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統萬城外

對羅開先來說,走東南或許輕鬆一些,但卻不合他的心意,而正東的路雖說最近,卻因爲季節的關由難以同行——山中的積雪配合狹窄的繞崖路,實在戰馬之類的生死路,羅開先沒想去突襲趙宋的邊軍,當然沒必要帶着心愛的戰馬走那種穿山險地。

所以最後的決策是走北路,路途開闊平坦適合行馬是最關鍵的因素,還有一點是羅開先準備過了宥州之後先不去洪州,而是北上走一趟夏州——那裡不單有李德明這個党項族的頭領,還有之前被派駐協助李德明的王難一行人,至少在目前,兩方無論哪一個都是羅開先看重的,前者是今後能否統御河西的關鍵,後者則是手下人心的保證,疏忽不得。

從靈州到夏州的路程其實沒多遠,直線距離不過二百六十公里,但在這個時代,可是沒有什麼高速公路和國道省道之類,能夠作爲行走路途的只有依稀能能見的唐初修建的馳道,還是已經損毀廢棄很難看出舊時模樣的殘垣。

紛亂的路途、冬日的積雪掩蓋,加上沒有標識的指引,這段路途走起來並不輕鬆。

好在羅開先親兵隊伍裡有七八個定難軍出身的河西漢人做嚮導,能夠提前繞開積雪掩蓋下的冰沼,避開殘破路段上的塌方,使得這段冬日難行的路途頗爲順暢。

四百餘衆,單人雙馬,輕行軍速度,只是一天時間,就東行過了鹽州。

在鹽州稍事停留,第二天便出發宥州,穿行三岔口一路北上,終於在第三天日落之前駐足在冰封了的無定河邊,這裡距離統萬城僅僅五六千米,遠遠的就能看到統萬城高聳的白色城牆。

這是一場頂部平坦的土坡高地,四周依稀可見曾有隊伍紮營的痕跡,羅開先在公爵的背上駐足觀察了一陣,開始大聲發下軍令,“奧爾基,傳令,安營紮寨!安提亞諾,派人四周查探,通告路人靈州羅開先在此,閒人勿擾!”

“喏!”連續地幾聲應諾聲傳開,四周的戰士吆喝聲,落馬跑動聲此起彼伏。

羅開先同樣翻身下馬,一路跟隨的兩隻小娘李姌和葛日娜根本不用他接應,有瑪麗亞娜爲首的四個女漢子照料完全不是問題。

他找了一塊寬敞地,甩手間,一堆堆削制好的木樁、拒馬、捆紮好的帳篷、草料、鞍槽之類紛紛涌現——這都是提前在靈州就準備的事物,羅開先做得比到達希爾凡之前還要坦然,根本勿需在意周圍人的反應——因爲他們都是他的親兵。

而環繞忙碌的士兵們沒有任何人有詫異的表情,一切仿若飲水吃食一般自然,他們或者扛起木樁,或者搬動拒馬,還有的抓起工具平整場地搭建帳篷……一切都波瀾不驚有條不紊。

四百餘人忙碌起來的效率非常高,只是幾刻鐘,一個營地的雛形就已經矗立了起來。

羅開先看了看西邊緊接地平線的夕陽,叫來了幾個領隊的低級軍官,“命……四曲六什李俊義,四曲七什盧烱!北上扣城,李俊義聯絡王難所部,盧烱去拜會定難軍節度使李思明,通知他們本將在此,明日一早來見!”

“喏!”被指命的兩個低階軍官應諾之後,集合手下的戰士便翻身上馬呼嘯而去。

羅某人的親衛隊可不是那種只能衛護主將的大塊頭死士,事實上,他的親衛多數選拔自各營的什長伍長,親衛隊則更像是一個低階軍官培訓處,多數從親衛隊出去的士兵,都會被分配到各營做曲長。他們的訓練除了單人基本戰術之外,還要有謀略、後勤、外交……等諸多方面的培訓。

當然,親衛隊並非只是培訓心腹之用,同時也有些戰力出衆的傢伙不願帶兵,他們多被羅開先按照兵王的要求來培養,偵查、徒手搏鬥、冷兵器搏鬥、火油彈和松樹炮的操作、騎術、語言溝通技巧……任何一項都是別部所難以觸及到的。

所以羅某人的親衛隊可以說是一個小型的軍隊,如今帶出來的雖然只有四百人,卻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多數時候,根本不需要奧爾基或者安提亞諾正副兩個隊長下達指令,他們自己就能找到該做的事情。

帳篷支撐起來,凍土上的凹坑被清理乾淨、一個個的尖刺樁子被埋下、幾處通道口的拒馬被安置到位……因爲沒法挖設陷坑,營地的周邊還有些缺陷,所以幾個不起眼的角落,呈固定仰角的松樹炮被架設了起來,在它們不遠的地方,幾具牀弩上面正閃爍着金屬的冷芒……

