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很幸運,因爲你成功了。”
一句比一句尖銳,聽得楚墨言直皺眉頭。
和曹勳相處了三年,他是什麼樣的人,沈嫿一清二楚。
倘若說曹勳一開始就懷着目的接近她,那麼他一定會竭盡所能的討她的歡心。
可曹勳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有。
而且,曹勳有時深情看向她的眼神,沈嫿並沒有看出絲毫作假,而這種眼神,在剛開始遇到曹勳時,並沒有在他眼裡看到。
沈嫿又仔細回想了第一次遇見曹勳的場景。
那天他救了自己,然而眼裡卻一片平靜,就好像順手救了一個人,之後有一段時間他們沒有聯繫,後來又是因爲一個巧合,再次遇見,纔開始熟稔起來。
種種跡象,都無法證明曹勳是懷着目的接近她的。
想到剛剛情不自禁的跟着楚墨言的思維往下想,繼而懷疑曹勳,沈嫿便感到深深的愧疚。
是了,楚墨言是什麼樣的人她一清二楚,爲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編一個故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他嘴裡的話,又有幾句可以相信的。
偏偏,自己本能的還是選擇相信他,纔會跟着陷入楚墨言製造的思維混亂中。
沈嫿恨透了這種不由自主的相信。
正是因爲這份相信,楚墨言又做了多少傷害她身邊的人的事情?
幸而,這一次她及時反應過來,從楚墨言製造的謊言漩渦中爬了出來,沒有被再一次迷惑。
“沈嫿,我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看着沈嫿眼裡的不相信,楚墨言深感頭疼,眉心狠狠擰着,形成一道川字。
“楚墨言,不要指望我再相信你,倘若你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姐姐呢?你讓我姐姐出來親口告訴我,我就相信你。”
楚墨言揉了揉眉心,沈幽現在下落不明,他怎麼讓沈幽親口對她解釋這一切?
於是看着沈嫿一字一頓,“倘若說,我有證據呢?”
沈嫿一愣,撇了撇嘴,“那你就把證據拿出來。”停了停,還不忘補充,“別想用那些虛假的證據來糊弄我。”
楚墨言沉着臉,將資料遞給沈嫿,“這是我派
人查到的有關曹勳的身家背景資料。每一件事情上面都有詳細說明,而你姐姐沈幽八年前失蹤,隨後五年一直跟曹勳在一起,這些都有人證,直到三年前幫派火拼時消失。”
姐姐居然是曹勳的情人!沈嫿握着資料的手緊了緊。
不,她不相信,她怎麼也不可能相信!她抖着手,迅速的將那些資料看了下去。
楚墨言也不再說話,他相信沈嫿能找到她想要的真相。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空氣裡很靜,除了彼此的呼吸,只有沈嫿翻看書頁時發出的聲響。
越看到最後,沈嫿的神色越來越不對勁。
資料上詳細記錄了她姐姐沈幽和曹勳從八年前到三年前發生的大大小小事蹟,死死扣着手中的資料,沈嫿狠狠擰緊了秀麗的眉宇。
蒼白的眉目之間染上再沉重不過的悲痛,身子不住的發抖,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惶恐而又無助。
不,她不願意相信,她姐姐失蹤的那些年居然和是曹勳在一起。
她居然爲了一個男人,拋棄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和親妹妹。
她也不願意相信,曹勳是懷着某種目的接近她,對她的好,不過是因爲能從她這裡得到他想要的。
可,手裡,白紙黑字清清楚楚的提醒着沈嫿,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真實到了,她寧願沒有看到這些。
痛從心底蔓延,彷彿刀子一樣生生擱在沈嫿的心上,那種被欺騙的感覺,讓沈嫿感到壓抑,就好像無形之中有一個繩子緊緊勒在她的脖子上,不讓她呼吸。
可偏偏,那根繩子還不願意收緊,平白給她一絲喘息的機會,讓她親眼見識到,被人欺騙的感覺。
對你的好,都是表象。
你最信任的人,給你的傷害總是最意外的,也是……最傷人的。
沈嫿擡眸,眼裡有着茫然,有着受傷,也有深深的痛楚,看的楚墨言心一疼。
看着她難過,他比她更疼。
“楚墨言,你告訴我,這一定不是真的,這都是你編出來騙我的對不對?”緊緊拽住楚墨言胸前的衣服,此刻的沈嫿像大海里的水草,浪頭打過,只有眼前的人能夠讓她得到救贖。
只要他說
一個不字,她就將今日發生的種種,當成是一場夢,一場可怕的噩夢。
等夢醒了,什麼都沒有了,也不會有撕心裂肺的疼。
可沈嫿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楚墨言知道,此刻只要他說出否定的答案,沈嫿心裡的難過會減少很多。
可那麼說,卻會讓她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再次回到原來的冰點,況且,白紙黑字上寫的,都是真實存在的,發生過的。
“沈嫿,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可這些都是真實發生的,你必須邁過這道坎,你必須從裡面走出來。”楚墨言聲音帶着一絲低沉。
緩緩在牀邊坐下,楚墨言將已經變成淚人的沈嫿擁進懷裡。
“沈嫿,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傷心,可現在不是難過傷心的時候,你必須要堅強起來,面對現實。”他誠懇的看着她,“相信我,小寶和忘川並不在我手裡。我並沒有派人搶走他們,去皇后鎮的時候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和你爭忘川的撫養權,我說到做到,絕不會出爾反爾,更不會連小寶一起都搶走。”
又是一記驚雷,炸的沈嫿回不過神來。
“你說什麼?孩子不在你手裡?”
楚墨言點點頭,“是,當時我之所以那麼說,不過是想穩住你的情緒,我不想你和我爸任何一個有事。”楚墨言並沒有告訴沈嫿,當天在天台,他是如何的心慌。
看到兩人站在天台邊緣搖搖欲墜的身影,無人知曉的恐慌。
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懷疑,小寶和忘川,應該在曹勳手裡。”
接二連三的悶雷,讓本就情緒不穩的沈嫿忽然開始崩潰,手裡的資料早已散落一旁,上面沾滿了沈嫿的淚水,靜靜躺在地上,訴說着一個個對沈嫿來說,最爲殘忍的事實。
淚痕蜿蜒,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萬箭穿心。
是啊,萬箭穿心,漫無止境的疼。
就好像陷在一片苦海當中,無論她怎樣掙扎,都無法逃脫那種噬骨的痛。
沈嫿還清晰記得,在送曹勳上飛機前,他溫潤的面龐,看着自己很柔和,他說,等她回來。
然而,卻給她如此大的一個驚喜,驚得她半天都無法回神,不願相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