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回(二)新

劉四鬆一口氣,他不想陳單站在對方陣容,此刻方說:“這就好辦了。”

轉身對一衆黑衣下屬傳達命令:“除了四公子一人,其餘的全部不必留了。”

劉四下達殲滅令,黑衣下屬應上一聲,同時展開行動。他們開始對四爺手下夾擊,四爺的隨從數量較爲單薄,遭黑衣人大肆圍剿。生死關頭,同仇敵愾,雙方鬥得異常激烈。但以行勢來衡量,黑衣人佔盡優勢,四爺人手只處在捱打局面。

雙方勢力懸殊,黑衣人在打落水狗,劉四也懶得動手,他問陳單:“‘太極’陳二,你這人怎麼搞的,你想談你的情,說你的愛,爲何弄得千詩館遭皇帝包抄收押,還把師傅也一併關押起來。”

陳單激動無比:“劉四,若想救千詩館和師傅,那就得先將這四公子逮住。然後押解至江南,只要此人抵達蘇州,冒充皇帝的懸案才能真相大白。”

聽了陳單的要求,劉四倒不以爲然,他說:“四公子肯定插翅難飛,不過卻不能解他去江南,因爲咱們西堡主想與他敘一敘話,並且不打算放他走出西家堡的範圍。”

陳單還想與劉四爭辯,場中那些四爺下屬幾乎全部掛彩,形勢異常狼狽,看將全軍覆沒。突地昏暗的密林裡,有一支異軍突出,來人還暴露洪鐘般的聲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劍府的人在此,誰敢逞兇。”

一名勁裝彪悍的鬍鬚客從密林冒出身影,他乃領頭人,後方隨着三十多位仗劍劍勇士,把正打鬥的人全數團團圍困。事發忽然,提劍勇士人多勢衆,硬把大家包抄起來,形成極大的圓圈人牆。

卻聞鬍鬚客啓口:“各位黑衣大哥,在下不知你們的過節,但這位四爺乃咱們‘劍府’貴賓。因此想請各位爺賞幾分薄面,讓他親赴劍府去給俺師父拜壽。”

聞見對方自稱‘劍府’中人,劉四許多踟躕不前,因他明白,江湖上敢與‘西家堡’作對的,唯有這家‘劍府’,而且每次較量中,都是劍府佔盡優勢。

初到京城,陳單常聞及‘三大禁’;紫禁城、武禁堡和邪禁府。而三大禁的代表人物,今日讓他全碰上了,沈蓮沈蓉很大程度上應該鎖在紫禁城。如今尋獲‘假皇帝’元兇,就算丟掉性命,也必須逮住這個‘四爺’。

豈知武禁堡‘劉四’也想擄人,無論如何,劉四和自己是好哥門,一切都好說話。唯獨邪禁府的勇士肯定是外人,使得這一切全亂了套。無論如何,四爺是絕不能讓‘劍府’帶走,關於這一點上他是和劉四懷同樣觀點。

陳單那性子本就急躁,他狂怒:“獅膽可不管刀府劍府,擋我者,殺無赦。”隨後發一聲喊,他整個人已俯衝過去,黑衣人見有人掀開戰幕,本已紛紛頓下手來的人,此刻又鼓譟動亂起來。

豈知鬍鬚客所率領的劍士皆爲好手,陳單受幾名勇士的劍陣阻擋在外,一時確脫不得身。劍士首領鬍鬚客一身劍術更是高超,猶如高手中的高手,沒兩下子就砍倒五六名黑衣漢。

劉四當然曉得己方有多少斤兩,害怕廝殺起來傷亡慘重,帶隊回堡時西堡主可能會處罰,因而狂呼:“對手太硬,咱們得保存實力,不許再作無謂犧牲。”

面對‘劍府’勇士,黑衣人早嚇破了膽,巴不得領隊的下達指令,他們好開始撤退。但陳單如發狂似的,雖然身體多處掛彩,口中仍罵道:“不要,獅膽絕對不撤退,倘若此次放過他,往後又往何處去覓得這頭狗雜種?”

