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走廊外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消失,楚墨言才收起脣角的弧度,眸色深深,不知在想些什麼。
曹瀚文,是麼?
楚墨言之所以趕在曹瀚文進來之前,保持着和沈嫿一副無比親密的模樣,是因爲,楚墨言的耳力極好,光聽腳步聲就能感覺出來他們所在的方位,正是往他們所在的房間走來。
一般的住客很少來老闆自己住的私人房間,而那人腳步聲很急,儼然對這裡很熟悉,楚墨言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誰會來他們的房間。
事實上證明,楚墨言的猜測是對的。
打開房門的,果然是曹瀚文。
從山谷剛回來那兩天,爲了方便照顧楚墨言,沈嫿讓他睡在她的房間,後來楚墨言傷稍微好一點之後,沈嫿就將他趕了出去,給他換了另外一間閒置的屋子。
回房間的一路上,曹瀚文緊抿着薄脣,儒雅的臉上一片冷色,顯然還處於怒氣當中。
曹家寶識趣的早已回了自己的房間,此刻,屋內只剩下沈嫿和曹瀚文兩人。
曹瀚文坐在椅子上,定定看着沈嫿,希望她給他一個解釋。
回來的急,見屋子裡沒沈嫿,看到隔壁閒置的房間有亮光,曹瀚文以爲沈嫿在裡面,不想……就看見剛剛那一幕。
他纔出去短短几天,沈嫿居然和一個陌生的男人……
曹瀚文揉了揉太陽穴,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和沈嫿人認識也快三年了,沈嫿是什麼樣的人,曹瀚文再清楚不過,一進門就看到那一幕,曹瀚文承認他的情緒也有些過於激動。
“你餓不餓,我先給你做飯去,等吃完飯我們再細談。”沈嫿問道,她沒有漏聽,曹瀚文一進來時說的話。
曹瀚文搖搖頭,“不用了,我現在沒心思吃了,你去問問小寶,我們急着趕回來,並沒有吃晚飯。”
沈嫿點頭,出了門。
敲了敲曹家寶的房間,“小寶,我給你做了點飯,吃了再睡吧。”
門從屋內被打開,曹家寶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沈嫿,接過飯碗問着沈嫿,“是他找過來的?”
沈嫿點頭,“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曹
家寶低頭,默了默,半晌纔開口,“算了,媽你還是去和我爸好好說說,畢竟……”曹家寶沒說明白。
他現在已經九歲了,經歷了很多孩子從沒經歷過的事情,心裡年齡早已經不屬於這個階段。
因而,明明和他一塊兒玩耍的孩子年歲都差不多,甚至還有些比他大,可都喜歡叫他哥哥。
就是因爲,他懂得的,比其他孩子要多。
沈嫿點點頭,離開。
回到房間時,沈嫿給曹瀚文端了一碗竹筍銀耳湯,“不想吃東西喝點湯墊墊胃吧,不然餓着也難受。”
曹瀚文默默接過,有一搭沒一搭的攪動着,偶爾喝上一口。
沈嫿在一旁給曹瀚文鋪牀。
地上放着一張竹蓆,沈嫿將厚厚的被子仔細鋪在竹蓆上,鋪了兩層,又從牀上拿了一個枕頭放在被子上。雖然時節不冷,但南方天氣潮溼,睡地板難免會不舒服,所以每次沈嫿都給他墊上厚被子。
其實,沒有人知道,自從沈嫿和曹瀚文結婚之後,甚至連趙媽都不知道,他們都是保持着這種睡法,一個人睡牀上,一個人睡地上。
剛開始那段時間,沈嫿本意是要睡在地上的,曹瀚文幫了她很多,總是讓曹瀚文受委屈也不好,但見曹瀚文說,男人麼,身體結實,挨挨凍能增強抵抗力。
見曹瀚文堅持,沈嫿只好作罷,只是默默的給曹瀚文鋪好,被子都是用新棉花做的,保暖效果很好。
冬天屋子陰冷潮溼,南方又沒有暖氣,總開空調會太乾燥,所以沈嫿則會給他在被子下面墊一層電熱毯。
也沒有人知道,沈嫿和曹瀚文其實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們之間,甚至連結婚證都沒有,僅僅對外宣佈,他們是夫妻而已。
曹瀚文面色已經恢復了往常的溫潤平靜,轉頭靜靜看着沈嫿爲他做的一切。
這個習慣,自從他們所謂的結婚開始,已經保持了整整三年,三年的時間,他和沈嫿還維持着這種關係。
因爲喝過湯的關係,曹瀚文脣上沾着一抹水色,和楚墨言削薄的脣有所不同,曹瀚文的脣帶着一點點的厚度,似乎蘊含着無盡的力量。
鋪好牀,沈嫿坐在牀邊看着曹瀚
文喝湯。
許久,曹瀚文才開口打破室內的沉寂,“沈嫿,那個男人……是曹忘川的親生父親吧?”
沈嫿驀地擡眼,半晌才艱難的點了點頭。
曹瀚文笑,笑的溫文爾雅,帶着絲自嘲的味道,“你不必驚訝我是怎麼看出來的,此刻來看,忘川長得和他確實沒什麼相似的地方,然那雙眼睛,和那人的如出一轍。”
他苦笑,“一般人的瞳孔沒那麼深的顏色,而他和忘川的眼睛,黑的像濃墨一般。”
沈嫿沉默。
“那你躲了三年的人,也是他?”曹瀚文繼續問道。
當初他認識沈嫿時,沈嫿並沒有告訴他她身上發生的一切,從沈嫿的種種表現,曹瀚文知道,沈嫿在躲着一個人。
至於那個人是誰,沈嫿沒說,曹瀚文也沒問。
一連三年,沈嫿從不肯提起過去,連張媽也從不提起,曹瀚文也只當做不知道。
認識沈嫿時,沈嫿已經懷孕三個月,那個時候肚子凸出來的還不明顯。
當時,曹瀚文還沉浸在前妻的緬懷當中,並沒有對沈嫿動心,只是看她一個單身女人帶着孩子老人經常受欺負,看不慣纔出手相幫。
自那以後,兩人相識。
眼見沈嫿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未婚生子,名聲傳出去多少有點不好聽,曹瀚文再次幫助他,和她對外宣佈結婚。
這樣一來,沈嫿不會受到風言風語,而他當時也沒心思再開展一段新的戀情,因而,幫助沈嫿在曹瀚文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
除了他們兩個當事人,誰也不知道他們不是真的結婚,然在外人面前,戲總是要做足的,不然會引起大家的懷疑。
沈小寶改名叫曹家寶,小名不變,沈嫿肚子裡還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忘川。
曹瀚文也隱隱明白,沈嫿給孩子起名忘川的含義。
忘川,奈何橋邊的河流名爲忘川,意爲忘記過去的一切。
倘若不是那個人深深傷害了沈嫿,她也不會帶着小寶和張媽孤兒寡母來到這個偏僻的小鎮,辛苦的生存着。
然而,和沈嫿長時間的相處,曹瀚文發現,他對沈嫿逐漸產生了感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