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聽不到宋清輝的腳步聲後,顏明真目光在帳篷的一個暗影出掃了一眼,臉上禁不住一笑。低聲說道:“小紅,下次不許你這麼調皮。”
“小姐,”小紅從暗處走了出來,也輕聲說道:“誰讓那個小子傻乎乎的看着讓人生氣。他要是再這麼不分青紅皁白的亂說話,奴婢還是不輕饒他。”
“你啊,”顏明真輕笑了一聲,低聲說道:“我看你什麼是看他不順眼,分明是情有所動,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畢竟是過來人,顏明真當然明白這個道理。
“不是,怎麼可能呢?”一聽到顏明真這話,小紅頓時連忙搖頭。自己會對宋清輝那個笨蛋動心,這絕對不可能的。
轉而想到自己除了見到宋清輝之後,纔會特別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小紅頓時又被嚇了一跳。不行,也絕對不可能,自己是不能有情感的暗衛,怎麼可以這樣呢!
見小紅臉上的表情飛快的變換,顏明真知道自己說中了她的心思。
對於小紅和小綠兩個人,顏明真也是將她們跟青枝和紅葉等丫頭一樣對待的。她也希望以後她們都有好的歸宿。
而小紅這裡,見顏明真看向自己,臉上並沒有帶着責難,她心中也就更難受了,只覺得自己有辱暗衛的使命,也就開口說道:“小姐,你真的是誤會了,我對宋清輝沒有任何想法。不信你等着看以後。”說了這些話之後,她連忙告辭了一聲,飛快的離開了。
看着小紅帶着幾分慌亂的舉動,顏明真輕輕一笑。這個傻丫頭,自己是真心希望她們幸福的。
耳邊突然吹過一陣輕風,沐天華在身後低聲說道:“你就沒有用這麼深情的目光看過我。”如果要不是知道小紅是個女的,說不定他會出手將人給做掉!
這個傢伙,這樣的飛醋也吃?
顏明真掉頭白了一眼沐天華,開口問道:“人走了?”
“是,”一聽說道正是,沐天華立刻表情嚴整起來,說道:“走,進去我跟你說一下探子探來了消息。”
一刻鐘後,大帳內。顏明真蹙着眉頭看着沐天華說道:“你是說父親和大哥現在狀況不妙?”
“是,”沐天華點點頭,說道:“來報信的人說了,三天前大興國的人曾經夥同宇文春海計劃用放火燒林子的手段將他們從林子裡面驅趕出來,沒有想到天降大雨,讓他們無功而返。”
說道這裡,沐天華將探子送上來的顏長風等人所在的位置地圖攤開在桌子上,指點着上面繼續說道:“這個法子雖然失敗了一次,但還是有效的。如果要是將大華國的將士們從林子裡面趕了出來,相差懸殊的兵力,”說道最後,他輕嘆了一聲,雖然沒有說明,但也讓人明白,如果再沒有援助,顏長風等人必死的下場。
見沐天華並沒有着急提出馬上拔營趕路,顏明真明白他肯定是已經做了安排,也就開口說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這個丫頭,怎麼就不問自己怎麼安排的嗎?沐天華帶着幾分孩子氣的委屈,掃了顏明真一眼,說道:“我已經讓人跟三路大軍聯繫了,讓他們抓緊時間在邊界步兵,做出要進攻的架勢。然後咱們長驅直入,直接趕到距離這裡二百里舅舅他們所在的地方。”
顏長風林子裡,加上宇文春海那邊投奔過去的人,也超不過六千人。自己這邊也就一千多人,雖然驍勇善戰,但要是這七千的兵力對大興國兩萬五的人馬也不行啊?
突然,顏明真想到了什麼,立刻眼睛一亮,說道:“你是想用.。。”
“對,”沐天華微微一笑,說道:“咱們真是心有靈犀啊!”
