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的頭一天,沈家很是熱鬧。
沈媽媽也希望趕着大喜,能去一去家裡的晦氣,這樣沈爸爸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
老一輩似乎都很迷信這個話題。
一大早,沈媽媽就穿戴整齊,打算陪着沈夏去試婚紗,因爲時間匆忙,所以很多事情都必須趕在這兩天做完。
巴黎國際婚紗店內
店門口掛着休息中的警示牌,店內卻是燈火通明,播放着悠揚的流行歌曲。
整個店內所有的服務生都在爲一個人服務。
“沈小姐,您先試試,看看哪裡還需要改?”
店員們很禮貌地將衣服拿給沈夏,幾個人捧着那件婚紗,整個試衣間很大,迎面是一排的鏡子,店員們捧着婚紗,小心地拆除包裝。
這件婚紗價值不菲,所以大家都非常小心。
沈夏看着鏡中的自己,雖然已經年過三十,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細紋,看上去還和二十幾歲的姑娘似的。
沈媽媽笑米米地坐在沙發上,手裡捧着店裡專門爲她調配好的熱牛奶,她看着自己的女兒,臉上全是幸福。
就在此時,店裡的門打開了,外面傳來一陣店員們的聲音,‘歡迎光臨’。
這家店今天只爲沈夏一人服務,那麼是誰來了呢?
她回過頭,玻璃門被人拉開,一羣人簇擁着一個穿白西裝的男人進來,男人臉上蒼白,但是背卻挺地很直,精神颯颯。
“爵總早。”衆人標準的四十五度鞠躬,陸雲卿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徑直地朝沈夏走來。
小雅來到店長身邊,和店長聊了幾句。
“媽。”陸雲卿走上臺階,衝沙發上的人問候了一聲。
沈媽媽放下手中的杯子,見陸雲卿來了,急忙站起,“那你們兩個聊,正好這家店有很多漂亮衣服,我看看,開開眼界。”
她不想打擾陸雲卿和沈夏在一起的最後一分一秒。
偌大的更衣間,只剩下陸雲卿和沈夏,陸雲卿坐在沙發上,看着店員們幫沈夏換上那件華美的婚紗。
婚紗就像精心爲沈夏設計的一般,穿在她身上渾然天成。
當婚紗已經穿好,只剩後背的拉鎖沒拉上時,陸雲卿起身走了過去,示意店員們可以離開了。
店員們畢恭畢敬地下了階梯,隱約間,沈夏可以聽到她們的討論。
“那衣服穿在她身上真好看呢。”
“果然還是要看臉地。”
……
陸雲卿笑盈盈地靠近沈夏,也不知道是真的身子虛還是假的,直接摟住了沈夏,將腦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你穿這件婚紗真漂亮。”
沈夏兩臉緋紅,輕輕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我拉一下後背。”
她的手正要反轉拉上拉鍊時,卻被陸雲卿扣住收。
他站到了她的身後,將她的身子掰轉對着鏡子,神情認真地給她拉拉鍊。
“你結婚的時候,穿上這件婚紗一定很美。”
鏡子裡,陸雲卿湊到了沈夏的耳邊,假如這兩人是一對新婚夫妻,那畫面該是多麼地唯美啊,只可惜……
他親手給她做嫁衣,送她嫁給別人。
沈夏舔了舔自己乾涸地嘴脣,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她無聲地點着頭,看着鏡子裡恍若天仙的自己,即便是悲傷,也是那麼美。
“人靠衣裝,還是這婚紗好。謝謝你。”沈夏說着口是心非的話,其實嘴裡卻像吃了黃連一般的苦。
“出去給媽看看吧。”陸雲卿淡淡道,手別進了褲袋裡。
沈夏點了點頭,拎起裙襬準備走出更衣室。
“嫁給他,一定要幸福。”
在沈夏即將要下樓的時候,後面傳來陸雲卿低低的聲音。
沈夏點着頭,卻沒有回頭,心裡卻在否定。
——嫁給他,我怎麼可能會幸福?我的心,至始至終都在你這,怎麼能再裝下別人?
眼睛酸澀,淚水止不住地落下。
沈夏拎着裙襬,匆匆下了樓。
樓下是一羣人的簇擁,以及大家臉上的歡喜,誇讚。
陸雲卿就站在二樓上看着下面的一幕,看着沈夏的背影,他此生都不會忘。
——
恆大大樓內
總裁的辦公室內洋溢着一種古怪的氛圍,韓澈坐在老闆椅上,捂着自己的額頭,雙眉緊皺着。
當他聽到一陣腳步聲,有人進來時,頓時怒上眉梢,“不是說不要來催麼?”
