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昊看了她一眼,不帶任何感情,“你覺得他有什麼是我想要的嗎?”
簡竹語塞。
“我跟你哥哥不同,你哥哥要的是陸家對簡家的庇護,可是我與陸赫笙之間任何利益往來都沒有,他也沒有什麼是我想要的,因爲,我想要的東西從來就不是他的。”
顧容昊冷冷睇過她一眼,轉身就走。
新聞發佈會結束以後,連續一週的飄紅,讓兩家集團公司的股東笑得嘴都合不攏。
顧容昊陪同陸赫笙出席大大小小的活動,兩個同樣身材頎長又模樣俊俏的男人,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是衆人的焦點。
結束完一天行程,簡竹幫陸家大嫂哄完孩子睡覺,才聽到傭人開門迎接陸赫笙的聲音。
大嫂拍了拍簡竹的手,“小竹子,謝謝你,這裡有我就好了,你去幫我照顧阿笙。”
簡竹剛一轉身,又聽見大嫂抽抽噎噎地道:“我知道阿笙恨我,然然也恨我。他覺得我沒有能力保護得了然然和小兔子,可是……可是我真的已經盡力了,我只是因爲愛崢嶸才嫁給他做妻子,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嫂羸弱,邊哭邊抹着眼淚,整個人受傷得不得了。
簡竹不知道該與她說些什麼,豪門裡的女人,如果在有須要的時候沒有本事幫男人撐起一片天,那真是會被嫌棄到骨子裡。
簡竹不想說假話來安慰她,只是希望這場變故,能夠快些結束吧!
簡竹從樓上下來,家裡的傭人正扶着陸赫笙和顧容昊往裡走。
簡竹一看那兩人醉醺醺的模樣,以及一身的菸酒味,也猜到他們剛纔是從什麼地方回來。
傭人來向她請示,說顧先生醉酒醉得厲害,須不須要留他在家裡過夜。
這裡是陸家的大宅,原本輪不到簡竹做主,可是大嫂天xing軟弱,即便是連家裡的傭人都有些瞧不起她,所以不管任何大小事務,對外的,大家都去向陸赫笙請示,對內的,全部都要來問她簡竹一聲。
“先扶顧先生到客房去,找幾件乾淨的衣物幫他換洗一下。”
傭人領命去了,簡竹便給何助理打電話,意思是讓他來把人接回去。
可是何助理那邊一陣嘈雜,連他的聲音都有些含混不清,一聽就還在那聲色場所裡面。
簡竹掛斷電話才覺得何助理那邊真是自顧不暇,讓她一個人把顧容昊送回酒店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務,索xing屋子夠大,似乎只有留他在這住一晚了。
是睡到半夜聽到隔壁的響動。
陸赫笙的房間就在她的隔壁,所以那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還是瞬間就讓她清醒了。
簡竹披衣而去,推開隔壁的門時,正見陸赫笙狼狽地坐在地上。
她慌忙奔上前去,“阿笙,你有沒有怎樣?”
陸赫笙頭痛得眉頭緊擰,他虛着眼睛看了簡竹一會兒才把她認出來,張開雙手一把將她抱住,“小竹子?小竹子我想死你了。”
簡竹被他抱得一個踉蹌,收勢不住“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膝蓋撞地簡直生疼,她還來不及輕呼就被他抱住了。
清洗過後的男人身上味道好聞多了,可還是濃濃的酒味,讓人感覺不大舒服。
簡竹拍了拍他的背道:“你累了,阿笙。”
幫助陸赫笙重新回到牀上,他一隻手臂壓在頭頂,另外一隻卻拼命抓住她的。
簡竹試了幾次,小手都無法從他的手掌裡面掙開。
陸赫笙轉身的時候,從影影綽綽的光線裡去看她,他說:“小竹子,我們結婚吧!等這陣子所有的事情塵埃落地,我們就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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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聽到“結婚”兩個字的時候,簡竹的心顫了一下,還是溫柔撫了一下他的額頭道:“你只是太累了,阿笙。”
陸赫笙搖頭,“我想跟你結婚。過去我從來不明白家族聯姻對於一個家主的意義,可是我現在似乎漸漸有些懂了……小竹子,我怕等我真的全都懂了以後,你就不再是我的了。”
簡竹語塞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這段時間似乎都是這樣,在面對他或是大嫂的時候,她都好似千言萬語如鯁在喉,一句都說不出來。
簡竹從陸赫笙的房間裡出來,正好遇見站在客房門前穿外衣的顧容昊。
