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一路上就那樣抱着宋玉兒,沒有停,直奔皇宮而去。等到祁乾元到宮門口的時候,那些護衛正猶豫着要不要攔着,因爲在端王懷裡的那端王妃,渾身都是鮮血,形容可怖。
就在這些護衛猶豫的時候,祁乾元便越過了他們,直奔太醫院去了。
這些護衛互相看了一眼,掙扎間,還是跟了上去。只不過這些護衛不敢跟的太近,只是在祁乾元身後,慢慢的跟着。
到達太醫署之後,祁乾元就高聲叫道:“太醫,太醫!”
祁乾元的聲音十分慌亂,那些太醫們聽見了,急忙都出來看,到底這是出了什麼事情。
在見到端王懷裡的人是端王妃,身下還流着許多的血的時候,那些太醫們都傻了眼。因爲此時的他們都反應了過來,端王妃很有可能是小產了。
片刻也不敢停留,他們急忙幫着祁乾元將端王妃放到了一張牀上,太醫先讓自己的醫侍去煮止血的湯藥還有熱水,而自己忙坐下來,爲宋玉兒把脈。
因爲最近宮中無主,那些妃嬪們也在祁乾元的建議下,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故鄉里。因此在這皇宮裡,很多太醫也都暫時不在,只剩下了幾名醫者。
那太醫額上的冷汗流了出來,他收回自己診脈的手,猶豫着道:“端王……怕是這孩子要保不住了……王妃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加之血流的太多……這……”太醫不敢再說下去了,因爲此時端王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凝重。
祁乾元皺着眉頭,看着意識已經不清楚了的宋玉兒。他的眸色越來越深,只不過在下一個瞬間,祁乾元便開口道:“保住大人,一定要!”
那太醫擦擦自己頭上的冷汗,這大人是一定能保得住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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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接生小產這種事情,不需要叫穩婆來了,我……”一名醫者,還是個男人,實在是不方便幫端王妃看病。
祁乾元的眉頭皺了起來,自己只想着最好的大夫都在這皇宮裡面了,卻忘記了男女之防……可是現在有什麼事情能比得上人命呢!祁乾元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本王恕你無罪,快些幫王妃診治!”
得了祁乾元這麼一句話,那太醫倒也無話可說了。又是一番猶豫,那太醫看着祁乾元道:“王爺,您需要回避一下嗎……”這女人家的事情,尤其是這小產,如是給其它人看見了,難免會有些晦氣。
祁乾元揮揮手,道:“不用,我就在這裡看着……”他要陪着宋玉兒,哪怕她現在的意識不清楚。可是……在這樣一個時刻,失去自己孩子的時候……他怎能不陪着她!
太醫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他看着祁乾元俯身下去握着宋玉兒的手,眸子裡都是神情和痛苦。太醫搖搖頭,急忙去準備這需要的東西了。
既然端王自己要看這些,那便由着他去了……婦女生產小產都是極爲痛苦的一件事情,但願端王……能夠有那樣的接受能力吧。
鮮血……祁乾元覺得自己的眼睛都像是染紅了。他捂住心口,分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感受。是要
後悔還是要大笑一聲。慶王的性子如何自己還不瞭解嗎?可是自己就是用這樣的方式逼着他,是自己逼着他……失去了這個孩子……
至於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是因爲自己想要那皇位嗎……不,祁乾元痛苦的閉上眼睛,他不是爲了這個,他是爲了保護宋玉兒。可是到了最後,他還是傷了她……
太醫帶着那塊碎肉走了出去,宋玉兒還昏迷在牀上。太醫路過祁乾元面前的時候,微微的嘆了一口氣,但是這太醫什麼也不敢說,就這樣離開了。
祁乾元的眼色暗了起來,爾後他慢慢的走到了宋玉兒的面前,溫柔的慢慢的,將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裡……祁乾元閉上眼睛,將宋玉兒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龐之上。
突然,宋玉兒的手指輕輕的動了一下,祁乾元猛地擡起頭看向宋玉兒。宋玉兒迷濛的睜開眼睛,爾後有些疑惑的看向祁乾元,好似是忘記了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而在這個時候,宋玉兒試探性的問道:“我們的孩子……”她面上帶了一些驚恐,希望祁乾元能給自己一個好的答案。
祁乾元聽到宋玉兒問自己,再看向她那希冀的眼神,竟然不敢去看她那眼神。祁乾元低下頭,不再說話了。
而祁乾元這動作,便也說明了……那孩子已經出了事。
宋玉兒的表情變得十分惶恐,她急忙坐了起來。誰知道身體還沒有復原,她剛擡起頭,就覺得頭暈目眩,爾後倒了下去。
祁乾元忙緊張的站了起來,宋玉兒卻還是掙扎着睜開眼睛,爾後掀開了自己的被子……什麼都沒有,可是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覺得那裡好痛,像是丟了什麼東西……
宋玉兒的眼淚流了出來,她緊緊抓住祁乾元的手,抓得是那麼用力:“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沒有了?”