“可是董事會那邊說,您再不出面的話,他們會考慮更換董事長……”漂亮地助理花容失色,臉上全是委屈和擔憂。
韓澈拿起桌上地水杯便狠狠地往外一甩,怒罵道:“換董事長?他們憑什麼換董事長?陸氏恆大是我父親一手打下的江山,他們幾個老不死的憑什麼決定一切?”
韓澈罵着,可是他的罵聲除了助理能聽到,還有誰知道?
助理不想自討沒趣,抱着文件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韓澈更加煩悶,站了起來,胡亂地將老闆椅和室內的各種設施踢翻。
雖然陸雲卿已經病入膏肓,可是他們gz的擴張卻沒有停步,相反,隨着養老衛星城在近日竣工,他們爲政aa府做的工程被當做了豐功偉績,在各大媒體上得到了正面的宣傳和誇讚,一時間,gz的勢頭勢如破竹。
而恆大,由於香港和海外經濟的不景氣,導致他們大批的海外產業紛紛虧損,加之國內的許多投資也沒有得到良好地回報,資金週轉上遇到了很大的問題。
可以說,恆大如今面臨了一個很大的瓶頸,是開始各種砍經費,裁員呢,還是向業內各大佬求助……
但是無疑,後者已經走不通,因爲許多企業和商家基本都和gz合作,加上gz使用極其惡劣的手段搶走了恆大的一批客戶和合作夥伴,導致恆大根本無後路。
咚咚咚——
韓澈已經將辦公室砸地差不多,跌坐在地上,十分狼狽的時候,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他煩躁地衝門吼着,“滾!”
可是那人沒走,反倒是把門推開,走了進來。
韓澈一看眼前這個打扮妖嬈的女人,頓時收住了點脾氣,“你來做什麼?”
“吳小娟那條路斷了,你難道沒想過在沈夏身上下功夫?”宋雲染微微彎下腰來,衝他笑。
韓澈不明所以,皺着眉頭,“你什麼意思?”
“看陸雲卿這樣子,應該是把公司和自己所有的財產都給了沈夏,既然現在吳小娟官司纏身,你不如直接從沈夏身上下手,等陸雲卿一死,你把沈夏弄到手,還怕那一大筆財產和公司不是你的?”宋雲染滿臉堆笑。
只是把沈夏弄到手,哪有那麼容易?
“她現在可是要做高家的新娘,我們陸高兩家一直是世交,我怎麼能公然破壞?”韓澈看到了希望又陷入了絕望,一雙陰鶩的眸子裡暗淡無光,他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快要支撐不下去了。可是那顆求勝的心又讓他猛然擡起了頭,“難道你有什麼辦法?”
“沈夏父親不是還躺在醫院麼?我的好哥哥,你當了總裁可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可是一名專業的醫生,她父親若是由你治好,她不就欠了你一個人情麼?至於這人情大小,就看你自己把握了。”宋雲染留下話,手搭在韓澈的肩膀上拍了拍,轉身出去了。
——
第三天,結婚儀式正式舉行。
沈夏和高成風兩人的婚禮在全國最高級的酒店舉辦,邀請了上百家媒體觀禮,並且請了商界、政界許多界的大人物來參加。
整個酒店的一層樓都被包下,足足擺了上百桌宴席。
沈夏也是第一次經歷這麼大的陣仗,化妝間裡,徐然正陪着化妝師給她化妝。
現在的新娘妝都流行裸妝,所以化妝師只是給沈夏戴了比較輕薄的假睫毛,當那層白色披紗蒙在她臉上時,徐然不由得激動,緊緊握住了沈夏的手,“夏夏,放心,一定會成功的。”
在場的所有人神色都很凝重,徐然最後問了一句,“真的不後悔?”
