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蘇陌心裡嘆了口氣，默默地舉起手。
“看來蘇陌同學有思路了，大家爲蘇陌同學的勇敢鼓掌！”高老師帶頭鼓掌，臺下也是一片掌聲。
就算我不舉手你一會兒也肯定會點我啊！蘇陌心裡吐槽，走上黑板，寫下了標準答案。
這時，坐在教室最後面的女人卻忍不住笑了。其實她不懂數學，但是她不是不知道公開課的套路，無論什麼老師都會在課堂上多鼓勵表揚，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小陌是世界數學奧林匹克金牌啊，回答出來普通的數學題目不是理所應當的嗎？爲他的勇敢鼓掌，這感覺真是怪怪的，就好像把大人當成小孩子哄一樣。
不一會兒，蘇陌寫完了全部解答過程，並且解說了一遍，標準到無可挑剔。高老師也十分滿意，瞥見女人的神情輕鬆了不少，心裡鬆了口氣。
“寫的非常好，淺顯易懂！大家明白了嗎？”高老師問。
“明白了！”
底下學生拖長聲音回答。
“那我們再次用熱烈的掌聲，感謝蘇陌同學爲我們提供這麼完美的思路！”
“啪啪啪啪……”
又是掌聲一片，女人也爲他鼓掌，雖然她聽不懂。高老師則是徹底放下心了。
蘇陌回座位上坐下，然後繼續神遊。
教室裡的風扇轉着，吹得書頁飄來飄去，真是讓人煩躁。
第二節課很快在輕鬆歡快的氛圍下結束了，在下課鈴響起的那一瞬間，高老師輕輕合上了課本：“好，下課，同學們再見！”
啊啊啊……這節課怎麼過得這麼快啊混蛋！高老師你怎麼不拖堂了，拖到下節課開始不好嗎？
蘇陌臉趴在桌子上，女人已經快步走到了他身邊，語氣裡透着一絲不容反駁：“小陌，你跟我來。”
蘇陌站了起來，無力地跟在女人屁股後面。他就算此刻拒絕，女人也會讓校長或者其他主任老師把他叫過去。
兩人走到走廊上，女人一個勁地盯着蘇陌看。
“黃阿姨，您找我有什麼事嗎？”蘇陌淡淡地問。
蘇陌的這個簡單的問題倒是把黃佳瑤問住了，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想問什麼。
蘇陌心裡笑了一聲。
這個女人叫黃佳瑤，是柳雨梨的媽媽。在他們家還沒破敗之前，兩家是鄰居，黃佳瑤待他們兄妹也非常好。
“……這兩年，你們過得還好嗎？”黃佳瑤沉默了片刻，輕輕地開口道。
“託您的福，挺好的。”蘇陌笑笑。
“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怨氣……”
“沒有啊，小時候您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能對您有怨氣呢。”
黃佳瑤輕輕笑了笑：“真的？”
蘇陌真誠地點頭：“真的！”
黃佳瑤又笑了，摸了摸蘇陌的臉，輕聲說：“你變了，變得成熟了，也變得會撒謊了。”
蘇陌沒說話，也沒反駁也沒承認。
“你真的變了……對不起啊小陌。”黃佳瑤眼中有些悲傷，“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道歉……以前給你的錢又被你退回來了……”
蘇陌淡淡地說：“我還不缺錢，缺錢會跟您開口的。”
“你的脾氣我還不瞭解嗎？”黃佳瑤搖了搖頭，苦笑道，“我恐怕永遠等不到你跟我開口的那一天了。”
“那是因爲我們家現在還不錯，上大學也足夠了。”蘇陌說，“而且荷華就在長河，您應該知道的。”
“我聽雨梨說過了。”黃佳瑤點頭，“她還說她看見你兩次你都不理她，一次在龍凰山，一次在長河，她喊你，你卻跑了……她回家還問我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她哪裡做錯了什麼？”
“雨梨姐什麼都沒做錯啊，反正事情都過去了。”蘇陌別開頭，“你跟她說是我沒看見她。”
“她是笨，但還不至於弱智……”黃佳瑤失笑，“這麼多年你連她電話都拉黑了，她怎麼可能察覺不出來呢？小陌，你對我們夫妻倆有怨氣我們可以理解，但是雨梨是無辜的。你下次見到她，就算隨便打個招呼也可以啊。她到現在也經常提起你，你不理她，讓她很難過。你也知道的，她身體也不好，你原來不是很喜歡雨梨的嗎……”
蘇陌打斷了黃佳瑤的話：“好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您也說我變了，我現在也有女朋友了，您就別再提過去的事情了。”
其實當着黃佳瑤的面說這事還挺不好意思的，畢竟當年蘇陌追柳雨梨得到了黃佳瑤的大力支持，雖然黃佳瑤的支持也帶有玩笑的成分。
“是嗎……那也很正常。”黃佳瑤微怔，旋即笑道，“不過啊，談女朋友也不要耽誤學習啊。”
“嗯，不會的。”
“對了，我聽說趙校長想讓你回長河，你怎麼不回去呢？”
“這您又是從哪聽說的？”
黃佳瑤笑着嘆了口氣：“是聽雨梨說的，她說是趙校長找她談話，希望她能把你勸回去……可是你把她拉黑了，連電話號碼都換了。”
蘇陌沉默了片刻，給了一個任性又無解的回答：“因爲我女朋友在十六中，所以我不打算回長河。再說，我現在想考北大，在十六中也一樣考。”
“長河畢竟……”黃佳瑤下意識地想要勸說，但是終究忍住了，只得苦笑，“好吧，阿姨相信你，加油！”
“謝謝阿姨，快上課了，那我先回班了？”
“等一下。”黃佳瑤又道。
蘇陌微微皺眉：“又怎麼了？”
黃佳瑤躊躇了片刻，說道：“你尚文弟弟，馬上要上高一了，但是語文一直作文不怎麼好……你有什麼有什麼建議呢？”
“讓他多看報紙吧。”蘇陌挑了挑眉，“尤其是人民日報的一些時評社評民生觀青年觀之類的，對高中作文大有裨益。正好他現在暑假，時間很多。多讀那些，作文拿高分不成問題。”
“人民日報啊，的確是……”黃佳瑤思忖了片刻，“現在網上可以訂嗎？”
“下個APP就行，上面有完整的報紙內容，很方便，不用專門買紙質的。”蘇陌嘴角咧了咧，“他高中準備去哪讀？”
“直升長河高中部。”
蘇陌語氣莫名：“哦……可是聽您這問話，似乎不打算讓他出國，讓他參加國內高考？”
“我們家就這麼一個男孩……他還小，怕他出國不安全，學壞。他不像你這麼自律。”
“你們還是一如既往地這麼關心兒子啊……”蘇陌輕笑了一聲，語氣帶着一絲冷冽，而這時，上課鈴正好響了，“好了，我回去上課，黃阿姨再見。”
黃佳瑤看着蘇陌離去的背影，恍惚間好像看見了兩個人。可是這兩個人又重疊在了一起。
真的變化好大啊，不過，終究還是那個小陌。挺好的，黃佳瑤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