她還抱着最後的一絲希望,只當是自己睡多了,纔會睡得渾身這麼無力這麼難受。
祁乾元還是覺得喉間那麼晦澀,張張嘴過了半晌,祁乾元才艱難的開口道:“是……”
祁乾元只說了這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因爲他看到宋玉兒在聽了這話之後,臉色變得是那麼的蒼白,看起來嚇人極了。祁乾元忍不住抱住了宋玉兒:“乖……孩子沒有了,我們還可以再要,不要這樣……你這樣我看着害怕。乖,聽話,看着我……”祁乾元輕輕捧起宋玉兒的臉龐,讓她看自己。
可是宋玉兒整個人卻像是呆了一樣,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可是就是不落下來。憋的眼眶,都紅了許多。祁乾元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像是被無數只螞蟻噬咬一般。
“玉兒,聽話,若是難受就哭出來知道嗎?不要這樣忍着,會弄壞身子的知道嗎?”祁乾元忍不住要逼起宋玉兒來。
宋玉兒機械的轉過頭來,可還是什麼都不說話,就那樣愣愣的看着祁乾元。
正在祁乾元束手無策之際,宋玉兒才猛的哭了出來。宋玉兒靠在祁乾元的肩膀之上,哭的是那麼的慘烈。
她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
沒了,爲什麼,爲什麼是她……
這個時候,那離去的太醫又走了回來,看到這種情景,忍不住開口道:“端王……這小產……是十分損傷身子的事情。若是無事的話,還是莫要讓王妃再哭下去了……若是再這麼哭下去的話,只怕王妃的身子會受不了的……”太醫知道自己這麼說,無疑是在撥端王的逆鱗,但是作爲醫者,他還是要出聲提醒的。
祁乾元聽了這太醫的這一番話,也沒有發脾氣。慢慢的伸手撫着宋玉兒的後背:“乖,聽見了嗎。現在哭哭好,說不定我們的孩子還會再投胎到我們這裡的。所以現在,你要乖乖的養好身子知道嗎?”
難道看到端王如此的一面,那太醫也忍不住默然了起來。想必外界傳來的關於端王十分寵愛自己的妻子這樣的消息,應當也不是空穴來風。畢竟,在這樣的情景裡,端王也沒有必要惺惺作態。
感慨的同時,太醫又忍不住爲端王這樣的事情感到十分悲痛。畢竟……這樣的事情,多麼悲痛,對王妃的打擊也這麼大。上天怎麼總是不開眼,總是要好人受到委屈呢?
宋玉兒聽了祁乾元的這一番話之後,強忍住心內巨大的悲痛。她知道祁乾元說的這個孩子還有可能成爲自己的孩子的這句話,一定是在安慰自己。但是現在的她,願意相信下去。
“端王,這是我方纔命人煮的紅糖益母草湯,對身體有好處的,您現在就讓王妃趁着還沒有涼透,趕緊喝下去吧。”作爲一名醫者,當然要事事都爲自己的患者考慮到。
祁乾元溫柔的將宋玉兒眼角的淚水擦乾,爾後將那紅糖益母草湯接了過來,輕輕的吹着氣,喂着宋玉兒。
宋玉兒也是十分乖巧的喝起那湯藥來,她怕,真的如那太醫說的。自己會出了什麼事情……雖然這個孩子沒了,對她來說,真的比要了她的命還難受……但是現在,她除了乖乖聽話,沒有別的事情能做。
看着宋玉兒喝完,祁乾元又拿着帕子將宋玉兒嘴角那些殘留的褐色液體擦乾。
“劉太醫,我夫人暫時應當是不要移動的對嗎?”
理應是這樣,要好好休息的。聽完端王的這個問話,劉太醫忙點了點頭。
“那麼這樣的話,就勞煩劉太醫照顧我夫人了。我現在……還有事情要處理。”說到最後的時候,祁乾元的眼睛裡,閃出了奇異的光芒來。
看着端王的神情,劉太醫的心內咯噔了一聲,也不敢多問,他道:“王爺您就放心的去吧,下官會在這裡照顧王妃的。”
臨走之前,祁乾元在宋玉兒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也不顧及劉太醫還站在自己的身旁。
宋玉兒看着祁乾元,努力的笑了一下,示意他可以放心自己,安靜的去。畢竟……祁乾元應當陪了自己很久了吧,現在這樣的局面,還是要有一個人來支持的。
祁乾元得了宋玉兒的這個微笑,纔有些放心的站了起來。爾後他也不再回頭,徑直走了出去。
有些人的罪孽,看來自己要親自幫他們清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