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言微微地眯着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笑得這樣開懷的沈嫿,只覺得自己好像又看見了一個新的沈嫿,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沈嫿。
活潑或者說天真充滿了稚氣的沈嫿。
在是這個時候,沈嫿笑着的眼神不像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反而更想是,楚墨言的記憶中那種歡樂的,無暇的少女。
少女的影子,彷彿是歡笑着,穿着那夢幻一樣的雪白裙子,從他面前跑了過去,於是楚墨言也跟着笑了起來,回答道:“我不知道,原來你的想象力這樣的豐富。”
一邊說着楚墨言就湊過去吻住了沈嫿的嘴脣。
沈嫿有些吃驚地輕叫了一聲,她的嘴裡面還有剛纔,楚墨言夾給自己的那一筷子菜。
如果換了是之前兩人的關係的話,那麼沈嫿一定會覺得,非常的噁心,或者說尷尬,但是這一次,她居然莫名地覺得,這樣的行爲,似乎非常的生活。
當她笑嘻嘻的伸手去捶楚墨言的肩膀的時候,假意地打鬧着讓他鬆開自己不要玩鬧的時候,在那一個瞬間,她以爲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的人,他們可以在一起,聊天,吃飯,相互之間開着那些無傷大雅的小小玩笑,也可以一起坐在門口曬着暖暖的太陽,看着陽光在他們的臉上相互落下斑駁的陰影,等到太陽下山的時候,一起看着樹林,聽着裡面傳來那種稀稀疏疏的聲音,也許偶爾還會有一兩隻小小的松鼠從樹枝上探出一個頭,手裡面抱着松果,翹着蓬鬆柔軟的大尾巴,賣萌。
這一段簡短而和平的日子,會讓沈嫿不由自主的想起,她在書上看到過的那些美好的畫面,還有那些浪漫而深情的詩句。
也許很多很多年以後,當她回憶起今天的時候,她還會記得那些優美的詩句,還會記得詩句裡面是這樣說的:“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只是,歡愉的時間不管是一天還是七天,只要是在笑聲與完美的配合中,都顯得異常地短暫。
很快就到了沈嫿即將離開的日子了。
這一天,她醒得非常的早。
若真要讓她來說的話,其實沈嫿根本就想不明白,自己到底
是爲什麼,居然這麼早就醒過來了,這麼一整晚,她一直都睡得不怎麼安穩,而且做了很多的夢。
但是等到她睜開了眼睛,卻又發現,這些夢,她自己居然一個都不記得了。
這真是讓人……不知道應該作何感想了。
沈嫿還記得,書上說過,一個人的如果總是睡不好的話,很有可能就是因爲心情比較的激動,或者失落。
但是,沈嫿在某個瞬間,有那麼一點點的猶豫,她不知道自己是以爲馬上就可以結束這樣的交易而感覺懂到激動,還是因爲,這樣的生活就要結束了而感覺到失落。
真正的寧靜下來享受這樣的日子,沈嫿纔會覺得,其實這樣的生活的確是很舒服的,很值得嚮往的。
起碼,當她停留在這裡的時候,她可以完全地做回她自己,可以成爲那個無憂無慮,停留在大學的最後一年,還居住在象牙塔裡面的沈嫿。
那個時候,生活的壓力還沒有摧殘掉她對於愛情和生命中其他美好事物的追求。
這最後的一天,沈嫿提早醒來了,卻沒有在牀邊發現楚墨言的身影。
她知道楚墨言有一大早出去遛馬的習慣,到也不覺得奇怪,但是自己卻也懶懶地不想起來,就那麼擁着被子坐在牀上。
沈嫿回憶起來,自己第一次和楚墨言發生了關係以後,也是一覺醒來,牀邊什麼都沒有,她自己擁着被子坐在牀上,然後非常非常地想哭,又覺得哭起來異常得艱難,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讓她自己恨不能有一把鋒利的刀子,可以直插入自己的胸口,將她自己完全不能控制的心臟給挖出來,扔掉,然後或許就可以好受一些。
而現在,她本來以爲她會快樂,可是那種複雜的感覺又再一次地涌上了心頭。
沈嫿啊沈嫿,你大概,還是捨不得吧?
捨不得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人,都是懶惰的。
不然怎麼聖人很早以前就說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呢?
一想到,回去以後,還要面對那麼痛苦而複雜的艱難生活,沈嫿不得不承認,她以爲自己長大了,卻沒想到自己的心中還藏着
那個小姑娘的影子。
她只是以爲自己長大了而已。
但是,就算只是以爲自己長大了,她也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
因爲,這就是生活,反正,所謂的生活,在大部分時候都是痛苦的,她還有一個兒子,那個軟軟的,會用脆生生的嗓音叫她媽媽的小孩子,還在等待着她。
那纔是她需要守護的東西。
沈嫿深深地吸了口氣,正準備自己起牀,門就被推開了。
楚墨言看見她坐起來,也顯得有幾分驚訝:“你今天倒是早。”
沈嫿抿着嘴脣笑了笑,無意識中帶出幾分扶桑花一般垂首剎那的嬌羞。
楚墨言走到牀邊,勾起她的下巴,彎腰親吻了她。
那嬌羞的微笑變成了有些開懷的,被逗樂的大笑:“放手放手,我還沒有刷牙呢。”
“我又不嫌棄你。”楚墨言也跟着笑,兩手穿過了沈嫿的腋下,就跟提小孩兒一樣地,將她給提了起來,然後親手幫她換上了一條白色的亞麻布的長裙,長裙依舊是寬鬆的款式,裙襬是大大的荷葉邊,裙身上點綴着可愛的小碎花樣子。
這樣的沈嫿看起來更加地年輕了。
那瀑布一樣柔順的黑色長髮垂下來,讓她看上去像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女。
沈嫿這是第一次被楚墨言用這種照顧小孩子一般的方式照顧,親手幫忙穿衣服什麼的,這讓她想起了自己給沈小寶穿衣服的樣子。
沈嫿忍不住臉紅了,她有些磕磕絆絆地轉移話題:“你到底從哪裡弄來這麼多裙子?我竟然不知道你居然還是一個喜歡收集女孩子裙子的人。”
楚墨言沒有回答,只是笑着說:“今天我們去做一件事情吧。”
沈嫿問他什麼事情。
楚墨言說:“你陪我上天台。”
這個山莊一共就只有兩層樓,說是山莊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小的獨棟別墅來的更加的妥當。這個,由於這邊每一年的雨季並不是很長,所以在別墅的二樓頂上,有個巨大的天台。雖然不算太高,但是因爲這附近本來就沒什麼更高的建築了,所以天台也是個看風景的好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