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西涼和宋啓晉回到談家。
談家人才吃過飯,見兩個人回來,談老爺子趕緊讓廚房把飯菜給他們端上來。
閔西涼卻沒有胃口,她腦子裡,都是那個錄音。
有些愣神地回到了房間,坐在牀邊,也不說話。
“想打電話給他,那就打,不想打,我去幫你查查,如果是真的也假不了,如果不查,那就選擇相信!”宋啓晉坐到旁邊,將閔西涼摟進懷裡。
閔西涼擡眸,看着宋啓晉,他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自己,她突然覺得有些累了。
她不敢打電話,也不敢問,她不願意相信身邊的人,一個個都變成這個樣子。樑若若沒說錯,上一秒是朋友,下一秒就可能是敵人。
可是,難道這個世界,沒有不變的東西嗎?
起碼,她相信是有的,可是,擺在眼前的事實,一件件一樁樁都赤祼祼地告訴她,她太天真。
她不是哪個教的教徒,可她也有自己的信仰,她以爲,人總能遇到一些人,是可以過命之交的。
比如,她與閔西西,但回想起這麼多年的生活,似乎,真的能過命之交的,只有這麼一個。
也許,人性真的都是醜陋的。
她看着宋啓晉出神。
“宋啓晉,我覺得樑若若說得好像沒有錯,我們也是一樣,上一秒是夫妻,可下一秒,我們就是陌路人!”想起他們的婚姻,她覺得,似乎也是對的。
宋啓晉知道她想多了,也知道自己傷她太深。
“傻,我當年不是真的想要騙你,閔閔,若不是因爲我執著,斷不會犧牲你,我錯了,可你不要受樑若若影響,這個世界,有的東西是永遠不會變質的,比如我愛你,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沒愛上樑纖纖,如果真的變的話,我何不早早娶了她?”宋啓晉感覺她現在連價值觀,連是非都分不清了。
她真的是迷茫了。
“我想安靜一下,宋啓晉,你先走吧,你這麼多天也沒有回過家,回去看看你的父母吧,不要圍着我轉,你知道,你這樣做我也未必能迴應你,何必呢?”閔西涼淡淡地開口。
宋啓晉眉頭一擰。
“我不走,閔閔,我就在這裡陪着你!!”宋啓晉摟着她。
閔西涼不由來的一陣厭煩,猛地推開了宋啓晉的手,冷着眼說。
“走吧,你賴在這裡幹嘛,我看到你就好煩,我不想見到你!”
“你幹什麼,閔閔,如果不高興,就打我,你不要這樣子!”宋啓晉上前抓住她的手,示意她冷靜。
“我不是不高興,而是你整天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心煩,宋啓晉,我拜託你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了,我現在想靜一靜,你走,你滾啊,你怎麼這麼厚臉皮,怎麼罵你都不走,你不走,我走!!”閔西涼咆哮了兩聲,然後轉身往門外走去。
宋啓晉看她估計是心情真的不好,見她這樣堅決的樣子,他拉住了她。
“你不用走,我走!!”說罷,遲疑了一會,凝視了她一眼,離開了房間。
閔西涼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自己跌坐在地板上,抱着雙膝,不知道在想什麼,眼淚默默地流下來。
宋啓晉受傷的眼神,她看到了,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不久,果然聽到了車子離開的聲音,他離開了談家,直奔宋家而去,回到了家,展顏看兒子這麼久沒回來,一回來就黑着臉,估計心情不好,想問什麼,可是他一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書房裡,也不出門見人。
宋父見兒子這樣,勸妻子不要管了,他想說自己會說的。
宋啓晉進了書房,馬上讓人去調查關於歐子銘的事,回想起閔西涼剛纔的反應,其實,的確是受了樑若若的話的影響,但更多的,是他明白,閔西涼內心有陰影,她此時正糾結着不知道如何選擇的時候,她就煩燥傷心,所以趕走自己。
可他的內心想到她剛纔那樣子,還是難過了。
他多希望她是依賴自己別不是趕走自己,她這樣做,在潛意識裡,是把自己排除在外的?