這是他們蘇州的家鄉話,將十惡不赦的壞蛋罵成‘狗雜種’,劉四聽了也不禁好笑。這位‘四爺’身上可真流淌着皇室血脈的,若把他叫成了‘狗雜種’,那坐正朝廷上的九五之尊,康熙皇帝豈不是變成狗了不成。

劉四曉得這二師兄的脾性,他忙勸道:“不怕,即然探出他們落腳處,咱們回去搬一大批救兵,擬好略謀。最理想當然是堡主親下批示,能支出一支‘黑鼠’成員,如此聚合大批高手浩浩蕩蕩殺往‘劍府’去。”

陳單已殺紅了眼,他絲毫不聽,也完全不退:“江南三朵花全栽在這假皇帝手中,若今日放過他,讓他在眼皮底下溜失。我陳二如何對得住小師妹,畢竟小師妹和獅膽一路以來曾經同生共死過。”

劉四是個領隊者,雖然處在‘武林禁地’還未排上邊,但他深明進退之道。眼見擁劍勇士排列的陣容整齊有序,己方已有多名黑衣人掛彩倒地。他念頭數轉,衡量形勢,這一戰擺明着,鬍鬚客完全控制住場面。

劉四發出嚴令,吩咐黑衣人不可與劍勇士動手,還得全力攔下陳單的攪局行動。劉四確怕他不聽話,胡搞瞎搞,繼續糾纏不清,如此不止令他引來殺身之禍,自己的團隊也無法脫身。

面對劉四的好意,陳單根本不知好歹,仍舊在那裡頑強反抗,絲毫不肯罷休。反觀之,大獲全勝的鬍鬚客與劍勇士並未趁勝追擊,他們的目的並非剿滅敵人,而是護衛朋友。劍勇士沒得到鬍鬚客的命令,當然不會趕盡殺絕。

一羣劍士護着四爺和其隨從一步步地往深林處撤退下去,他們人數上雖然衆多,卻不躁不急。一個個的步伐進退有序,顯然經過長期嚴密訓練,三四十人促漸隱蔽到陰暗的樹林之中。

鬍鬚客倒是最後一位離開,臨走前,他依足了江湖規矩,抱拳道別:“西家的朋友,得罪了,倘若各位有興,打明兒也可以到‘劍府’來做客聚餐。師尊的六十大壽,廣邀武林同道,欲來賀壽者,無論是誰,劍府都一律歡迎。”

* * * * * * * * * * * * * * *

稍微調動鏡頭,登時出現一條筆直的官道,官道顯得廣闊異常,兩旁樹木林立。卻響起一絲陌生的聲音:“此處的居民,當然懂得有三大禁地。”

隨後彷彿是小飛刀趙譽博在說話:“京華三大禁神秘兮兮的?禁城、武堡、劍府,好像全部都見不得人似的。”

陌生人看起來很年輕,顯然略大於趙譽博:“禁城當然就是大內紫禁城,有皇宮侍衛,御林軍成千上萬。武堡呢!乃是忌神西貝品的私人地盤,江湖人稱武林禁地,還有個小暱稱叫做小紫禁。”

隨後出現的,白衣白袍二更秋風連少餘不禁在問:“這位英雄,京城的人爲何叫武堡做小紫禁?聽說武堡與朝廷根本扯不上關係。”

陌生人醒一醒鼻:“武堡專收買綠林殺手,黑道武人,幾乎養着一批又一批,人數沒有上萬也該有個數千的吧!這些人經常於草莽中興風作浪,令江湖人害怕得退避三舍,武林中早認作是紫禁城的分支。”

“不知這位英雄如何稱呼?幸得英雄宅心仁厚,替咱們這些外地人領個路。”呂千惠那十分悅耳的聲音冒出來:“惠子雖能領軍數萬,卻尋不到目標,恐怕也數枉然。我等能覓得武堡之路,這位英雄的大恩大德,日後定當回報。”

陌生人卻笑了笑:“在下名叫陸參岸,英雄之稱,愧不敢當。三位纔是在下心目中的英豪,其實這條路,左右路人皆知,懂得的人還實在不少,只是礙於形勢,沒人敢挺身指引罷了。”

