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羨看了眼他趾高氣揚的模樣,又去看停在路邊的車跟司機,忍不住笑道:“亦喬你還不會自己開車吧?也是,你比小兔子就大不了幾歲,再長兩年,等高中畢業的時候就能自己開車了。”
溫亦喬黑臭了臉,好像下一刻就要衝上前打人了,他這人的忌諱太多,最忌諱別的男人說他小,不管是年齡身高還是那啥玩意,但凡有人說他小,他就要着急了。
顧疏桐趕在他真的衝上去以前一個箭步擋在了陸羨的跟前,“樂樂哥哥你送小馨馨回去吧!我跟羨羨哥哥是順路的,他正好送我回家,就不用麻煩你再兩頭跑了。”
溫亦喬的眉眼一跳,看向陸羨,“什麼意思?他住你家啊?”
顧疏桐點頭,“是媽媽說羨羨哥哥到了邊城就不必住在外面,反正都是一家人,我家的房間又那麼多,他住我家很正常的。”
……
顧疏桐的一句“正常”就害得溫亦喬整晚輾轉反側,睡也睡不着了。
天快亮以前,他兀自從牀上翻坐起來,狠狠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便衝進浴室,任冷水澆頭也還是覺得不解氣一般難受。
難得不用誰來叫他下樓,到了早飯時間他便蹭蹭蹭地下樓去了。
他下樓的時候,正好在樓梯口碰到溫禮衡夫婦,溫禮衡正在講電話,顏小朵的手上正拿着幾根領帶在他旁邊比劃着,因爲兩個人都專注於做自己的事情,以至於下樓的速度極慢,溫亦喬便被他們莫名其妙地堵住了。
溫亦喬等得不耐煩,抓住旁邊的扶手往上一跳,直接就從上面滑了下來。一下來,差點撞上正走過來的一名傭人,那傭人嚇得大叫了一聲,也引得屋子裡的其他人望過來。
溫禮衡皺眉,溫母已經端着個盤子過來說:“禮喬,禮喬你好好的,可別摔着了,哎喲喂!”
溫亦喬快步奔到溫母跟前抓起她盤子裡的香腸就往嘴巴里塞,“奶奶,我是亦喬,我趕着出門,先不跟你們說了!”
溫亦喬說完了話轉身就想跑,奔到門前才發現電子門居然被鎖了,他拉了幾下都沒拉開。
他猛一回頭,就見剛纔還在打電話的溫禮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斷了電話,甚至手裡還拿着大門的遙控器。溫禮衡鎖了門也沒跟他有多一句的交流,輕輕牽上顏小朵的手就往餐廳的方向走。
溫亦喬苦了臉,回頭,“我去,大伯……”
溫禮衡在經過溫母身邊的時候安慰了她兩句,等到溫母也在餐桌前落座以後,他才慢條斯理地打開面前的報紙,理也沒有理門邊的人一下。
顏小朵回身去看,又轉對溫禮衡道:“禮衡……”
“沒事。”溫禮衡只在老婆開口說話的時候擡了下頭,像是安撫一般,等所有的早餐都上桌以後,才把報紙一收,“吃飯。”
溫母聽見“吃飯”兩個字便開心地衝還站在門邊的溫亦喬招手,“禮喬快來,快吃早餐,今天有你最愛吃的糖心煎蛋,快來!”
溫亦喬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溫禮衡把門打開,只好不情不願地走向餐桌。知道求溫禮衡沒用,所以趕忙去看顏小朵,“大伯母,我真的有要事出門,我趕着出去的,我不吃早餐,求求你了……”
盡是央求。
顏小朵看了看他,又去看坐在自己旁邊冷着一張臉的溫禮衡,她笑着拍了拍溫亦喬的手道:“還是坐下陪奶奶吃完早餐再出去吧!耽誤不了你幾個時間。”
溫亦喬一聽,臉都垮了,在這個家裡如果連他大伯母都不幫他,誰還敢到他大伯的跟前去說什麼啊?
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吃着面前的早餐,期間溫禮衡幾次擡眸望他,那深邃,那冷冽,都看得溫亦喬吃個麪包都差點梗死過去了。
他一咳嗽溫母就遞一杯橙汁來,“禮喬快喝,你最喜歡的橙汁啊!”
溫亦喬簡直成了個苦哈哈,“奶奶我剛剛纔喝了杯牛奶啊!”這會兒哪裡還喝得下啊?
“奶奶給你你就拿着。”溫禮衡的臉是冷的,不帶溫度的話一砸過來溫亦喬只得趕忙伸手去接了。接了還不夠,溫母非要他當着她的面把那杯橙汁給喝了,可是,橙汁還沒喝完,溫母又遞了一杯牛奶過來,“禮喬快喝,你最喜歡的牛奶啊!”
溫亦喬一臉的黑線,“奶奶!我剛剛已經喝過了!”