含笑罵了一聲“臭美”,但顏明真的眉眼立刻舒展開了。對啊,如果要是用這個方法,那大興國的兩萬多人還真的不成問題了。
樹林裡,顏長風正帶着幾名將領向位於山腳下的蓄水池奔去。
說是蓄水池,只不過是一個建在山腳下攔住泉水的臨時的大坑。
當初顏長風帶着隊伍剛來到這個樹林裡後,吃水是一個大問題。後來發現了山下有一條極細的小溪,這才免了讓將士們無水可用。
只不過這小溪水流的太小了,顏長風乾脆讓人直接在山腳下挖了一個大坑,直接將水引流到坑裡儲存起來。
一般情況下,經過一夜的積蓄,大水池裡的水堪堪夠將士們的吃喝。
前兩天交戰的時候,那場大雨倒是增加了不少水量,可宇文浩又帶過來了幾百口子人。
剛纔,正在前面巡視的顏長風接到下屬的報告,說是宇文家投奔過來的那些人因爲用水的事情正在跟守着水池的官兵爭執起來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顏長風頓時就明白了原因。
大興國的官兵駐紮的地方就有一條小河,當初這些人在那邊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被限制用水。想來並不知道這裡用水困難,還以爲是這邊的人故意刁難他們。
這些人看來還是沒有認清楚現在的處境,顏長風覺得有必要整頓他們一番,然後將這些人打散分開到下面的隊伍裡。
所以,此時,他帶着手下的人要去做些事情。
走到林子中間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從旁邊奔了出來,攔在了前面。赫然是宇文浩。
此時的宇文浩和前兩天比起來,多了幾分滄桑和哀傷。
他直直的站在距離顏長風三步遠的地方,開口就問:“姑父,我想知道你是怎麼看我的祖父,宇文丞相的?”
看到宇文浩,顏長風禁不住皺起了眉頭。
那天掩埋了宇文春海等人後,得到消息的宇文浩跑到大墳丘旁邊不言不語,也不吃不喝,就那麼一直坐着。
直到剛纔顏長風的手下報告,說他還在那裡坐着呢。
因爲顏長風並沒有從宇文春海留下的那些人裡問出宇文春海和宇文春山兩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一聽宇文浩這麼問,禁不住擡眼看向宇文浩:“你想問哪一方面?”
在問出這句話之後,顏長風腦子中禁不住浮現出宇文丞相嚴整而又剛正的模樣。其實,顏長風雖然是宇文府上的女婿,但跟宇文丞相打交道並不多。
在他的腦海中,印象最深的就是當年愛妻慘死之後他親自去報喪的經過。當時正好宇文丞相也在,當聽到說愛女離世,老人眼中頓時就蓄滿了淚水。
雖然當時宇文丞相的眼淚沒有當着顏長風的面流下來,但從哪個時候起,顏長風就感覺自己一輩子虧欠這個岳父。
“姑父,祖父已經六旬的年紀了,”宇文浩緊緊盯着顏長風,說道:“之前我一直很敬服他的。可是,”說道這裡,他停住了。怎麼說呢,要是發生後面的事情,他真的是會將祖父當做榜樣一樣,不但崇拜,還要效仿、學習。
可是偏偏卻出了那樣的事情,在自己和叔叔兩家人被從宇文丞相府裡趕出來的時候,宇文浩都不知自己在想什麼了。那可是自己最最崇敬、愛戴的祖父啊,以前他也是那麼的喜歡喝寵愛自己,怎麼最後卻走到了那樣一步。
出來後,他一直問自己的父親原因,可得不到回答。
現在兩家人死的只剩下自己,宇文浩只想問出一個答案來,那樣等跟大興國交戰的時候,就是戰死,也不是糊塗鬼。
見宇文浩話裡有話,此時又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顏長風心中莫名的一陣煩躁。
這個小子,似乎對宇文丞相不滿啊!
