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劍拔弩張,卓樂峰卻不想停留,他在餘菲娜身後,一邊擔心餘菲娜的安危,一邊示意爾旬陽跟着自己馬上跑。兩人一左一右從餘菲娜身邊衝過,衝到一半,那邊人聚攏過來。
餘菲娜反應慢了點,但是也急忙衝過去保護。這下,郭明達再也坐不住了。餘菲娜這是自己往刀口上撞,他不可能坐視不管。衝了上去,他一腳踹開衝向餘菲娜的混混們,大吼一聲,指揮衆人道:“哪個不開眼的敢動一動,老子就讓他橫屍吉祥街。”
那羣混混愣神一會,只是這是吉祥街,且他們人數並不處於劣勢。既然郭明達動手了,那他們也不客氣了。眼看兩撥人就要大打出手,一個聲音傳來。
“呦,這是誰口氣這麼大,敢在吉祥街讓吉祥街的人橫屍接頭。”
卓樂峰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覺得張文寶的聲音親切,且他也沒想到,張文寶從拘留所出來後第一時間就趕到吉祥街幫忙。在這裡,張文寶比郭明達好使,且他比郭明達更有說服力。
本身勢均力敵的雙方因爲張文寶的介入而情勢變化,張文寶帶着手下將卓樂峰護在中間,又看向衆人後,惡狠狠道:“是誰讓你們動手的?離十二點還有幾分鐘,你們想幹嘛?”
別人面子可以不給,但是張文寶也算吉祥街小地頭蛇。
領頭之人遲疑片刻,便發現張文寶衝着卓樂峰做了做手勢,讓其趕緊離開。那人想要阻攔,可這會,張文寶和郭明達的人直接組成肉盾,讓卓樂峰迅速離開巷道。
不管是拼死的陳宇然,還是戰戰兢兢的譚菲菲、季雪豔,又或者情到深處不顧生死的餘菲娜,還有情不得已但也出手幫忙的郭明達,更有吉祥街義氣展現的張文寶,這些人的努力讓卓樂峰衝出荊棘,他們給卓樂峰製造了通道,也讓卓樂峰留下了最後的希望。
感激的話語留在心中,現在不是表達的時候,卓樂峰 如今要做的就是趕到吉祥茶館,他要揭開一個人的真面目。
茶樓的掛鐘在走動,分針已經到了五十九,秒鐘也在做着最後一圈的倒計時。吉龍天坐不住站了起來,樸氏兄妹也不停喝茶顯得心煩氣躁。
滕天華的呼吸很平穩,可他的手指卻在不停繞動,他用這樣的行爲來掩飾自己內心的焦躁,只是隨着時間的推進,他的嘴角也漸漸綻放笑意。
咚咚咚的腳步聲讓所有人的視線看向門外,隨着粗重的呼吸聲傳來,屋內衆人的心情瞬間發生了逆轉。
卓樂峰和爾旬陽渾身血跡的站在門口,他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投降滕天華。也就在同時,時間到了十二點整,一切都進入了塵埃落定的時刻。
“你特碼終於來了,我還以爲你跑了!”吉龍天一巴掌啪在桌子上,吼道,“這副鳥樣,你們幹什麼去了?”
“我們幹了什麼,屋內有一人最清楚。”卓樂峰和爾旬陽對眼一望,隨即兩人慢慢走了過來。
卓樂峰也看見了江俊彥,更看清楚江俊彥正拿着手機。他預感到這一切有江俊彥的“功勞”,可這傢伙也差點讓自己送了命。
“所以,你來告訴我們什麼?”華天安冷靜的聲音傳來。
卓樂峰又掃視了眼衆人,終究指着旁邊道:“我相信你們大家都認得旁邊這人。”
樸正安迫不及待道:“自然認得,他就是安北光的貼身保鏢之一爾旬陽。”
“不錯,他正是安老大的貼身保鏢之一,同時,他也參與了殺害安老大的計劃。”
砰的一下,另外幾桌的小弟拍着桌子站了起來。
“既然是他殺了安老大,那還等什麼?”
這羣人叫囂,可卻不能做主。他們不敢動手,卻有一人知道再不動手已經來不及了。刷的一下,滕天華掏出一把匕首就準備飛向爾旭東。早有防範的卓樂峰一把摁住滕天華,兩人對視後,卓樂峰惡狠狠道:“騰助理,你未免太心急了吧。”
滕天華臉色鐵青,道:“既然知道是他殺了安老大,我們自當要爲安老大報仇!”
“事情沒那麼簡單,你也不用急着滅口!”
“滅口?哼,你什麼意思?”
