想了想卻只發出一聲嘆息。
“幹!”
別說,這彝族自釀的米酒,後勁還是不小,第二天一早高陽破天荒的感到酒後頭脹。外面很靜。不知是太早的原因,還是因爲今天冷香的青春棚依然冷清。
拄着柺棍出來後見冷香正在院中跟冷峰爭論着。今天她的青春棚仍然一人皆無、
“反正也沒人,我怎麼就不能去看爺爺?反正今天我要去。”冷香站在院中銀杏樹下,一邊用手拉樹上盤繞的瓜藤,一邊撅嘴說道:
冷峰一臉愁容的坐在大門邊,顯然他對青春棚的變化仍然費解異常:“胡鬧什麼?你見那家的膜膜在搭棚子的時候出去亂走的?不行!”
“哼!這次你說不行也不管用嘍,姐姐,你過來告訴爹爹,昨天早上爺爺是怎麼說的!”
冷香的姐姐漢人的名字叫做冷戒,二人的名字源於當地的小鎮之名,那個高陽見過很多次的小女孩就是冷戒的女兒。
“阿爹!爺爺確實讓小妹過去一下,說他有事要交代。”冷戒牽着小女孩從屋中走出,跟自己的父親說道:
冷峰聽罷一愣,隨後他見高陽從後院出來後就跟冷香道:“好!讓你去,不過要帶你高叔叔一起,他的腳需要多走動。”
冷峰的意思高陽很清楚,他是擔心今天依雷帶人來,所以想把自己支走。高陽本來不想前去,但想到昨晚自己看漏的局,他便決定要去那竹林中看上一看,他確信這之中一定有蹊蹺。
就這樣,高陽又跟這個長得極其酷似初戀情人的掛名“大侄女”一起踏上綠色環保的交通工具。
竹林在墨蘭和戒香兩鎮之間。面積很大。清一色金鑲玉竹。剛竹林高陽就看到了老大一個牌子“大王嶺自然保護區南段”這個曾經爲爭奪它數百人流血犧牲的地方,而今已然不屬於任何個人和團體了。
竹林中有一條人工開鑿出的小道,由於冷香的帶人功夫實在是太高,爲了避免無法全身進入竹林,高陽早早就提出了下車步行進去的要求。
冷香聽後欣然同意。當然她同意絕不是因爲對這個“叔叔”的尊重。只是因爲她自己心裡也沒底,
“冷香,我們要快些,我擔心今天依雷再去找麻煩!”高陽彷彿很隨意的說出這句話,但說完後他人立即緊盯冷香的眼睛。
“昨天你們不是都談好了嘛?”冷香奇道:
高陽沉聲道:“那只是一個語言障而已,等他們反應過來後,定然會找來的!”
冷香滿不在乎的說道:“你不用擔心,他們來不了!”
高陽追問道:“爲什麼?”
冷香道:“你別問就是了,肯定來不了!”
高陽先哦了一聲但馬上就快速道:“萬一你的辦法失靈呢?”
冷香下意識的說道:“不可能,昨天不是很靈嘛?”
說完這句後二人又走出近百米,冷香才反應過來:“你可不許跟我爸爸說我擺陣的事情!”
高陽聽到陣後就是一驚,但在面色上絲毫沒有體現出內心的波動:“你是跟誰學的?”
冷香道:“跟爺爺。”
高陽點頭道:“哦!那麼爺爺呢?是跟誰學的?”
冷香攤手道:“一會你問爺爺吧,我不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