“子不議父非,”顏長風皺皺眉,掃了宇文浩一眼,說道:“再說了,那可是你應該引以爲傲的祖父。”
“我確實是以祖父爲傲!”宇文浩聲音一揚,說道:“可我實在也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那樣對待我們。姑父,他不但將我們兩家人全都給趕出了宇文府,還將我們這些人的名字從家譜上給消除。到底是爲什麼呢,讓祖父連親情都不顧念了?我想知道啊!”這些話他問過宇文春山好幾次,最後宇文春山乾脆直接讓他禁口,不許再提這件事。
可如果要是鬧不明白,宇文浩感覺到自己不甘心啊!
而顏長風這邊,聽了宇文浩的話,他禁不住多看了宇文浩兩眼。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宇文丞相可是一個容忍大度的人,曾經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纔會讓他做出這樣的決定?畢竟宇文春山弟兄兩個人雖然是庶出的身份,可是宇文府上唯一的繼承人啊!
原本他還以爲宇文春山兄弟有可能是打入敵軍內部的,現在看來還是自己將他們想的太好了。無論如何,賣國投敵是不可饒恕的!
“宇文浩,你所說的事情都是你們宇文家的家事。要是有疑問,等回到京城後你最好親自問你的祖父。”顏長風看了看宇文浩,繼續說道:“現在,你馬上回大帳吃些東西中歇息。如果你要是不想報仇,那就請便!”說完,他直接繞過宇文浩就走。
“我當然要報仇!”宇文浩猛地一跺腳,轉身就走。
聽着宇文浩走遠了,顏長風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孩子,真的跟他的外貌一樣,心裡太單純了。
只不過,當時宇文丞相府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宇文丞相怎麼會做出那樣讓人不可思議的決定?
對面大興國的營地中。
趙有光正在跟下屬說話,突然平安公主闖了進來。
“趙有光,你什麼意思?”此時的平安公主跟之前有着天壤之別。除了服飾上的變化,原本的傲慢和高高在上的氣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帶了幾分憤懣的狼狽。
想想,從一個習慣了被人人捧着的地位,一下子從天上跌落塵埃,成了讓人監看,連行動都不自由的人,平安公主怎麼能接受的了。
這幾日,她只要一想起雲貴妃和三皇子被羈押的事情,就不覺心驚肉跳。那可是她的靠山啊,現在還沒有徹底被定罪,趙家人就這麼對待自己了。那他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以後豈不是要被趙家給壓得死死的。尤其,平安公主對自己之前做過的事情記得太清楚了,因爲記得清楚,所以心中才越發的害怕。
所以,今天一有機會,她就跑了過來。說什麼也要想法子,儘快的趕回國都。如果母妃和三皇子的事情還有轉圜,那自己也就不用受這鳥氣了。
此時,一見到趙有光,平安公主的火就不知道打哪裡來。幾日來被那些伺候的宮女或者侍衛欺負後老實下去了的氣焰頓時又蹭蹭升了上來。別人都可以有負於她,趙有光就不能。自己可是爲了他才走到今天這一步的:“林子裡的敵軍不過區區五千人,你們兄弟第一次交手就折損了我大興國五千員將士,到現在還久圍不攻,你們安得什麼心?”
聽着平安公主的話,趙有光不怒反笑。他揮手將一個侍衛喊了過來,低聲叮囑了幾句,打發了出去。然後才正眼看向平安公主:“公主,此言差矣。這只不過才過了兩三日的時間,怎麼也比公主跟敵軍對峙七八天少了很多啊!”這個平安公主,如果要不是打擊一下她,還真以爲自己怕她呢?
若不是不想讓全軍的人感覺自己虐待平安公主,趙有光今天也不會放任她在營地裡的自由。
而平安公主一聽趙有光的話,頓時火氣更勝。如果當初她要是料到了那個該死的趙有亮竟然去找宇文家的男丁,她肯定不會已經命令將士們衝進樹林了。
顏長風不過是五千人,她就不信,自己這邊豁出一萬將士們,還拿不下那些整天缺水少食的大華國的人?
