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丫鬟點點頭,小聲的嘟囔着是呀,自己都這般沒出息。看看那冬梅,現在都是王妃身邊的紅人了。
那個丫鬟看她發愣,不由說道:“好啦好啦,姐姐,別發愣了。現在太后崩了,咱們府可都要掛上白綾,咱們也得穿上白衣,急需要這些布匹,咱們趕緊送去吧。若是晚了,又要挨批評了。”說着,這丫鬟也沒有方纔那怨天尤人的表情了,趕緊將雪地上的布匹香燭一類的東西全都拾起來了。
剩下那個被叫做姐姐的丫鬟也嗯的一聲,將那東西快速收好。也沒有回頭,與另一名丫鬟走遠了。
自始至終,她們都沒有看到宋玉兒。
只是宋玉兒,在她們離開之後,仍站在原地愣着,想着方纔那兩名丫鬟的話。
王爺有喜歡的人……還爲了她守孝了三年。呵呵……宋玉兒真心想笑了,爲了她守孝三年。那現在說喜歡自己……不,他沒說喜歡,是自己有些自作多情了。
宋玉兒渾渾噩噩的往前走着,連自己掉了一隻鞋子也不知道。
將那些丫鬟的衣服尺寸全部都上交了上去之後,冬梅回來,便看見自己主子魂不守舍的坐在那裡,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一隻。露出裡面白色的襪子來,下面還在滴着水漬。若不是這屋子裡的暖爐溫度高,就要凍成冰了。
冬梅趕快走上前,端來了一盆熱水,爾後幫着自家王妃脫了另一隻鞋子和襪子,幫她洗了腳。看了看衣服,好在不是溼的。冬梅這才又拿出一雙乾淨的襪子幫自家王妃穿上,拿出狐裘來,蓋在了自家王妃的身上。
宋玉兒看着冬梅,囁喏了一聲,竟要哭出來。
冬梅真是嚇壞了,連忙跪在地上問宋玉兒怎麼了。但是宋玉兒卻只是搖頭,什麼都不說。正在冬梅快要急瘋了的時候,宋玉兒竟將那眼淚擦乾,笑了一聲道:“冬梅,我要出門去。”
冬梅眨眨眼,不知自己主子說的是什麼話。
宋玉兒卻是動作十分利落的跳下牀去,找了一雙單鞋,就要出門。
冬梅看到了,又趕緊跳起來去攔住宋玉兒。不知道自己主子到底今日是發的哪兒門子的瘋,叫冬梅看着也是十分擔心。
但是宋玉兒卻是對冬梅笑着,那笑容看起來十分美麗。她說:“冬梅,我要出門去,我要出門去。”
冬梅趕緊點點頭,出門可以呀。可是外面積的那麼厚的雪,這穿着夏日的鞋子出去,不是立馬就被浸溼了嗎?但是看着自己主子的神情,好似是迫不及待出門一般,冬梅也不敢攔着她,便哄着道:“好好,我們出去,不過出去之前我們先換一雙鞋子好嗎?”
宋玉兒這才低頭看了一眼,見是一雙淺口繡花鞋,她這纔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爾後宋玉兒十分乖巧的坐在椅子上,讓冬梅幫自己換上了一雙牛皮長腰如意穗子的靴子。
看到自己的新靴子,宋玉兒笑着站起來跳了一下。
但是冬梅卻是一直拿着十分惶恐的表情看着自家王妃,不知道王妃到底是怎麼了。雖然她現在笑着,但是冬梅看到方纔她的眼淚,是那般讓人心碎,就像是現在的笑容一般,冬梅卻覺得自家王妃還是在哭。
所以冬梅十分小心翼翼的順着自家王妃的意思,這麼大的雪坐馬車也是不安全,需要多做準備。但是宋玉兒嫌麻煩,現在非要出門。冬梅拗不過她,便也只好陪着她走着去了。
這次很奇怪,宋玉兒竟朝着城中的茶館去了。以前的時候她們來過,這裡的說書人口舌如簧,宋玉兒十分喜歡。
難道現在是要聽說書嗎?冬梅心內的狐疑更深,但是也不敢問,只好跟着自家王妃上前。
但是由於皇太后去世的緣故,像是茶館說書這樣的場合,已經不能再說下去,所以現在茶館裡人很少。只有少數喜歡喝茶的人在喝着茶,那些人大多都是衝着這裡的說書人才來的。
所以在看到一名姑娘來之後,那跑堂的看起來是異常興奮的跑了過來,爾後笑着問宋玉兒需要什麼。
宋玉兒藏起自己眼裡的悲痛之色,靠近真相越近,她便越痛。雖然這種痛是她自找的,但是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哪怕這答案是會要她難過死,她現在也要知道。
她不想再胡思亂想下去,想些有的沒的,只會徒增傷心。
宋玉兒本來是想問冬梅的,但是後來又覺得冬梅是站在自己這邊,這樣一來,冬梅很有可能會將事情美化,講給自己的,與那真實的版本差了很多。宋玉兒也不想冬梅爲難,這便纔要出府。在江湖之中,消息最爲靈通的是百曉生。但是在這京都抑或是城鎮之中,消息最靈通的便是這茶館了。
再說,這茶館裡的很多故事段子,都是被當下流行的事情所編造的。那麼,祁乾元所謂的爲自己妻子守孝三年未娶這樣的事情,一定在當時十分轟動……宋玉兒咬着嘴脣,在她的直覺裡,覺得這茶館裡,肯定知道這樣的事情。
宋玉兒覺得自己現在的心疼的快要死掉了,原來喜歡一個人,也是可以這麼痛的。痛的就像是快要死掉一樣,宋玉兒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心臟,強撐着道:“你們說書的鄭先生在嗎?”
