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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午後,她躲在窗簾背後發呆。
窗外已是肅殺的冬日氣息,屋子裡的綠蘿和常春藤卻枝繁葉茂,綠意盎然。她想起安良的好來。這些花花草草,都是安良種植,蘇朵搬來以後,他就搬到了她的房間,仙人掌,綠蘿,文竹點綴在室內的角角落落。他說,仙人掌防輻射,綠蘿吊蘭淨化空氣,都對蘇朵和胎兒好;還有一盆葉子細密的植物,蘇朵不認識,就擺在窗臺,安良每次來澆水,總是很認真,卻從來不告訴她這植物叫什麼名字。剛剛搬來的時候,蘇朵整日落寞,安良努力調動自己的幽默細胞,逗她開心,出門打車的時候,他不知是故意,還是舌頭打彎,招手叫道:“粗豬車!”上了車,蘇朵靠在他肩頭笑得花枝亂顫;晚上有事陪她聊天或完成一個創意,臨睡前總記得替她關燈,然後故意將“晚安”說成“俺彎”,蘇朵在黑暗中,會心一笑。
那樣快樂的時候,不是沒有。愛情是什麼,不是兩個人在一起,一份快樂變成了兩份快樂嗎?蘇朵在這時忽然將愛情的定義和安良帶給她的快樂溫暖聯繫起來,她嚇了一跳。
不會的不會的!蘇朵拍拍腦門,她確定以及肯定,安良不是符合自己口味的那盤菜。
可是這種尷尬的狀況,總要面對,總要說點什麼!
五點鐘,她進廚房開始做飯。六點多,想起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
蘇朵的菜剛剛端上桌,想起早晨出門前安良的義正言辭,她微微有些發窘,一邊脫下套袖,一邊說:“今天下班早啊!吃飯吧!”
她的擔心和發窘,卻都是多餘的,安良坐下來,已恢復了往日的平和,說:“油煙大,你別進廚房。”
她低低地“嗯”的一聲,開始悶頭吃飯,很久,忽然冒出一句:“安良,對不起!我!我!”
安良放下碗筷,急急打斷了她的話:“別說對不起!蘇朵,其實我應該說對不起。
我不應該在阿姨責罵你的時候說那種話,好像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你放心,以後,以後不會在讓你難堪了。”
蘇朵暗暗鬆口氣:“那,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當然了!”
一切都歸於風平浪靜。
吃完飯,安良一如既往地去廚房收拾。
蘇朵打開電腦。登陸了QQ。魏佳明馬上跳出來打招呼,彷彿就一直在線等她一般。
和魏佳明聊過關於最近產品參加某次洽談會的展臺設計的一些想法,他又一次提出,最好見面談談,這樣纔對對細節有更詳盡的瞭解。蘇朵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找不出合適的理由,她只好半開玩笑說,自己長得奇醜無比,不方便出門見人,所以才宅在家裡做工作。魏佳明沒說什麼,只是發來一句“呵呵!”便不再追問。
另一個QQ,“岩石與浪花的對話”也在。
現在,蘇朵每天如同着魔一般,不和薛紫巖聊幾句,心裡總覺得缺少點什麼,雖然每次聊天的結果總令她失望心痛,但她卻如中毒一般,無法自拔。
“一個人嗎?老公不在家?你整天上網,他也不管你啊!”蘇朵很陰暗地和對方看似隨意地插科打諢,總想找出點他們不和諧因素。
“呵呵!他很忙。”
“要小心哦!男人總以忙爲藉口,誰知道在外面幹什麼呢!你看看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要太相信男人了。”蘇朵依舊扮演着怨婦祥林嫂的角色,對薛紫巖循循善誘。
“不會的,我相信他。昨天他還幫我過生日,送我了生日禮物,我給你看看。他很有心,很疼我的。”
那邊說完,傳上一張照片,是一枚雲紋白金戒指。蘇朵覺得眼睛被針刺一般,酸澀地疼起來。
“好漂亮!你真幸福!”她敷衍地讚美了一句,找了個藉口,匆忙下線了。
關了電腦,蘇朵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上網窺探別人隱私了,這種愚蠢的行爲,形同自虐,而她自己,就像一個受虐狂一般。
隔幾天,她註銷了那個QQ號碼。
再隔幾天,母親從鄰城托熟人捎來一大包東西,捆紮得嚴嚴實實,打開來看,紅棗,桂圓,小米,散發着清香。她給媽媽打回去電話,只是哭,母親仍是唉聲嘆氣,但已平和了許多,說:“照顧好自己!”哥哥也接了電話,囑咐她,經濟有困難,記得找他。有人說親情是一種深度,蘇朵那一刻,才真正明白。
再隔幾天,林墨打來電話,聽起來林墨也恢復了元氣,她在電話那端邀請蘇朵:“親愛的,你也快當媽媽了,週末有空了,陪我去福利院看看那些孩子們,培養一下愛心。”蘇朵也很久沒有外出了,於是很爽快地答應了。
而網絡上的魏佳明,也喜氣洋洋地向蘇朵彙報成果:洽談會的展臺展示很成功,簽了幾個外地代理,當然,屬於蘇朵的報酬也已打入她的賬戶。他決定週末慶祝一下,希望蘇朵能賞光。
“已經有約了,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