可惜,現在沒有賣後悔藥的。
“就算本宮當時指揮不當,”平安公主冷哼一聲,說道:“你們現在也不過是找了機會去樹林附近騷擾一番,怎麼不直接衝進去將大華國的那些人都拿下呢?”
“我自有安排!”趙有光依舊笑容滿面,說道:“就不勞公主費心了。”
看着趙有光的笑容,平安公主的心中頓時就是一動。可馬上想到就是這個男人讓人緊緊看着自己,不許隨便走動的時候,她立刻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馬:“那好,既然這裡不需要本公主,你馬上着人安排,即日就送本宮回國都。”這纔是她這次來的目的。這地方,平安公主再也不想待下去了,她要回國都。
“賤人,你又亂跑什麼?”隨着一聲怒喝,趙有亮從外面雄赳赳走了進來。
而看到趙有亮,平安公主禁不住就打了一個寒顫。這個該死的男人,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進來呢?
自從那日被制住後,趙有亮知道了平安公主功夫盡失,一有時間就過去羞辱她。到這個時候,平安公主才知道,這個表面上看上去有些魯莽的男人,內心裡有多麼的卑劣和無恥,有多麼的痛恨自己。
想起昨天晚上趙有亮在牀榻上如何對待自己,她禁不住後退了一步。這也是她一心想着離開這裡的原因之一。
趙有亮自然是被趙有光給喊來的。
自從趙有光接下了大軍的帥印之後,兄弟兩個人好好的談了一次,趙有亮就乾脆以這個弟弟爲首是瞻了。
所以當聽趙有光派過去的侍衛說讓他過來將平安公主給弄走的時候,趙有亮立刻就奔了過來。
因爲之前對平安公主的手段起效,將這個以前騎在自己頭上的女人制的服服帖帖的,所以此時一見到平安公主,趙有亮頓時兩隻眼睛都開始亮了起來。
“走,沒有看到將領們正在商談軍事嗎,你一個女人跑過來做什麼?”趙有亮說着就大步走到平安公主身邊,然後用兩個人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怎麼,昨天晚上沒有滿足你,所以纔會讓你有力氣到處亂跑?”說着,一把拉住平安公主的胳膊,就往外拉。
“走開,”平安公主頓時就急了,對着趙有亮連推帶踹。
“那怎麼能行呢,”趙有亮冷笑一聲,說道:“有你,我怎麼能走呢!”說着話,拽着平安公主就往外走。
平安公主掙扎着,禁不住將哀求的目光投向趙有光,可當看到趙有光根本連看都不看自己這邊一下,她的心中又羞又恨。
可實在不想再受趙有亮在牀榻上跟畜生一樣的對待,平安公主大聲說道:“趙有光,無論如何我可是大興國的長公主,你們就不怕我回到京城後在皇上面前告上一狀嗎?”
趙有光頭都不擡,對着屬下一擺手,說道:“行了,不要關注駙馬家的家事了,戰事要緊。”
“是,是,”大帳中的其他人一聽,馬上都附和,說道:“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嘛,還是繼續說剛纔的事情。”
其實不用趙有光提醒,這些人也不會對平安公主有半點憐憫之心。
而絕望的平安公主禁不住身子一軟,就那麼被趙有亮給連拖帶拽的給拖出了大帳。
當聽到外面的喧譁消失後,趙有光腰身一挺,說道:“今天繼續讓人前往林子跟前騷擾。”
“將軍,”有一個將領忍不住開口說道:“咱們不是已經在林子裡放進去內線了嗎,爲何現在還不動手。”
“現在還不是時候。”趙有光擡頭看向帳子外面。透過幾重帳篷,他彷彿看到了林子裡面大華國來回走動的將士:“只不過快了,管教大華國的什麼狗屁戰神顏長風全軍覆滅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