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第二天當中盟軍官再次來到維雅大帳時,帳內冷冷清清,只有一名士兵站在裡面手裡還捧着兩封女皇文書,“女皇已經走了,留下一封文書給各位,另一封請你們派人送到乾軍的執政官手裡。”士兵說完把文書遞了過來,領頭的桑丘國將軍接過文書打開來仔細看了一遍,看完之後遞給了別的將軍,文書上寫的很簡單“我已經離去,戰爭由你們決定,但願你們能做出正確的選擇。維雅”這裡已經不再署名女皇了,看來維雅女皇是心灰意冷四海漂泊去了。桑秋國將軍拿起女皇讓轉交給乾軍執政官的信件,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沒有拆開,叫過來衛兵讓他去把書信送過去。將軍們都看過了文書,大家互相看了看,桑丘將軍說道“還看什麼看,派人議和吧。”最後推選出桑丘國將軍和另外七名軍官作爲議和代表。

我打開維雅的信件,這次信件的字體不像上次那麼筆勢豪縱了,變得飄逸瀟灑了很多。《乾一,我想這麼平等叫你。或許像我們這樣的人可以成爲朋友,但是,我做了一件令人自慚羞愧的事,這輩子你也只會恨我。我的一生做了很多事,很多大事,我都是按照自己的意願完成的,這些豐功偉績使我有足夠的資格傲視所有人,也包括你。然而在做了那件事之後我突然變得心裡好像丟失了什麼,不再有以往的傲氣,上次與你相見時也覺得在你面前我彷彿變得渺小了,本來上次我是想和你好好談談的,說說彼此的願望,說說對這個世界的看法等等。唉,沒想到那麼倉促就結束了,我當時站在你面前的時候居然有種自卑感,自己做過的錯事只能自己承擔,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我最想和你說的是,是想問問你,你是否也有一種彷彿自己的思想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引導,從小到大好像冥冥中有一種力量在驅使你向某個方向前進?我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決定非常自信,認爲我所做的一切全是正確的,直到我做了那件事之後,我的心靈受到從未有過的折磨,這種折磨不知從何而來,但是我明顯能感覺到它的存在。正是因爲這種折磨,我第一次做出了這件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我要離開了。也許我的決定是錯的,也許是對的,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要做一件違背自己意願的事,看看將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站在巔峰久了就會很孤單,很想知道思想裡的那種東西從何而來,我希望能有人和我一起解開這個謎團,但這個世界明顯是沒有這種人的。聽說遙遠的北極之地有一種力量可以讓人死而復生。維雅》

乾軍和中盟聯軍的談判很順利,七天之後,中盟的士兵解除武裝各自回自己的故鄉,軍官們也保住了家人和自己的性命。緊接着反抗軍也解散了各自回到家鄉,整個大陸將在七個月後舉行第一次平民做主的會議,這個大會將會決定天權大陸的未來走勢以及社會形態,大會的舉辦地是比卡爾國的卡爾城,那裡地處大陸中心,交通方便是個首選之地。到時候全大陸的平民代表將聚集在那裡,商討關於大陸的每一個具體細節。這些自有那些官員們去辦,我和衛隊向天元都趕去,我這次覺得累了,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有這種感覺,我只想早點回家,回到索碧亞的懷抱。

天元都的郊外、城牆、街道、房頂所有的地方到處是鮮花,戰士們高興的歡呼起來,這肯定是人民在歡迎戰士凱旋歸來。然而我卻發現路邊的人民在看到我們時,喜悅的笑臉上卻含着悲傷的淚水,隊伍緩緩地走進城裡,兩旁的人們頻頻向我們招手。一名中年婦女看到我的時候終於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痛哭起來,旁邊的人們聽到她的哭聲不由得也跟着哽咽起來,慢慢的整片的人們都哭了起來,最後整座城都成了哭城。歡悅的士兵們頓時愣住了,他們從人們的眼神裡看到了無盡的悲傷,戰爭都已經勝利了爲什麼還要這麼悲傷呢?乾元巨碑前面鮮花滿地,滿地的鮮花繪出了一幅巨大的畫像,那是索碧亞的頭像。我的心臟好像被一根鋼針深深地刺入,刺的很慢,緩緩的一直往最深處刺。我頓時明白維雅所說的是什麼事了,我緩緩地下了馬,慢慢的走到頭像前面,鮮花描繪的頭像栩栩如生,親愛的索碧亞正在微笑,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燦爛,那麼的直入人心。她的那些孤兒孩子們慢慢的走到廣場中間,強忍着淚水唱起索碧亞媽媽經常和他們一起唱的乾元國歌,周圍的人們也跟着一起唱了起來,整個天元城都唱了起來,歌聲衝破雲霄向藍天的最深邃出傳去。巨大悲痛時的人是麻木的,我坐在鮮花旁,眼睛盯着遙遠的天際,腦子裡沒有一絲波瀾,只有心在滴血。

天黑了,儀式也慢慢的結束了,我被人擡回了家裡,家裡一切如舊,只是少了兩個人。此後的數天裡我一直在沉默中度過,回想了很多很多,也遐想了很多很多。人的生命是那麼的脆弱,在不經意間就會默默地倒下,猶如一片輕輕掉落的樹葉。誰都無法預知未來的明天,卻不得不承受昨日的痛苦。這難道就是人們所信仰的神主的安排?每個人的未來都無法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只能聽由那所謂的命運的安排。千百年來一直如此,難道就不能改變嗎?人類就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未來嗎?哦,人類?我又算不算是一個人類呢?我與這裡的人內在裡完全不同,我又是因何而來的呢?那個激流漩渦爲什麼會把我帶到這裡呢?我又爲什麼會遇到索碧亞呢?而我爲什麼又會被推到這風口浪尖之上成爲平民的代言者呢?就在大陸即將安定之時我的索碧亞爲什麼就會她暗殺呢?當時與色當國王莎畢交戰的時候,軍官曾經問過我爲什麼會有那麼大的把握,其實那時候我的打算又何嘗不是與維雅一般實施暗殺,只不過當時我是想隻身暗殺莎畢國王。後來與溫莎女王作戰時我也有這種打算,這兩次暗殺雖然都沒有具體實施,但是那時我確實做過準備,難道這就是神主說的所謂的報應?如果真是報應爲什麼不報應在我的身上?而讓我親愛的索碧亞承擔呢?難道真的有什麼神主?北極之地難道真有起死回生之事?戰亂中幾千萬平民士兵失去生命,難道他們也能復生?整個大陸的命運難道也是由維雅所說的一種冥冥中的力量所左右?億萬生靈的未來都是被那所謂的命運所支配?我在無數疑問中苦苦思索,然而根本找不到任何答案,不過,我在思索中有了一絲髮現,我看過的所有書籍的意義就在於把我引向一個方向,雖然不能感覺到具體,但是這種發現彷彿是有的。難道這就是維雅所說的?看來只能在大陸安定之後我自己去尋找答案了,第一站應該就是北極之地。大陸安定一直是我和大家夙願,我要看看親手打造的社會體系能不能經受住貪婪的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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