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放亮,白朦朦的天空猶如被遮了一道面紗,正待被人揭開。城牆底下的大火已經燃盡,只有零星的火苗還在跳躍,城牆和護城河被燒的漆黑,猶如地獄的邊界。色當國軍營裡號角齊鳴,進攻開始了。今天的進攻與昨日不同,溫莎並沒有出現,只是馬休率領着一干軍官。今天每一波進攻的士兵有五千人,沒有騎兵,士兵們推着各種攻城器械,速度飛快的向城下奔來。還沒到我軍重型拋石機射程之內時,我軍的拋石機已經嘶吼開了,巨大的石彈猶如惡魔的頭顱飛向了敵軍。當敵軍剛到射程之內時石彈就在他們的頭上落下了,巨大的慣性驅使石彈向前滾出了幾十米,碾碎一路的士兵,就在石彈還未停下之時,一聲巨響炸了開來,飛濺的碎石和鐵釘吞噬了周圍的士兵。第一波拋石機攻擊後戰場上的士兵們被巨大的爆炸聲震住了,但只是一會,片刻之後又瘋狂地向前衝鋒,他們知道站在戰場上無疑只有死路一條。第二波石彈接踵而至,這是昨晚約曼城的士兵們總結出的經驗,重型拋石機不是每一波所有的全都發出去,而是把重型拋石機分爲三批,第一批打完,緊接着第二批,第二批打完緊接着打第三批。這樣既能有持續攻擊的連續性,還能有裝填石彈的時間,使戰場上始終有石彈墜落爆炸,延緩敵軍的攻擊速度。定炮兵可以隨時調整攻擊的角度,避免重複攻擊浪費石彈。石彈就像奔騰的河流連綿不斷,中間幾乎沒有停歇的時間,這樣的攻擊讓王軍感到了畏懼,沒完沒了的爆炸聲使人精神崩潰,王軍的隊伍變得有些渙散了。當他們好不容易衝到城下時,已經損失了三分之一的人。王軍陣中號角聲時而響起,攻擊的士兵也一波又一波的攻到城下,焚燒完的灰燼使護城河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陷阱。時而有士兵陷入鬆軟的灰燼中,轉瞬就被吞噬。慢慢的有攻城梯和攻城塔靠近了城牆,約曼城士兵利用重弩射進了攻城塔,弩箭後面拴着長長的繩子。當弩箭穿透攻城塔卡住後,約曼城士兵們全力向後拉繩,不一會,一座攻城塔就被拉倒。這種辦法十分有效,沒過多久就倒下十幾座攻城塔。王軍無奈只能依靠攻城梯來進攻,當高大的攻城梯靠在城牆上時,約曼兵將桐油澆在梯子上,隨後用火把點燃了梯子。這些都是士兵昨晚琢磨出來的應對辦法,果然遲滯了王軍的進攻,王軍沒有了攻城的器械只能被動地站在城下捱打。號角聲響,後面的王軍推上來更多的器械,雙方就這樣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直將戰鬥持續到了晚上。當約曼城的士兵又將桐油傾倒在那些攻城器械上點燃後,一天的戰鬥終於結束了。這樣的戰爭就像一座巨大的人肉磨房,攪碎了無數的肉體,將他們奉獻給了貪婪的惡魔。
戰鬥一直持續了七天,溫莎沒有再出現在戰場上,也許她感覺生生的坐上一天實在是一種忍受不了的折磨吧。雙方有十幾萬士兵死在了戰場上,我軍死傷的人數達到四萬多人,約曼山的兩個團早就調下來了,還從庫察城、紫拓城各調來一個團,約曼城的警務部隊也被調了過來。戰士們都已經疲憊不堪,再持續三天我們的士兵們就真的頂不住了。
十月十四日天空突然下起雨來,大雨毫無徵兆的澆了下來,頓時在原野上匯成了細流。雙方的士兵們看着這傾盆的大雨,心裡不由得生出來感激之情,幸虧有這雨,終於可以停戰了,有人甚至還希望這雨永遠也不要停。
我坐在領主府裡,聽着刺情部送回來的消息。中部聯盟今年的攻勢徹底結束了,所有的戰場都停戰了,他們完全進入了修整狀態。我們派去的人員已經和中部聯盟軍力最強的比卡爾國的上層人士有了接觸,但是收效甚微,他們對我們現在的戰爭不感興趣,不願意這時再出兵攻打東部聯盟的國家,更何況我們離他們距離甚遠,他們不可能打的過來。不過,他們對我們的鋼材非常感興趣,願意花大價錢來購買。另外,與中部聯盟其他國家的商業貿易也開展的很順利,只是海上運輸風險太大,又沒有自己的船隊,所以大宗貿易還是展不開。據潛伏在王軍裡的刺情彙報回來的情報分析,王軍已經把所有的主力都集中在傑曼城前,只能大雨停後對我軍發起最後的攻擊。他們也已經感覺到我們有點支撐不住了,如果沒有這場雨,他們覺得再有兩天就能攻下傑曼城。色當國其他的領主已經慢慢地和我們通商館的人疏遠,他們都不看好我們,害怕溫莎會追究他們。另外潛伏在全國各地的刺情部的人已經基本上都撤回來了,正在等待命令。
我看着地圖思索着、選擇着,腦子裡閃現出無數從書本里看來的戰例,我得找出最適合的戰術來應對目前不利的局面。一個完整的計劃慢慢地浮出了腦海,變得越來越清晰。
十七日上午,雨還是在下個不停,約曼河的水漲了很多。距離庫察城千米之外王軍的大營裡,軍官們正和一羣花枝招展的女人們唱着、跳着、鬧着。他們主要是灰京國的士兵,自從來到這裡,只進行了幾次小規模的試探攻城之後便再也沒有什麼行動,看來色當大神是垂憐他們的,聽說傑曼城前王軍屍體化成的灰都堆成小山了。原來這裡有七萬軍隊,被調走了三萬,剩下的都是幸運兒。這兩天正好下雨,有軍官從附近的妓寨裡找來一些妓女供他們玩樂,這樣的生活真是美好呀,遠離戰爭、遠離死亡,還有美酒、女人相伴,真是太舒服了!