他身上的酒味比陸赫笙身上的要重得多,可他只是安靜站在門邊,看了她一眼,轉身就下樓了。
簡竹眼睜睜地看着他從樓上下去,又見玻璃窗外有出租車的車燈閃了一下。
顧容昊拉開車門出去,簡竹還是追上前道:“不管怎麼樣,謝謝你。”
若說開始的時候她對他還有懷疑,可是這段日子,他確實是全心全意在爲陸赫笙,爲後者初登家主之位出謀劃策、親力親爲,讓陸家那幫成天都想上門鬧事的傢伙,因爲覬覦顧家的照拂而不敢靠近。
顧容昊還是一言不發,開門又關門,直到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裡。
簡竹在那夜裡站了很久很久,始終無法入睡。
顧容昊明明是在幫陸赫笙,不求回報的,全心全意地幫。
可她卻總覺得很多人和事情,終究在這樣的圓滿當中,被改得面目全非。
……
後來申城發生了一起十分嚴重的交通事故。
陸家邊緣的那些親戚,瘋狂到找了殺手,於陸赫笙下班回家的途中開車過去,險些將他撞進醫院。
那時候陸赫笙與顧容昊正站在“陸氏”大樓的外面,簡竹開車帶大嫂到附近購物,正好驚見有車直愣愣地向他們衝過去。
幾乎是下意識,簡竹開車橫向撞了過去。
兩車相撞,就在差點碰上他們的一刻,抵住旁邊的車子被撞到了人行道的護欄上面。
顧容昊應聲回頭,陸赫笙已經快一步認出簡竹開的是陸家的車,慌忙衝上前去將已經撞得有些暈暈乎乎的簡竹從車裡拉出來,顧容昊也趕忙跟上,兩個人都嚇得白了臉色。
後來簡竹休養了幾天總算回過神來,簡然從邊城打了電話過她,“姐姐,謝謝你,謝謝……”
簡然在電話裡哭泣,讓簡竹本就沉重的心情變得愈發沉重了。
她入院休養的幾天,顧容昊只來看過她一回,站在牀邊安安靜靜的一句話也不說,然後就聽說回邊城去了。
再後來陸家的大嫂出嫁。
陸崢嶸屍骨未寒,大嫂卻要遠嫁到京城,出嫁的那天門庭冷清,只有幾名傭人忙前忙後地幫她收拾東西。
大嫂彷彿託孤一般將兒子羨羨交給簡竹,她說:“我知道你阿笙真心喜歡的女人,就像當年我嫁給他大哥的時候,他也這麼喜歡我來着。”
簡竹震驚得合不攏嘴,“大嫂你爲什麼要嫁人?”
大嫂便只顧哀哀悽悽地哭着,將兒子往她懷裡一塞就奪門而出,她說:“真心喜歡一個人不容易,想要保護一個家、一個孩子也不容易,記得幫我照顧好羨羨。”
陸崢嶸的兒子陸羨,比小兔子還要年長五歲。
小傢伙在簡竹的懷裡泣不成聲,伸手去拉自己母親,可也只被母親將手甩開,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她消失不見。
後來簡竹才聽說大嫂的婚事,是陸赫笙和京城裡的一位高官達成的。
高官的兒子天殘,因爲智力上有些問題所以總也討不到好的老婆。
陸赫笙去京城拿了一回牌照,回來的時候便做主把大嫂嫁出了門。
簡竹震驚得找他鬧過一回,說你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哥他屍骨未寒!
陸赫笙那時候形容憔悴,連續高強度的工作,又要對內,又要對外。
他擡頭望着簡竹時模樣淡定,“陸家朝不保夕,若不是有那位高官的照拂,我們一家都得完蛋!羨羨年紀還小,我得遵照與我大哥的承諾,好好照顧他,直到有一天再把整個陸家交還給他!”
“那你也不能這樣就嫁了他的母親!”簡竹的三觀簡直都要被這些日子摧毀,“你讓羨羨長大了以後怎麼想?你縱然爲他守住了陸家的家業,可是你讓他從小就沒有母親!”
“那我也沒有辦法!”陸赫笙怒目回視,“羨羨要繼承陸家的家業,他就必須忍受沒有母親!”
簡竹震驚之餘,覺得申城的一切實在是太混亂了,她不能再繼續待在陸家大宅,看着那個本來陽光向上的陸赫笙,突然變成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簡竹要帶羨羨離開,陸赫笙也沒有阻止,臨走的時候他還是專程去機場送了她,說是等申城的工作都告一段落,就再把他們接回來。
簡竹已經笑不出來,拉下了他撫在自己臉頰上的手道:“阿笙,我就快不認識你了,我已經不認識你了。”
他一聲嘆息,“我只是變成更能保護我們的樣子,小竹子,我希望你明白,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不再讓任何人傷害你跟小兔子。”
簡竹說不出來心裡感受,帶着羨羨抵達邊城國際機場時,來接他們的竟然是顧容昊。
何助理站在車前拉開車門迎她上車,簡竹一上車就給了顧容昊一記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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