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水杯,正要喝的時候,楊徽渶立刻匆忙起身,上前來攔,“別喝!”
韓澈一愣,手停住,剛想要問話,卻被沈夏搶了先。
“伯母,您別不好意思。阿澈回來肯定口渴了,這水我沒喝過,我現在也不渴,先給阿澈解渴吧,再讓傭人給我倒一杯水吧?”
“恩。”韓澈確實口渴地厲害,很讚許沈夏的意見,沒等沈夏把話說完,便把水喝了個精光。
楊徽渶不敢看,把頭別了過去。
韓澈解了渴,這才坐了下來,問道:“夏夏,你這麼着急喊我過來什麼事?”
“我剛從警察局那過來。”沈夏頓了頓,故意擡頭看了楊徽渶一眼,而後目光落在韓澈身上。
楊徽渶沒來由地緊張起來,想要堵住沈夏的話,“夏夏……”
“劉一她死了,法醫鑑定她懷有三個月的身孕,等之後鑑定報告出來,應該就會知道是哪個男人搞大了她的肚子吧?”
沈夏的目光犀利,就像一把剪刀刺入韓澈的身體裡。
韓澈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來掩飾自己,“聽說劉一平時生活也不檢點,當初也是她對我死纏爛打。原來她在外面還有其他男人,竟然連孩子都懷上了。”
聽韓澈這麼一說,楊徽渶也附和起來,“對啊,阿澈,我早說了,那女人配不上你,不三不四的。”
人都死了!而且馬上法醫就會有鑑定結果出來。可是這對母子卻還在這裡睜着眼睛說瞎話!沈夏覺得很氣憤,甚至有些惱羞成怒,站起了身。
“是麼?那就等法醫那邊出鑑定結果吧!韓澈,還有一件事我擺在前面告訴你,陸雲卿的畢生心願是護住陸氏企業,不讓陸老爺子的基業毀於一旦。現在陸氏在你手裡江河日下,你等着,陸雲卿沒完成的事,我會替他完成!”
說畢,沈夏擡步便匆匆離開了。
她剛纔吩咐出租車司機在外面等候,司機坐在車裡東張西望,還不忘偷偷自拍了幾張,見沈夏來,急忙下車給她開門。
“去新城。”沈夏淡淡道,上了車。
屋內,楊徽渶氣得青筋暴起,她站起身,在客廳來來回踱步,“你看看這沈夏,她剛纔不是在威脅咱們麼?聽她的語氣,她是不逼死咱們不罷休啊。”
韓澈坐在沙發上沉思,一聲不吭,這可把楊徽渶給急的,立刻走了過來,拉上韓澈的手臂,“兒子,你可說句話呀。”
“沈夏她不懂經營管理。只是我不明白,她明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爲什麼對陸雲卿一點都不恨?”韓澈自言自語道,眉頭擰到了一起。他不理解,甚至有些憤懣!
“什麼真相?”楊徽渶不解,沈夏身份的事,當初是宋雲染告訴韓澈的,爲的就是讓沈夏知道自己纔是陸家的千金,是陸雲卿搶了她三十幾年的幸福。從而讓沈夏恨陸雲卿母子,可是事情完全和他們意料的不一樣。
韓澈心中氣悶,一掌拍在了茶几上,將事情地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楊徽渶。
“什麼?你說沈夏她其實是阿恆和我姐的女兒?宋雲染她根本什麼都不是?”楊徽渶捂着胸口,受到驚嚇般後退了幾步,“這麼說,未來即便沈夏接管了陸氏,也無可厚非?”
“如果我真的無能爲力讓陸氏起死回生,那些董氏得知了沈夏的真實身份,一定會倒戈的。這一天總會到來!”韓澈越說越氣,“我沒想到,竟是自己給自己下了個套!”
“這要怪就得怪那個宋雲染!這個女人不得了,還有她那個養母,這兩個女人瞞天過海,魚目混珠,才讓咱們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
陸家客廳裡,氣氛壓抑異常,韓澈懊悔不已,而楊徽渶心裡也有了其他的打算。
車子從麓山直下,直接走了近路來到了新區,沒花一個小時。
沈夏丟下了一張百元小費,下了車直接步行往別墅羣走去,直到聽到司機把車子開遠,她才大步朝木屋別墅走去。
推開木屋別墅的門,室內到處都是盆栽,傭人們正有條不紊地將各種盆栽擺放道各處,瞬間整個別墅都芳香四溢起來。
溫度開始回升,早春還微微有點涼,但是打開窗戶透進來的空氣卻十分新鮮。
沈夏從客廳裡走了出去,果然看到陸雲卿坐在輪椅上,正在和小雅一起擺弄花花草草。
她放輕了步子走了過去,看着陸雲卿認真地給一盆迎春花修剪。
迎春花是最早報春的,即便是這樣還不太暖的季節,都已經開出了零星的小黃花。
平日裡看陸雲卿,要麼是一臉嚴肅,要麼是不正經,還從來沒見他這麼認認真真安安靜靜,頗有閒情逸致地一門心思花在一盆花上,所以她索性彎下腰,雙手撐住膝蓋,就站在陸雲卿身後默默地看着。
看着他拿剪刀的每一個動作,是那麼的優雅。
一天煩躁的心情和不愉快在此刻頓時也煙消雲散了,沈夏閉上了眼睛,彷彿聽到有鳥兒在耳邊唱歌。
陸雲卿擺弄了一會兒盆栽,小雅才把臉轉了過來,看到沈夏,立刻笑道:“夏姐。”
陸雲卿手一收,將剪刀遞給小雅,轉過輪椅來,拉上了沈夏的手,“怎麼回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偷偷地看我,是不是被我的帥氣給迷倒了?”