突然,有個士兵發瘋的跑進了大帳,拽住一個軍官袖口說道“大大大、大人,水!好多的水!”滿臉通紅的軍官一腳將這名士兵踹倒在地“放屁!下大雨能沒水嗎?滾!”士兵被踹的不輕,狠狠地啐了一口,爬起來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軍官們依舊繼續醉呀、美呀。過了一會,外面傳來轟轟隆隆的聲音,有些人停止了嬉鬧,仔細分辨這莫名的聲音。轟鳴聲轉瞬即至,當人們跑到帳外時只看見滔天的巨浪向自己拍來。洶涌澎湃的洪流帶走了一切,急匆匆地從庫察城下流過,奔向了遠方,重新與約曼河匯合。原來就在今天早晨,有一隊行動敏捷的灰衣人出現在約曼河的上游,這裡有一道壩改變了約曼河的走勢,使約曼河在這裡轉了個彎。正是因爲有了這一道壩,庫察城前面纔可能有那一條路,這是生生的從約曼河裡擠出一條路來。灰衣人很快就找好位置,在找好的位置上埋上石雷,這種石雷,外殼很薄,裡面全是**。幾十個石雷埋好之後,一聲令下齊刷刷地點燃了引線,現在的引線經過新部的改進,已經不怕雨水被浸溼了。灰衣人迅速離開了現場,一聲沉悶的巨響之後,大壩被炸出了無數個口子,衝擊而下的水流找到了新的泄口,紛紛從這裡狂泄而下,轉眼就變成了滔天的洪流。庫察城前的王軍做夢也沒有想到,留在這裡會有如此下場。庫察城裡的士兵看着突如其來的洪水也大吃一驚,當他們看到裡面的裹挾的那些士兵、戰馬之時,心裡也不免生出痛惜之情。
十七日夜,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着,雖然很小但是持續個沒完,駐紮在紫拓城外山下密林裡的士兵們大多已經酣然入睡。自從上次猛烈攻擊之後,這裡再也沒有發生大規模的衝擊,他們主要是來自比索國的士兵。戰士們每天除了例行的訓練之外就是正常的警戒,比起庫察城裡的那幫灰京國的傢伙們辛苦了不少。但是人要知足,只要想起傑曼城前的士兵他們酣睡的臉上不由得露出滿意的微笑。這些天一直下雨,軍官們也不像從前那樣警戒性很高了,這種鬼天氣還有誰能搞突然襲擊呢?不過他們也有些懊惱,聽說過兩天傑曼城方面會派來五萬人,打算聯合這裡的四萬多人搞一次突襲。這些王八蛋,在傑曼城搞不定,居然又打起這裡的歪主意了,上次攻擊何等激烈,死了兩萬多士兵都沒攻下來。再怎麼打也是白費,這裡展不開兵力,對面又是那麼高的城牆,真不知道約曼城的人腦子裡裝的些什麼,修那麼高的城牆幹嘛。軍官們有的在睡覺,值班的相互聚在一起閒聊以打發這寂寞的夜晚,軍營裡非常安靜,只是偶爾能聽到淅淅梭梭的雨聲中夾雜着幾聲咳嗽聲。
位於軍營後方有一道黑影慢慢地摸到了哨兵的背後,他從哨兵背後伸出左手捂住了哨兵的嘴,右手一刀一捅便結束了哨兵的性命。周圍有幾十條身影也悄悄地潛伏到哨兵身邊然後一擊斃命,拿下了哨位。他們一看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行動敏捷,分工明確,井然有序。不一會便把附近的哨兵全部幹掉,他們並沒有繼續深入,只是負責警戒。一隊四五百的士兵揹着皮囊出現在營地周圍,他們迅速的將皮囊裡的燃油倒在營地周圍,有的士兵還將石雷也扔在燃油之中。士兵們弄完之後迅速地鑽進叢林不見了蹤影,那些黑衣人拿出特殊的火具,一會就點燃了幾十個火把,火把被同時扔進燃油中,頓時就點燃了地上燃油。這些特殊的燃油見火即着,轉眼就連成一道百米多長的火牆,火勢越來越大,烘乾了草木,轉眼間樹木和雜草也燒了起來,火勢越大烤乾的東西就越多。火焰直衝雲霄,本來就淅瀝的小雨被嚇得縮了回去,地上的水迅速的被氣化了,升騰起來與火焰混在了一起。山上滾下來無數的木桶,在經過劇烈的碰撞之後碎了開來,而碎開之後裡面流出的居然是桐油,桐油遇到猛烈的大火,就像遇到久別的戀人,迅速將埋藏已久的激情噴發出來,化成更加狂熱的烈火與之交匯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