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外婆的手術安排在下午。早上九點,羨兒就到了醫院。一路上都憂心忡忡的羨兒,在見到病牀上的外婆時,還是擠出了一張笑臉。

“外婆。”羨兒輕喚。病牀上的老人艱難的轉過了腦袋,看到羨兒,她無神的眼睛裡突然有了光,“是我的羨兒來了啊,乖乖快過來,讓外婆好好看看。”外婆艱難的想要支起身體,可她一動就疼得直冒冷汗。羨兒趕緊過去,讓外婆躺好,不要亂動,以免受傷。

外婆還想伸出手來摸摸羨兒,可她全身包裹在被子裡,竟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羨兒心痛,她覺得眼睛溼漉漉的,好像眼淚馬上就會溢出來了。但她還在笑着,用假裝輕鬆的笑來掩飾難過,是她止住眼淚常用的方法。

羨兒畢竟是外婆帶大的孩子,她心裡想什麼,外婆一眼就看出來了。此時外婆紅了眼眶,以前在家時都是她照顧着羨兒的衣食起居,生活上的事情,羨兒從來不必操心。現在她住院了,父母平時都忙,羨兒只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乖乖,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外婆心疼的看着羨兒,病中的面容更顯憔悴。

“哪有啊,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我會照顧自己的,外婆,倒是你,瘦了好多了,生病受累,你要好好吃飯啊,家裡的事情,我會管好的,不要擔心……”羨兒心裡當然委屈,但她還在笑着,她不能讓外婆擔心,她要讓外婆安安心心的治病。

這天上午,外婆和羨兒聊了很久,卻隻字不提手術的事。手術是肯定要做的,但是大家都不想提到這個沉重的字眼。

也許是看到了日夜牽掛着的人,外婆今天的心情好了許多,中午飯也比平時吃的更多了。來之前,舅舅跟羨兒說過,外婆最近的食慾一天不如一天,近來飯量竟無異於一個兩歲小兒。而這天中午,外婆竟斷斷續續的吃完了大半碗米飯,又喝了小半碗菜湯。

看見外婆狀態漸好,羨兒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一些。

外婆,你要好好吃飯啊,這樣纔有力氣應付下午的手術啊。羨兒在心裡默默的爲外婆祈禱着,期待着手術能爲她找回曾經那個容光煥發的外婆。

下午,手術終於要開始了。隨着外婆被推進手術室,羨兒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儘管舅舅一再安慰她,只是個小手術,她還是不由得爲外婆擔憂不已。

舅舅,小姨和羨兒一起在手術室門口等着。小姨神情是掩飾不住的緊張和擔心,她不住的往手術室門口張望,但什麼也看不到。舅舅畢竟是是男人,看起來鎮靜了許多,但緊蹙的眉頭還是流露出了他內心深處的憂慮。

羨兒看着兩個大人的反應,對於這個手術,早已心知肚明。

三個小時後,手術室的門開了。三個人一起圍了上去,“怎麼樣?”舅舅抓着醫生問。

“手術很順利,這段時間再好好調養調養,就好了。”醫生平靜的說着,看了一眼舅舅身後的羨兒,點了點頭,又回去繼續他的工作了。

不知爲何,羨兒總覺得,醫生沒把話說完。不過,這個手術還是順利的結束了啊,羨兒感到高興,她就知道外婆這麼厲害,肯定能夠挺過來的。

羨兒看着身邊兩個同樣喜悅的大人,燦爛的笑了。這是她來到這個城市以來第一次輕鬆的笑。

“謝謝你們,照顧外婆。”羨兒在心裡默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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