“臭美。”沈夏搖搖頭。
“好累,這身子真是不幸了,才幹了一會兒活就腰痠背痛了。我這以後啊,怕是行動都不方便,要你伺候嘍。”陸雲卿說畢,雙手扶着輪椅朝內室走去。
沈夏急忙在後面幫他推輪子,說道:“我可沒說要伺候你,你哪天要是真的行動不能自理了,我就讓你自生自滅。”
“真是最毒婦人心。”陸雲卿嘖嘖道,忽然想起什麼事般,回頭看了眼沈夏,“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什麼事?”沈夏下意識地沉下臉來,認真問道。
“既然咱們是互相被掉包了,那你應該和我同年生啊,爲什麼你身份證上年紀寫小了兩歲?”
還以爲陸雲卿會說什麼重要的事呢,沈夏翻了個白眼,用力把輪椅往上,將陸雲卿推進了客廳。
“我爸媽說,撿到我的時候我大概就幾個月大,但具體我的出生年月他們也不知道,後來給我上戶口的時候,我爸手抖寫錯了數字,於是就這麼錯了三十幾年。”
沈夏極其認真地解釋着,可是陸雲卿卻笑得很開懷。
“這又什麼好笑的?”
“你可比我大呢。當初媽生下你之後發現你是女的,才和胡麗交換了我,我好像比你晚出生半個月。說起來,咱們算是姐弟戀了。”
“姐弟戀怎麼了?沒聽過女大三抱金磚麼?”沈夏白了陸雲卿一眼,而後糾正道:“胡麗是你親媽,你怎麼直呼她名諱呢?”
一提到胡麗,陸雲卿的臉色就自然地不好看了。沈夏不知道,當陸雲卿得知真相後,遲遲不肯和胡麗公開相認,並且到目前爲止都沒有提過一句關心胡麗話的原因,都是爲了沈夏。
胡麗當年把沈夏丟到垃圾堆的事,陸雲卿一直記在心裡,雖然沈夏命好被人收養,但這也讓陸雲卿不能原諒胡麗。
但這一切,沈夏並不知情,她只以爲,陸雲卿是嫌棄胡麗的出身,畢竟從小養尊處優的少爺,忽然有一天得知自己的媽媽是個傭人,而且在他住的豪宅裡伺候過的時候,是怎樣的心情。
見陸雲卿臉色不好,沈夏急忙繞開話題。
陸雲卿現在在恢復期,情緒不宜太波動,她立刻站到他面前,衝他做了個鬼臉。
陸雲卿終於笑了,自顧自扶着輪椅,衝屋裡喊着,“開飯吧?”
吃晚飯的時候,大家心裡各自有事,所以沒有閒聊。沈夏還在爲劉一的事難過,而陸雲卿,也在想着他的事。
小雅坐在他們中間,瞅了瞅他們兩個,自能不吭聲自顧自地吃飯。
“雲卿,我想通了。教我怎麼打理公司吧。”忽然,吃到一半的沈夏放下筷子,對陸雲卿道。
要知道,之前沈夏應下gz董事長這個職位的時候,是多麼地不情不願,可是現在,僅僅是兩天的時間,她就像換了個人一般。
“理由呢?”玩世不恭的人也認真放下了筷子。
“你說的對,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陸氏毀在韓澈手裡,既然我現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我就要對得起九泉下的父親,既然韓澈沒有能力讓陸氏發揚光大,那麼就取而代之好了。”沈夏說這話很平靜,她也不知道,此刻她說這番話,究竟是爲了陸雲卿,還是爲了劉一,或者最終是爲了自己。
“好,咱們晚上房間裡好好聊,我肯定事必躬親,傾囊相授。”嚴肅的男人嘴角上揚起一絲神秘的笑,語氣裡略帶幾分*,這讓原本凝固的氣氛又變得幾絲*。
小雅假裝咳嗽了幾聲,埋着頭趕緊扒飯。
沈夏也握緊筷子重新吃飯,心裡想着,待會肯定是少不了被他吃豆腐的,不過無論如何,她都要強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