那跑堂的小二一愣,竟是來找鄭先生的,難道也是鄭先生的慕名者嗎?在這大雪紛飛的日子裡,竟然來了。
這小二很快便反應過來,笑道:“客官,您來的真巧,鄭先生聽說今日裡不能說書,這正準備要走呢。不如,小的幫您將鄭先生叫出來?”那小二低眉順目的詢問着宋玉兒的意見。
宋玉兒搖搖頭,叫冬梅從荷包裡掏出三錠大元寶來,放到了那小二的手心裡。說自己要去找鄭先生,最好是僻出一處房間來,她需要與鄭先
生說幾句話。
鄭先生的慕名者多了去了,但是像是眼前這位小姐這麼大方的倒是很少見。那小二狐疑的看了一眼宋玉兒,鄭先生的年紀都可以做這小姐的父親了。再說了鄭先生在他們茶樓十年了,可從來沒有傳出任何不好的事情來呀。
難道這小姐是鄭先生的女兒,這纔來……那小二趕緊搖搖頭 ,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但是因爲鄭先生是他們這裡的金招牌,所以就算這元寶在招人眼,他也要去問問鄭先生的意見。所以這小二將毛巾往自己手臂上一搭道:“這位客官您先等等,我去問問咱們鄭先生的意見。”
等到宋玉兒一點頭,那小二便腿腳麻利的跑着去了。
很快的,那小二便又跑了回來,雙手往前一伸,便請宋玉兒進去。宋玉兒心內一緊,覺得心臟都快要跳了出來。
是了,這答案她就要摸到了。
本來冬梅也想着跟着去,但是宋玉兒卻對着她搖了搖頭,示意自己去便可以。冬梅還是很擔心的看着自己主子,最後還是宋玉兒說這是在公共場合裡,不會出什麼事情的,冬梅這才同意站在門口,告訴自己王妃,若是有什麼事情,便立馬出聲叫她。
小二看着這主僕二人的神色,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是,鄭先生可是個謙謙君子,就算這小姐長得再美,鄭先生都會坐懷不亂的。再說,還是這小姐主動來尋鄭先生的,她們倒好,是在擔心什麼呀。
宋玉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纔有勇氣伸出手推開那門。門裡面,便是蓄着短鬚的鄭先生,看起來儒雅氣十足。但是卻最擅長說戰事,講起戰事來驚心動魄,就像是一個武生一般。
鄭先生看到宋玉兒,先是愣了一下,爾後笑了。他是認得宋玉兒的,這個姑娘很喜歡來聽他說書,每次還是十分認真。這在女子裡面算得是另類,只認真聽着鄭先生說書,這是對鄭先生的尊重,所以鄭先生對這女子的印象格外好一些。方纔聽到茶館裡的小二說有一個女子找自己,還出手不凡,叫他有些驚訝,真想不到,竟然是這個女子。
鄭先生爲宋玉兒倒了一杯茶,朗口說道:“姑娘請坐,若是有什麼事情只問便可。不要那麼拘謹,當做我是你的朋友。”今日裡的這位姑娘與他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樣。這姑娘以前一雙眼睛總是看起來十分明亮有神,但是今日裡面卻滿是哀傷。這姑娘今日裡,必有心事。
而這姑娘之所以來找他,應當是有事問他。所以他方纔才那般說話,叫着姑娘當着自己是朋友,可能心裡的話便就容易說出來一些了。
宋玉兒看了一眼這鄭先生,只見他笑的十分友善。猶豫了一下 ,宋玉兒才坐了下去。
心裡的害怕越來越深,宋玉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纔有勇氣問道:“先生,三年前的端王的未婚妻子發生了什麼事情,您可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