“絕不後悔。”沈夏淡淡道,站了起來。
此時沈媽媽推門走了進來,看到自己的女兒打扮地這麼漂亮,不禁含淚過來抱住她,“我的好女兒。”
“媽,我大喜的日子呢,您應該高興纔是。”沈夏摟住媽媽,安慰道。
沈媽媽擦了擦眼角的淚,點頭應着,“對,我應該高興,高興呢。”
說畢,沈媽媽拉起沈夏的手,坐回了化妝臺前,“咱們老一輩的人啊,女孩子出嫁母親都要爲她梳頭的,我今天也給你梳,畢竟這輩子說不定就這一次。”
“恩。”沈夏點頭,靜靜地坐下,任由沈媽媽拿着梳子,在她後背的發上輕輕地梳下,聽着媽媽的話慢慢變得模糊,“一梳到頭,夫妻白首不分離……”
沈夏的雙眼遊離,陷入了思緒中。
這是幾天前的事,當陸雲卿在病房裡求着她嫁給高成風的時候,其實沈夏心裡已經有了這樣的打算。
高成風拉着沈夏從高家古玩走出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一絲幸福的笑意。
他很紳士地給沈夏拉開了車門,問她想去哪裡轉轉。
沈夏站在了車門邊,攔住了高成風,“成風,其實我有話想和你說。”
高成風一愣,臉上的笑有些僵硬,但還是柔聲開口問道:“什麼事不能上車說?你先上車。”
“成風,求你答應我。”沈夏咬着脣畔,低下了頭,這話她難以啓齒,可是不得不說。
高成風笑着,搭上了沈夏的肩頭,“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就是我的唯一,怎麼能說求字呢?你要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啊,我都立馬搭個天梯給你去摘!”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笑,但是沈夏一點兒也笑不出來,她只是緊緊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艱難地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夏夏!夏夏!”有人喊自己,沈夏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看鏡子裡的媽媽,已經收回了梳子,給她說最後囑咐的話,“一定要幸福啊。”
“媽,我會的。”沈夏轉過頭來,抓住了媽媽的手。
外面有人來敲門,說會場的人都到齊了,司儀正在說開場白,等着新娘出場。
由於沈爸爸還在住院,所以臨時由高成風的爸爸送沈夏進入禮堂。
推開門,迎面站着一位紳士,穿着上好的手工西裝,脖子上打着領結,他將自己的右手伸出,邀請沈夏。
化妝間裡的人都紛紛朝沈夏投去祝福的目光,徐然則是攙扶着沈媽媽離開。
沈夏的婚禮,本該由徐然做伴娘,但是沈家老祖宗留下的規矩,結過婚的女人是不可以做伴娘的,所以現在陪着沈夏走進禮堂的,不是伴娘,而是一對打扮的粉妝玉砌的孩子,思思和念念,兩個孩子被打扮地像送婚嫁的童子,一個穿着帥氣的西裝,一個穿着白雪公主一樣雪白的婚紗。
沈夏看了兩個孩子一眼,衝他們笑着,“準備好了麼?”
兩個孩子小雞啄米似得點頭,一起彎腰拉起了沈夏的長裙白。
沈夏面帶微笑,挽上了高志忠的手臂。
音樂在此刻響起,迎面的大門敞開,一道明亮的光芒衝了進來,那道光芒雪白一片,像是幸福的曙光。
綵帶和歡呼聲頓時一起,充斥着沈夏的耳朵。
她一步步朝着禮堂盡頭的舞臺走去,任由着身邊賓客的歡呼以及對她的囑咐。
高成風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斯文翩翩地站在那裡。
所有人都等待着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等待這場曠世婚禮的開始。
高志忠將沈夏的手送到了高成風的面前,高成風抓住沈夏的手指,將她帶到了舞臺的正中間。
此時全場的人都站了起來,爲他們鼓掌,爲他們歡呼。
“大家安靜,下面我們驚心動魄的宣誓儀式就要開始了。”司儀長長的一聲,主婚人被衆星捧月地簇擁上了臺。
他滿臉堆笑,接過司儀遞來的話筒,走到了一對新人的面前。
他對着賓客,而沈夏和高成風是揹着賓客的,他們的手緊緊拉在一起。
主婚人各看了沈夏和高成風一眼,先問向高成風,“新郎,你願意娶沈夏小姐爲妻,無論生老病死、貧窮或者富有、疾病或者健康,對她都不離不棄,矢志不渝麼?”
這樣的誓詞,早在拉斯維加斯的克拉克鎮上,神父已經問過了他們。
高成風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卻沒有看主婚人,而是看向沈夏,鬆開了手。
他的眼裡,頓時充滿了傷心和難過,那一刻,彷彿世界就要崩塌毀滅,他抑制不住地心痛。
“我不願意!”
我不願意!
全場的人都震驚在這一聲中,連高志忠都驚訝萬分。此時百餘家媒體都開始瘋狂地拍照,等待着新郎下一步的動作。
主婚人有些措手不及,他萬萬沒想到新郎會公然反對這場婚姻,可是據他所知,新郎是很愛這位新娘的啊,怎麼可能不願意。
主婚人覺得可能其中有什麼誤會,於是有些尷尬地圓場,“新郎是不是口誤了?你是願意的對不對?”