“陸英雄,莫非你是一隻貓,聽說貓有九條命。”趙譽博既然號稱‘八變烏龍’,那當然不改本行,一路搞笑:“唯有九條命的貓才能夠死而復生,就算‘西堡主’把你砍掉一兩個頭,你尚有餘下幾個頭來投胎重生,所以陸英雄才敢帶咱們走這條幽冥之道。”

“在下極度仰慕二五八,如能辦上一些事兒,就算捨棄這條小命,算來還是挺值得的。”陸參岸的這段話,有些對上了趙譽博的性子。

“這道路前方肯定佈滿荊棘。”連少餘挑動眉頭,習慣性地問:“要不然,那會令武林同道聞之色變,心驚膽顫。”

“回連英雄的話,此去通往武堡的驛道,半途中,埋伏着聞名喪膽的‘武禁三關’。”陸參岸雖然故作鎮定,但說到此處也面色大變。

“武禁三關,不會是武則天一心想三禁關雲長!”氣氛顯得嚴肅,趙譽博當然要加點笑料來調劑調劑,緩和場面。

“陸英雄,武禁三關爲何總讓武林同道如斯懼怕,莫非每個行人都得繞道而行,但這條路不正是官道嗎!爲何卻能設有私人關卡?”呂千惠想弄明白地情險要,與及行軍佈陣的要塞,以備進退時能起到致勝的作用。

“這裡雖是官道,但西家堡是什麼地方,他想在這兒設上幾道關卡,誰敢吭聲。附近衙門都得聽他的,若調動遠處的大批兵馬過來圍剿,那更是鬥不過他這條在此處生根的地頭蛇。”陸參岸說道。

“此樹是我栽,此山是我開,欲得從此過,留下買路財。沒想到赫赫有名的‘武林禁地’,居然幹起了佔山封路的勾當。”趙譽博邊說邊呵呵地笑。

“此天下聞名的三道關哨稱之爲人馬關、火鴿關、牛炮關。面對如此恐怖的三道埋伏,不知有多少成名俠士,英雄豪傑,都長眠埋骨於此。”陸參岸做出分析。

趙譽博笑意不減,伸手摸一摸自己肚皮,口中打個飽嗝:“正是時候,肚子有些餓啦!剛好可以宰殺牛馬,吃喝上一窩鴿子肉湯,想來肯定是好生滋補。”

“人馬關,人和馬都穿上特製的衣飾,衣飾表面露出許多小孔,此處能噴發腐肉毒液,數百匹馬來回奔騰,人體若沾上一滴毒液,就立即腐爛,直到見骨。”

“百馬奔馳,毒液亂灑,任由敵人武功再高強,也難逃侵害。倘若一不小心射中臉部,豈非只剩下一顆骷髏頭罷了。”女人天性*愛美,呂千惠擔憂顧忌的還是她那如花似玉的一張俏臉蛋。

“第二關;火鴿關。這裡有大量的鴿子,每隻鴿子身上都綁住火炮。每當火炮爆炸,飛散的鴿子血肉必會燃燒着火,而這火苗可有毒,聽闖禁的人說這一關死最多人。只要火苗沾衣,沒多久就燒及肌膚,毒性由火苗直接傾入人體,那時候若沒得解藥,那唯有自求多福了。”陸參岸詳細解釋。

“難怪人們都說進武堡猶如入鬼域,一個個有去無回,此刻方知原來它佈置着如此恐怖的關卡。”連少餘對自己的武功確充滿信心,如今他最顧慮的反倒是呂千惠的個人安危。

“其實最可怕的!通常都是最後一關,也就是第三關;牛炮關,武禁三關的最後一道埋伏。到底有多可怕呢!至今爲止沒人說得準,因爲無人闖過這關,更沒有一個活口從這第三關存活下來。”講到這裡,陸參岸確有些擔憂,就算二五八武藝通神,但‘武禁’長久以來依舊無人成功闖過禁。

“這第三關也沒什麼了不起!就如俺小釘拖着牛車趕去娶親,然後一路燃放鞭炮慶祝。”趙譽博想緩和氣氛,故而找個託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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