宋啓晉一邊抽菸,一邊派了人,監視着樑若若,還有運用了宋家最秘密的一批保鏢,去調查蠍子的落腳點。
他連一分鐘也不能等了,因爲蠍子,談西楚受了傷,阿詭進了醫院,再這樣下去,不堪設想。
第二天,網上爆出了一條新聞,太谷家的一個旁系宗親,目前,最有實力與m集團競爭繼承人的人,被暗殺了。
消息一出,整個黑道都譁然。
太谷家的保鏢一向是最出色的,堪比元首,而且,這麼多年,也有過不少的暗殺,卻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卻不想,這個人在自己家被殺了,而且,沒有留下任何的蹤跡,就像從天而降一般。
一時間,支持太谷小川的,和支持那個旁系,太谷下村的,都紛紛發生了內鬥,兩邊互不相讓地對峙了起來。
太谷小川本來想帶着閔西涼回國繼承這個位置的,如今,下村死了,最大的競爭者不在了,看來,真是天助他也。
既然閔西涼無心認祖歸宗,他也顧念大哥的血脈,正逢內亂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把所有的人都帶回了日本,說是平復內亂,其實,是趁着這一次整治m集團。
也好把人帶走,不讓他們再爲閔西涼爲目標。
想必,未來十年,沒有人再敢提m集團易主的事,小川想,再過十年他必定可以想到辦法去解決這個難題。
m集團的殺手跟着小川撤離了,那麼閔西涼相對安全了。
所以,當太谷給閔西涼打電話,轉告她自己要離開中國時,閔西涼只是禮貌地客套了一下,但並沒有去送行,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也許,他們一輩子不會再見了的,這段,就當是一個夢給遺忘了吧,她並不想外公擔心。
酒吧裡,宋啓晉約了歐子銘。
兩個人有事,總是會來到這個酒吧。
於他們來說,這裡有特別的意義,只是,這種意義,隨着歲月的流逝,都埋葬在了時光裡。
僅僅只是記憶了。
“歐氏做得不做,不過,你手伸這麼長,吃這麼多東西,哪吞得下嗎?”宋啓晉冷聲開口。
“什麼意思?”歐子銘知道宋啓晉不會無緣無故約他出來的。
“你不知道,歐子銘,我來只是告訴你一件事,你歐氏有今天,全賴閔閔,千萬不要做對不起她的事,否則,你會後悔的!”見他一絲驚慌都沒有,歐子銘現在也很沉深了,過去那個指着他的鼻子罵他功利,罵他無恥的人,此時,還不是走過了自己以前的老路,跟自己一樣,爲利是圖?
“你到底想說什麼?”歐子銘內心有些發虛,他猜想是不是樑若若去說了什麼,可是,如果是,不可能是宋啓晉來,而是閔西涼來纔對。
“顧及到閔閔,我不想這麼直白,不過,你想你肯定知道是什麼意思,好自爲之吧!!”說罷,便走人。
歐子銘看着宋啓晉離開的背影臉色陰沉。
如果他沒有猜錯,自然是宋啓晉知道了他圈地的事,但是,也許閔西涼是不知道的,所以,宋啓晉纔來出面警告他。
可是,他打算無視。
宋啓晉其實也並不指望歐子銘會聽,人一旦變了,是很難再改正過來的。
而歐子銘就是這樣的人,一旦開始決定放棄自己的原則,從此,就不會再有原則,一切都是爲了達到目的罷了。
大家知道m集團的人撤離後,鬆了口氣,但同時,又在頭痛蠍子的神出鬼沒,好像,隱形了一樣,警察都出去了,一無所獲,每次都是差一點,就找到他,他總是先一步離開。
這天,是談西楚出院的日子,他一個人推着輪椅,老七去幫他辦理出院手續,他誰也沒有通知,就是怕到時隊裡又有人來接他,隊裡已經夠忙了,他不想驚動大家。
住了這麼幾天院,他用着輪椅挺順手的。
自己一個人就推着車進了電梯,但電梯到了下一個樓層就停了,進來一個人,兩個都愣了愣。
談西楚並沒有注意,下不,下一秒他的敏銳感,就回來了,再度打量進來的那個女人。
披散着頭髮,低着頭,站在談西楚的側前方,可是,從他的方向,透過頭髮的逢隙他依舊可以看到她的腫塊還有青紫的手印。
像是被毒打過的一樣,不過,他不動聲色,像是沒看到一樣。
其實,樑若若也認出了談西楚,不過剛纔談西楚平靜的目光,並沒有半分的不同,她以爲談西楚沒有認出自己來,這個鬼樣子,怎麼可能會認得出?
她自己都快要認不出自己了吧。
她也不想來醫院的,只是臉腫得太厲害,而且,她的膚質一直是敏感皮膚,這幾天冰敷後,不但沒消腫,皮膚的傷口,還出現了炎症,她才趕緊來醫院看看。
沒想就遇上了熟人,幸好,沒被認出。
她見電梯門一打開,也不管自己的樓層到沒到,就衝了出去。
談西楚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