“我不願意。”高成風又重複了一句,只是這一句,比剛纔的那一句還痛苦。
他轉過身看向了賓客,這時相機不斷地衝着他拍照。
沈夏站在他旁邊,卻沒有轉過頭來,她咬着下脣,雙手緊緊地捏在胸前。
“我不能娶沈夏小姐爲妻,因爲我明知道她有心愛的人而拆散他們,我做不到。我明知道他愛的人時日不多,卻還要剝奪他們最後在一起的時光,我做不到。”高成風對着臺下的人道,他看着賓客中一張張面孔,找尋着屬於陸雲卿的面容。
可是,無論他怎麼找,都找不到。
大概陸雲卿是不想看到自己最愛的人嫁給別人吧?
高成風苦澀一笑,忽然對着臺下大聲吼了起來,“陸雲卿,是男人就上來把這場婚禮走完。你覺得你得了病時日不多,把她推給我就是愛她麼?我告訴你,你這是懦夫行爲!我高成風第一個看不起你!”
高成風的臉被特寫,在各大娛樂電臺,都在第一時間插播這場實況。
臺下的徐然幾乎快要被這場景感動哭了,她湊近葉浩軒的懷裡,捂着臉忍着哭。
葉浩軒不說話,曾經因爲高成風和沈夏在一起的事,他還和高成風撕破臉,說這輩子再也不做兄弟,可是看到他今天的舉動,葉浩軒不得不悔過,之前錯了。
“瘋子怎麼這麼傻?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又親手送了出去。”李彥道捏緊了拳頭,爲高成風的付出感到可惜,但又立刻笑了。
這纔是他們京城四少,這樣的兄弟情,纔是他們京城四少。
“瘋子是真男人。”李彥道和葉浩軒拳頭碰拳頭,忽然一起高聲嚷起來,“陸子,是男人就過來,把你愛的人娶回家!”
他們這話落下後,全場的人都跟着喊了起來。
整個百桌的會場,大到首席總裁,小到狗仔跟班,全都附和了起來。
這樣的畫面,聲勢浩大,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電視的那一頭,陸雲卿正坐在輪椅上,卻拿起了遙控,將臺按掉。
一直站在旁邊的小雅卻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站在了陸雲卿面前,撲通跪了下來。
“boss,我有話和你說。”
“你說。”現在陸雲卿心煩意亂,單手蹙着額頭,完全沒有心思和小雅交談。
“boss,你和夏姐這一路走來,我看在眼裡,比誰都清楚。您剛纔也聽到了那結婚的誓言,兩個人無論生老病死都不離不棄,至死不渝。您因爲自己的疾病而拋棄夏姐和她的兩個孩子,您這樣是不負責的!您以爲把財產留給她們了就是對他們好麼?您以爲讓她嫁給高少,就是給她幸福麼?其實您都是在害怕,您就是懦弱,您不敢承擔自己面臨死亡的恐懼,不敢面對她。這還是誓言裡的愛麼?您這樣配愛他們麼?”
“閉嘴!”陸雲卿的手重重地拍在茶几上,跟着咳嗽起來,由於太激動,他連着咳嗽了好幾聲,可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她。
“現在全國的觀衆都在看着夏姐呢,難道您要看着她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臺上,等不到你,被天下人可憐麼?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連死都不怕,把最後的時光都給她。這樣即便您去了,她作爲您的妻子,唯一的合法繼承人再去繼承您的財產,不好麼?您就要讓她那麼名不正言不順地揹着高家少奶奶的名義,掌管着整個gz麼?你想過他們母子未來可能遭受的壓力和迫害麼?您想過您的生母和養母會怎麼看待這件事麼?您只想過這些東西都給她,可她能無壓力無負擔,名正言順承受這一切的,唯有她是您妻子的這個身份!求您三思!”
小雅說完這一段話,整個人就垂下了腦袋。
她也愛着整個男人,只是她覺得自己比沈夏幸福的地方在於,她可以作爲他的助理,名正言順地陪在他身邊,陪他走完人生可能所剩無幾的生命。
但是沈夏不能,她非但不能,還要成爲別人的妻子,以後和他再無瓜葛。
世間上最痛的事莫過於此……
——
婚禮的舞臺上,高成風還站在原地,只是他把沈夏拉向了賓客,面對着媒體。
“沈夏,有什麼話對他說,就大聲地說出來吧?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沈夏眼眶紅腫,她看了眼高成風,除了說謝謝,再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成風,這輩子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你可以原諒我麼?”
“如果今天你沒有和陸子結完這個婚,那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高成風說着狠話,可是他那雙溫柔的眸子卻怎麼都沒有戾氣。
沈夏想哭又想笑,點着頭,“好,我答應你。”
她收住了眼淚,看向了鏡頭,對着媒體大聲喊道:“雲卿……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