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你暫時不要和你媽說。”蘇陌聽完沉默了許久，緩緩地道。
“嗯。”蘇林蘭這次倒是很老實地點了點頭，突然問道，“我外公外婆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暫時不要想那些，想想怎麼跟你媽解釋她纔會相信。”
“這個年代應該有親子鑑定吧？”
蘇陌搖了搖頭：“親子鑑定需要證件，而且現在需要很久才能出結果，你做不了，也來不及的。”
蘇林蘭臉上有些焦躁：“那怎麼辦，跟她說蘇禮詩和蘇月舒也是不就行了嗎……都怪你，都是你那個時光機不行，居然只能傳送身體！”
“你就沒有什麼其他可以證明的嗎……”蘇陌嘴角微微抽搐，“行吧，你要是不知道怎麼說，就由我來說吧。”
“哦……”
“你是不是近視？”
“啊？”蘇林蘭一怔，“你怎麼知道的？”
蘇陌淡淡地笑道：“看你總是虛着眼……先帶你去配一副眼鏡吧，我記得市圖書館旁邊有眼鏡店。”
“我們那裡成年之後就可以做矯正了！”蘇林蘭小聲地嘟囔着，好像是在爲自己爭辯什麼一樣，但是並沒有拒絕蘇陌帶她去配眼鏡的提議。
他總是這樣，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說，他也能做好一切。真討厭，就好像自己是小孩子一樣。
“對了，要不要和你媽配同款鏡框。”
“她現在眼鏡是什麼樣子的？”
“全黑框的。”
“哦，黑框好……長壽。”
……
配完眼鏡，蘇陌和蘇林蘭進入圖書館，遠遠地就看見了藍素詩。
圖書館人不算多，藍素詩靜靜地坐在裡面，腰背筆直，頗有一種鶴立雞羣的感覺。
她坐在窗邊，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她避免陽光直射，但是又靠着陽光，白皙的胳膊在陽光下反射着晶瑩剔透的光澤。棕色的頭髮亂蓬蓬的隨便紮在一起，筆尖在草稿紙上游走。
藍素詩做什麼都很節儉，即使是草稿紙都像是筆記本一樣，密密麻麻卻又整潔乾淨的蠅頭小字，充分利用所有的紙面空間。
“呼……有點緊張。”蘇林蘭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胸。
“應該我緊張纔對，你緊張什麼？”蘇陌也深吸一口氣。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麼說，你一會兒你說啊……”
“行，我說。”
兩人走上前去，藍素詩依然在低着頭學習，並未察覺有人靠近。
“學着呢？”蘇陌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藍素詩默默地擡起頭，看了蘇陌一眼，點點頭，算是搭理過了，低下頭繼續做題。
蘇林蘭拍了拍蘇陌，蘇陌咳了咳，拉開椅子直接在藍素詩的對面坐下。
“班長，你知道蘇月舒吧。”
藍素詩再次擡起頭，微微蹙眉，對蘇陌打擾她學習表示些許不滿，但依然點了點頭。
“其實吧，她是我和林悠冉的女兒，坐時光機從未來穿越回來的……”
“等一下。”藍素詩打斷了蘇陌的話，提筆道，“等我把這題算完。”
蘇林蘭有些着急了，趕緊推了推蘇陌。蘇陌示意她別急，等着藍素詩把眼前這道題寫完。
藍素詩臉上不起波瀾，三下五除二把題目算完。蘇陌瞄了一眼，果然寫錯了。
“說吧。”藍素詩鎮定地把筆蓋合上，淡淡地道。
“蘇月舒是我和林悠冉的女兒，坐時光機從未來穿越回來的，所以你沒發現她們兩個長得很像嗎，現在轉學了是因爲她們母女相認了，她跟她媽過了……還有蘇禮詩，她其實是我尹琳琅的女兒，也是從未來回來的，所以她三天兩頭找藉口住她媽家，昨天也相認了，所以尹琳琅纔來找你那個……”
“啊！”就在這時，蘇林蘭突然驚呼一聲，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透明。
蘇陌眼疾手快地站了起來，按在蘇林蘭的肩膀上：“而她，蘇林蘭，是我和你的女兒，昨天才回來的，今天就帶她來認媽了。”
蘇林蘭那極速透明化的趨勢瞬間結束，並且恢復如初。
蘇陌大力拍了拍蘇林蘭的肩膀，正色道：“你看見沒有，只要你不想跟我生孩子，她就會消失！”
藍素詩依然靜靜地坐着，眼都不眨一下。但與其說她一如既往，倒不如說她受到了極大地衝擊，此刻呆住了不知道該做何表情。
“呃，沒事吧……”蘇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藍素詩說着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蘇林蘭再次尖叫起來。
藍素詩睜開眼睛，蘇林蘭恢復正常。
藍素詩睜眼，蘇林蘭透明。
藍素詩閉眼，蘇林蘭恢復正常。
藍素詩睜眼，閉眼。睜眼，閉眼……蘇林蘭就在消失的邊緣反覆遊走。
“你在幹什麼？”蘇陌都驚了。
藍素詩最後一次睜開眼睛，面無表情：“我就試試。”
“媽……別試了，我真是你親生女兒啊！”驚魂未定的蘇林蘭抱着藍素詩痛哭流涕。好似在基督教的油畫裡，撲進天父懷裡懺悔的虔誠信徒。
還好大中午的圖書館裡沒多少人，蘇陌也及時擋住，就算有一兩個看見的現在也只當眼花了。
藍素詩任由蘇林蘭抱着，眼神呆呆的，似乎比蘇林蘭更加不知所措。
她的目光投向蘇陌，向他要一個解釋。
半個小時之後，蘇陌終於把一切都解釋完了，有些口乾舌燥：“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班長，你聽懂了嗎？”
“懂了。”藍素詩點點頭，望着蘇陌，“你喜歡我？”
蘇陌望着藍素詩，藍素詩棕灰色的眼眸直盯着他，平靜中帶着一種壓迫感。
蘇陌額頭冒汗，藍素詩知道他喜歡尹琳琅，這個問題簡直是在拷問他的靈魂。對於他來說，藍素詩這句話的潛臺詞是，你喜歡着尹琳琅的同時還盯上了我？
人渣？
“啊不是，班長，這……這就算錯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要是單相思有用的話蘇禮詩早就出來了……”蘇陌下意識地爲自己辯解。
藍素詩的眼神裡愈發鄙夷和冰冷。
不是，這關我什麼事呢，我也無辜啊？爲什麼要像看垃圾一樣看我？蘇陌的心在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