樸鄭慧更清楚現在的局勢,她起身道:“我看卓樂峰和爾旬陽一起過來,卻又要指他做兇手。這事一定沒那麼簡單。”
華天安也道:“卓樂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讓爾旬陽自己說吧。”
事到如今,卓樂峰相信爾旬陽已經看清楚局勢。滕天華大勢已去,這會如果還不跟滕天華切割,最後倒黴的會是自己。且之前滕天華安排人手攻擊,完全就是要滅口,更別說滕天華剛纔的舉動,又讓爾旬陽添了幾分仇視。
指着滕天華,爾旬陽擲地有聲道:“是他,是他策劃殺害安老大。”
滕天華雙目怒視道:“爾旬陽,你自己死別拉着別人做墊背。”
“我拉你做墊背?哼,滕天華,那我就把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不再有任何幻想,爾旬陽把他知道的一切以及參與的過程都告訴給衆人,他的描述和之前對卓樂峰所言一模一樣,加上劉聖依的部分,一個大致的犯罪經過已經形成。
只是,滕天華並不會束手就擒,聽完這一切後,他冷笑道:“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誰能給你作證?”
他又看了看周邊衆人,道:“你們不會相信一個背棄自己老大之人所言吧?爾旬陽敢設計殺害安老大,他就敢誣陷我。”
這一刻,除了華天安還安坐在那之外,其餘衆人都已經站了起來。吉祥茶館的大門已經關上,屋內都是一羣江湖大佬以及他們的小弟。一旦局面失控,裡面絕對會有大事發生。
“騰助理,你別激動。既然我們給了卓樂峰四十八小時,我們就不會只聽一面之詞,我們需要證據。”華天安一邊安撫滕天華,一邊又問道,“卓樂峰。爾旬陽剛纔所言確實沒有其他人證物證。在這之中,爾旬陽提到的同夥只有滕天華。可滕天華是他指認之人,確實可能存在誣陷。”
卓樂峰迴應道:“這個案件過程不止他們兩人,滕天華還有另外一個重要助手,甚至於這個人影響了他的很多思維模式。那個人是欒遊仙。”
樸鄭慧立馬意識到自己之前給江俊彥的提示,問道:“欒遊仙?他現在在哪?”
“欒遊仙現在應該被警察帶到了醫院。”
吉龍天質問道:“被警察帶到了醫院,怎麼回事?”
卓樂峰又一次把西嶽街停車場的事情描述一番,自當捨去他和胡楚光溝通的過程。
“有人開槍打傷了欒遊仙,我爲了趕時間,又沒辦法送欒遊仙去醫院,便只能將他放在那。我知道警察一定會找到那裡。殺人分屍現場已經找到,且還有欒遊仙的親口描述。滕天華,你還想狡辯嗎?”
滕天華依舊堅持道:“親口描述?笑話!照你所說,欒遊仙身受重傷,即使現在在醫院,他也很難開口說話。你讓一個沒辦法說話的人指認我?卓樂峰,你這誣陷也太明顯了。”
“哼,我就知道你會來這一套。”卓樂峰不僅沒有慌神,還給了滕天華一個鄙夷的眼神。從衣服口袋中,他慢慢掏出一隻錄音筆,道,“我這人有很多習慣,其中一個習慣就是,重要東西,總得留個備份。”
“靠,這特碼是他做警察時候的習慣!”江俊彥已經露出了勝利的笑意,他的小聲嘀咕表明這事到這一步已經完結了。滕天華即使再狡辯,卓樂峰也絕對想好了對策。
當錄音筆裡面的內容展現,現場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滕天華。那裡面是卓樂峰和欒遊仙在地下密室裡面的對話。對話內容不僅展現了欒遊仙和滕天華的密謀,也顯現了欒遊仙的怯懦以及僞裝下的真面目。
在錄音聽完之後,卓樂峰甚至還調侃滕天華:“你說崇拜的精神導師欒遊仙只是一個滿嘴胡言自欺欺人的懦夫。知道這個真相後,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可笑?他讓你吃雞鴨和豬牛的內臟器官,且鼓吹他吃過人的內臟器官,你這都相信?滕天華,你的腦子進了水嗎?”
“你給我閉嘴!”滕天華髮泄的咆哮。
即使真相被慢慢揭開,滕天華也有預案去再次抵賴,但唯獨他精神信仰的崩塌,讓他一時不知道如何自處。
食人症患者有強烈的主觀情緒,更有極端崇拜,但這些極端崇拜變成虛無甚至是可笑的一面時,他會感覺到被羞辱!這種羞辱會讓他覺得其他都無所謂,他需要發泄,他需要找回尊嚴。
卓樂峰很清楚如何挑動滕天華的神經,所以,只要他放出欒遊仙的對話,其實他就已經贏了。
“這個時候,該閉嘴的是你!滕天華,你可以繼續抵賴,但是,你永遠只是一個笑話。”
“老子是笑話?老子什麼事情不敢做!”
“殺人,分屍?吃了人的內臟器官?對,你確實什麼事都敢做。但你能把我如何?”
滕天華咆哮道:“我也可以殺了你,也可以分了你的屍,我也可以吃你的內臟,食用你的器官。卓樂峰,大不了老子再幹一次!”
憤怒的滕天華脫口而出,他的這番言辭在茶館內迴盪。一時間,茶館內鴉雀無聲,而幾秒鐘後,旁邊幾桌的小弟已經慢慢抓起了桌子上的刀叉。
卓樂峰的刺激讓滕天華失控,滕天華已經將自己暴露!
他看向左右,看到的是一雙雙通紅等待報復的雙眼,再看向這一桌,這些大佬各個神色莊重,但是已然做出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