營地的瑣事不需羅開先親自參與,也不需要他到處指點吆喝,他只是站在高處四下裡張望,實則在用精神力不停感應查探周邊的動靜。

過宥州之後,在沿着無定河邊北上的路邊,總能看到穿着羊皮襖子的牧人,他們有的是剃光了頭頂扣了一頂毛皮帽子的党項人,也有穿着右衽皮袍挽着髮髻的漢人,當然前者居多,後者也不少。

很可惜的是,他們的牛羊馬匹並不多,尤其是馬匹,與羅開先一行人的高大坐騎相比,他們的馬匹高度就是像驢子一樣矮小,連同他們牧養的牛羊也是瘦骨嶙峋——很顯然,他們的技術並不怎麼樣,而且冬季趕着牛羊在積雪中尋找乾草,意味着他們並沒有在冬季之前儲備乾草的意識,更不用提什麼冬儲技術。

除此之外,在無定河邊,羅開先頭一次看到了耕地,因爲多數地方被積雪覆蓋,他並不能確定這裡耕地面積的大小,但是很顯然,對於地廣人稀的河西來說,他所看到的耕地稱得上是少得可憐。

對羅開先來說,一路上的所見所聞令他有些新奇,也有些感慨。

新奇的是,這是一個完全沒有機械動力的原始時代,與他後世的經歷相對比,其中的差距更是如同天地般懸殊——沒有瀝青路和高架橋,沒有快速疾馳的機動車,沒有時不時可見冒着濃煙的水泥廠和熱電廠,沒有隨從可見的沿途村莊,更不用提高樓鱗比的城市……有的只是掉光了葉子的樹林、積雪覆蓋的曠野、清晰的如同近在眼前的山巒和偶爾如同荒漠綠洲一樣稀少的炊煙裊裊,以及經常啼鳴而過的飛得高高的鷹隼。

感慨的是,千年懸殊的時間差下,這個時代有後世難以比美的自然風光,積雪覆蓋着的是難以抑制的薄薄生機,而不是鋪滿煤渣與垃圾的廢土……

面對這種景象,即便羅開先不是什麼環保人士,也免不了在心底慨嘆一番,畢竟對比後世chn的灰霾天空,這個時代的空氣乃至水土都彷彿充滿了迷人的芳香。

當然,這種清爽的空氣中,偶爾也充斥着無知者的惡臭……和他們帶來的血腥氣息。

四百人雙馬的隊伍行走在河西之地的規模並不小,些許小蟊賊根本不敢動腦筋,但總有不開眼的貪婪之輩起妄心。

從鹽州開始,偶爾就有三五騎乘的不明人物在隊伍的視線所及之處徘徊不退,親兵隊的戰士追去查探,他們就如風一般的飄散而去,一旦隊伍繼續前進,他們就像從哪個沒人察覺的鼴鼠洞裡鑽出來一樣,瞧瞧現身。

羅開先以及隊伍中經驗充足的戰士們都知道,就像阿非利加草原上的狐狼或者鬣狗一樣,那些傢伙或者是盜匪的耳目或者是某些大部族的探子,他們在等待着合適的一擊而中的時機。

四野裡除了呼嘯而過的朔風,還有戰士們的話語聲和戰馬愜意的嘶鳴聲,再無其他的動靜,篝火已經被點燃,嗶嗶啵啵的火焰上架上了剝去了皮毛的獵物,誘人的香味開始彌散開來。

“夫君,爲何不到那個白城……統萬城裡面駐營?那位党項人的大統領……叫什麼李德明的,他應該是這裡的主人吧?”篝火映襯着李姌的俏臉,她用一邊梳子打理着白天吹亂的頭髮,一邊用清脆的嗓音問道。

四周圍聽到她問話的戰士或者女戰士們都放慢了手裡的動作,露出了聆聽的神色。

“最近一次得到統萬城的消息是在十天前,李德明與黨項野利部的頭人正在鬧矛盾,據說宋人有派使者在統萬城內……”羅開先擡頭遠眺北方,夜色裡那片白城凝聚成了一片黑影,只有星點的火光宛若螢火一樣在朔風中搖曳,“那座城內究竟是何等局面,我們絲毫不知……怎能被動的踏入別人的地方?”

“可是……那個大鬍子的王難,書生樣的盧守仁……對了,還有那個刀疤臉魏……莽,加上他們率領的兩千人,以夫君之能,還不能掌控那個白城?”在她看來,天黑之前看到的白城雖大,但比之君士坦丁堡或者士麥那來說,根本無法相提並論,豈能難住自己無所不能的男人?紮營城外這種做法,必定有別的緣由,她可要問個明白。

“呵,娘子,你的問題還真多啊!”與以往不同,如今的羅開先的木頭臉已經有所改善,偶爾對着自己人的時候,也有了些笑模樣,“你要知道,李德明與我們還沒有明確歸屬,爲夫還不是他正式的宗主,即便党項人明定臣服於我,這裡……這座統萬城的主人是仍舊是党項人李德明,我們這些客人總要尊重主人的意願,而不是破壞主人的威望……喧賓奪主!”

這是與時人不同的思路,李姌聽罷便不再開口,而是陷入了沉思,周圍的人也都默不作聲,他們是在心中品味着自家將主話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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