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姨。”楊洛玲敲敲開着的房門,迎着擡起的頭笑着開口。
“是玲兒,快進來坐。”般雅夢忙起身將手中的東西放到針線簍裡,迎向走進來的楊洛玲。
“夢姨,你爲什麼一定要走呢?”楊洛玲扯着般雅夢的袖子,露出可憐兮兮的笑容。
“因爲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啊,而且那也是必須做的。”說着般雅夢的臉上露出了安寧的笑容。
楊洛玲看着般雅夢的側臉忽然說道,“想做也是必須做的。那夢姨做這件事的時候一定是開心的。”
“開心?”般雅夢一愣,從來沒有人這樣想過,但是,這樣想來的確是這樣的呢,臉上露出開朗的笑容,肯定的回答,“對呀,我做這件事的時候,的確很開心。”
“嗯~~”楊洛玲突然撲進般雅夢的懷中像小孩子一般撒嬌,“真捨不得讓夢姨離開。”
般雅夢有些驚訝於楊洛玲的舉止,但是想到眼前的女孩兒和般若顏差不多的年紀,心也一軟,溫柔的拍着楊洛玲的背,“每個人都會離開,就像每個人都是從母親身體裡出來一樣。”
“夢姨,”楊洛玲的聲音悶悶的從般雅夢的懷裡傳來。
“嗯?”
“你記得鈴兒的孃親是什麼樣子麼?鈴兒的孃親是怎樣一個人?鈴兒出生不久,孃親就去世了,腦海中關於孃親的樣子都是從哥哥和奶奶那裡聽來的。自從夢姨來了以後,鈴兒總是感覺好像孃親來到了身邊一樣。能做夢姨女兒的人一定很幸福。”楊洛玲這樣說着,聲音中帶着淡淡的羨慕。
做自己的女兒真的幸福麼?般雅夢嘴角露出笑容,想起了在谷內的時候自己整天用顏兒試藥的事情。實際上是爲了讓她百毒不侵,可是爲了做得不着痕跡,自己還真是煞費苦心。鬧得有一段時間,般若顏見了她唯一的反應就是拔腿就跑。到最後,若顏不僅百毒不侵,而且輕功也練得比常人好許多。當時她自己還在想,這樣也不錯,至少到了谷外,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拔腿就跑。
“夢姨,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楊洛玲在她的面前晃晃手,將般雅夢喚回神。
“你不是想要知道你的孃親是怎麼樣的人麼,我在想當時的事情啊。”般雅夢這樣笑着,心裡卻是一片酸楚,可能再過不久顏兒也只能通過別人的講述來了解她死去前的事情了。
“真的!”楊洛玲像是扭麻花一樣晃動着般雅夢的手,眼睛睜得圓圓的,就連鼻翼也不斷的煽動,“夢姨,告訴鈴兒,告訴鈴兒啊~~”
“好好好,你聽我慢慢給你講。”
春日午後,清涼的室內,軟軟的聲音柔柔講述着,陽光透過窗子照進室內,不緊不慢的變換着位置,安寧而幸福。
室外,楊洛歸死心的閉上眼睛,看來自己追尋了很久的影像真的只是自己的幻影呢。原以爲夢姨是自己在朦朧中見過的人,現在聽起來,確確實是不是呢。要不然,怎麼會對孃親的事情瞭解的那麼清楚。
是自己糊塗了呢。
看看天色,楊洛歸動了動已經站得有些麻的腿,該回去了。剛要邁動腳步,就聽見裡面傳來楊洛玲驚喜的喊聲,“真的?那現在夢姨的女兒豈不是和夢姨長得一模一樣?夢姨,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般雅夜夢熬不住楊洛玲的軟磨硬泡,私心裡也是非常喜歡楊洛玲的,再加上希望能有個人在她死後能夠安慰難過的若顏,也就索性全部說了出來,“是啊,我的女兒和我長得很像。我的徒弟曾經說看上去我只比我的女兒大五歲。”
“五歲?夢姨現在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多歲而已,那夢姨的女兒……”
“看上去只有十五歲,當然實際上也只有十五歲。”
般雅夢的一說出口,楊洛玲一下子呆住了。她曾在心裡偷偷地想過、猜測過夢姨與嘉蘿郡主的關係,但是當時是擺在她的面前的時候,心裡仍是感到相當驚訝。
“怎麼了?”察覺到楊洛玲的身體有些僵硬,般雅夢關心的問到,仔細地看着楊洛玲的神情。
“夢姨,我曾經見過一個人有着和你一模一樣的面貌,也是隻有十五歲。喜歡女扮男裝,而且,她也姓般。”楊洛玲小心翼翼地說完這些,仔細的觀察着般雅夢沒有變化的表情,忙又加快語速解釋,“夢姨,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你說完之後我纔剛剛想起來的!!”