溫禮衡放下刀叉,擡眸冷冷地望過來,溫亦喬渾身一個哆嗦,趕忙只好將牛奶也接過來,等接觸到溫母一副殷切期盼雙眼放光的模樣時,不得不把那杯牛奶也給喝了。
連續喝了幾杯,他還來不及打飽嗝,溫母已經特別歡快地又去倒了杯橙汁,“禮喬快喝,你最喜歡的橙汁……”話都還沒說完,溫亦喬已經一把拉開自己身下的椅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奶奶,我真的已經喝過了。”
溫母見溫亦喬雙目含淚,遲疑了半天,才坐下來道:“哦!喝過了啊……”
溫禮衡一邊翻着手裡的報紙,一邊冷冷地看着對面,從頭到尾竟然一句話都沒再多說。
溫亦喬苦不堪言,肚子脹得簡直要爆掉,要不是坐在他斜對面的顏小朵終於看不下去,伸手把溫禮衡壓在餐桌上的電子鎖遙控器拿了遞過來,溫亦喬當真要給他大伯磕頭了。
溫亦喬抓過遙控器就往大門的方向盤,溫禮衡冷冷一哼,真是要搭理他的興趣都沒有。
顏小朵側過頭嗔怒道:“禮衡,你太爲難樂樂了,他還只是個孩子。”
溫禮衡本來冷硬的外表這時候稍微緩和了些,他放在餐桌上的大手移過去捏住了妻子的小手,“快要十八歲的人了,哪裡還算是個孩子?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跟着我爸到公司裡開會去了。可是你看他,現在哪裡有個當家人的樣子?把整個溫家交給他……我不放心。”
“樂樂的心xing就是這樣,我對禮喬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但總覺得樂樂跟他還是挺像的。更何況他現在年紀還小,也許,你再好好教一教,他就明白了?”
從始至終都沒開過口的溫父道:“就是像禮喬這點纔不好,以後這個家還得他當,由他繼承,而他這個脾氣,跟他爸真是一樣一樣的,根本什麼都管不了。”
一提起這個當家的事情顏小朵便覺得慚愧,按照溫家的習俗,這家業都是一代一代按照長幼有序傳下去的,到了溫禮衡這代,再往下傳就應該是由他的兒子繼承,可是偏偏,自己與他結婚多年,別說是兒子了,就連女兒都沒有生一個出來。
顏小朵一想起這事就挺糾結,就覺得是不是自己的身體出了毛病,怎麼偏偏懷不上孩子呢?她幾次向溫禮衡提出要不要去醫院檢查***體,他都說沒事,他就不喜歡孩子,更何況他們還有顏馨,他有顏馨一個女兒就足夠了。
顏小朵偷偷吃過中藥,溫禮衡自己不願意去醫院,她卻偷偷跑過幾次,想檢查看看生不出孩子這件事情還不能不能治,可是,她偷跑醫院的事情每次被溫禮衡發現了他都要沉默好長一段時間,次數多了,她以爲是他的身體出了問題所以纔會對她的行爲悶悶不樂。
她怕碰了他的禁忌害他傷心,所以時間久了,也不敢再偷偷跑去了。
但是,兩個人一直都沒孩子這件事情,卻成爲了她一直以來的心病。
……
溫父說完了話才覺得眉眼一跳,他其實並不是刻意要提繼承人這件事情,可是話說到這裡,自自然然就帶過去了,溫禮衡早年結紮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家裡面的禁忌,後者不讓他說,是怕顏小朵會因此而覺得內疚,所以,出於溫禮衡的考慮,這件事情也就僅限於兩父子知道。
溫禮衡適時把話題帶開:“當家的事情再說,我還能再撐幾年,總有能夠把他磨出來的時候。”
溫禮衡說完了話就起身,顏小朵抓過搭在旁邊椅背上的領帶也跟着站了起來,兩個人走到門邊,她最終還是挑了右手邊那條淺藍色的,在玄關處踮起腳尖爲他繫好。
他看她悶悶不樂的模樣,捏了捏她的小臉道:“其實我戴哪條都一樣,不用特別挑選。”
她還是執着地想要給他這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我喜歡每天早上都給你挑一條最好看的,這樣你看到它纔會想起我來,然後心情就會變得特別好。”
他笑起來,擡手攬了下她的後背將她擁進懷抱,“不用看也會想起你,挺好。”
她在他懷裡小小的掙扎了一下,“你別***,還沒繫好。”
“隨便吧!比起領帶我更在乎你,唔!真是越來越恨上班了。”
兩夫妻在門前扭扭捏捏半天,等到顏馨揉着自己的眼睛從樓上下來時,就見她的爸爸媽媽每次都是這樣,總要在那膩歪半天她爸纔出得了門。
她習以爲常般直接無視那兩個人,走到餐桌邊去不知道從誰的盤子裡抓起一塊土司就往嘴巴里塞——
“哎呀!髒死了……”溫父皺眉抓住她的小手,扭頭叫廚房裡重新給她準備了一份全新的早餐,等早餐上桌了,他才又親自倒了牛奶遞到她跟前,“昨天晚上是不是又熬通宵了?半夜裡我看到你房間的燈都還是亮的,所以早上也沒叫你,想讓你多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