般雅夢笑了笑,“我知道了,然後呢?”
“然後我還真知道她的身份。”楊洛玲小聲的補充。
“嘉蘿,對不對?”般雅夢笑了笑。
“夢姨,”楊洛玲震驚的看着般雅夢不明白爲什麼她苦心隱瞞的秘密被人揭開之後,她竟然只是這麼平靜的接受事實,“你不生氣麼?”
“生氣?爲什麼?”般雅夢有些不明白楊洛玲的問題。
“你……啊……那個……我……這個……”楊洛玲有些語無倫次餓的比劃。
“其實我想謝謝你。”般雅夢看着楊洛玲,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繼續笑着解釋,“首先,你知道了顏兒的秘密而沒有說出去,說明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再來,其實夢兒也需要一個瞭解全部真相的人在她的身邊。而你,鈴兒,其實你跟顏兒是熟識的吧?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多次試探我也是爲了顏兒吧?”
般雅夢揉揉楊洛玲的臉頰,“還有你身邊的那兩個女孩兒,你其實也是特意去救下來的吧。我謝謝你,謝謝你爲顏兒做了這些。”
“夢姨……”楊洛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雖然平時聰慧、一點就透,但是在感情交流上卻是極少的。這下子被般雅夢的態度鬧得不知所措。
“顏兒的真名叫般若顏,是隨我的姓。至於那個鄭顏兒的名字,我和顏兒都是不會承認的。以後你也別叫她郡主,她從小活潑慣了,那些東西她反而受不了。如果你想開玩笑的時候,你倒是可以叫他‘炎公子’。”般雅夢忽的眼睛一亮,“你有沒有覺得顏兒穿男裝戴着面具的時候,比穿女裝的時
候顯得有英氣?”
楊洛玲也露出促狹的微笑,頻頻點頭,“是啊,而且我覺得她穿男裝戴面具走在路上的時候周圍走路的人都在看她,那次從尋春樓前經過我都不敢當做認識她的。”
般雅夢正想再說什麼突然看見了楊洛玲變得有些僵硬的表情,“怎麼了?”
楊洛玲冷汗直冒,坐直了身子,眼睛盯着門口小聲的說出了一個字,“哥。”
般雅夢忙轉過頭,直直的對上了楊洛歸震驚而眼睛。
一時間三個人相互之間誰也不說話,就這麼膠着,直到楊洛歸開口,“夢姨,剛剛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般雅夢點點頭,完全沒有掩飾的意思。
“那我,那我……”楊洛歸想起了自己去年中毒醒過來後見到的那個閃着冰雪光芒的面具,還有那個不斷地在馬車前和穆易鬥嘴反應機敏的背影,還有那個生病之後躺在牀上的身影,竟然都是女的?那麼,在朦朧中曾經見過的那張側臉,其實是……
般雅夢看着楊洛歸不斷變換表情的臉,有些興味的搖搖頭,唉,看來又是一個被自己女兒騙的人。簡直是在衝到自己當年的覆轍。
“夢姨。我哥哥他沒事兒吧?”楊洛玲擔憂的扯了扯般雅夢的袖子,小心翼翼的問。
“沒事兒,一般他們睡過一覺起來就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般雅夢不甚在意的開口。這是根據當年自己的經驗總結出來的,“好了,我餓了,我想吃飯,你呢?要不要我親自下廚給你做幾道菜?”
“咦?夢姨要給我做菜?”
“當然,就做當年你孃親拿手的那幾道菜,特別好吃。以前我做給顏兒吃的時候,她也說好吃。”
“好。那晚上我就在夢姨這裡吃了。哥哥,你在哪裡吃?要不要也留下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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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現在回春狀況怎麼樣?”般若顏撐着昏昏欲睡的強打精神看着牀上躺在牀上,頭上扎滿針的回春,慢慢地問。
許照泉的手一頓,隨即又恢復正常,屏氣凝神,將手中的最後一根銀針扎進去,隨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看這次能不能清醒,如果不能的話就再來扎一次。”
般若顏緊緊的抿着嘴,掐滅了還在燃燒的迷迭香,剛要去開門,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來,瞬間倒在了地上。
“若顏!!”許照泉忙撲過去,將她扶起來,“你感覺怎麼樣?”許照泉按住般若顏的手爲她把脈隨即急紅了臉,“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般若顏晃晃有些昏的頭,“還好,我沒事兒的。我去叫桑兒把飯菜端近來。”
“行了,你就別逞強了!!”許照泉按住般若顏的手,嚴肅的開口,將她扶着坐到桌前,“你先歇着,我去叫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