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裳和趙一鳴到了上房,卻沒有看到魏太姨娘:老太太不想看到她,她一來便被老太太打發回去了;還告訴她,這幾天不用她來上房伺候了。
衆人都認爲魏太姨娘會高興的:她自進趙府,也沒有幾天不來上房伺候的;只是,魏太姨娘並不高興。
紅裳和趙一鳴聽到老太太打發了魏太姨娘走,心下倒是高興的:看來老太太已經不會再聽魏太姨娘的挑撥了,至少眼下是不會的。
老太爺的精神好了一點,不過就像方老先生所說,老太爺需要好好的調養:這可不是一兩日間就能見起色的,只能慢慢來急不得。老太爺看到趙一鳴和紅裳後,又一次的叮囑他們:行事要小心,不要操之過急;紅裳和趙一鳴都想問問老太爺,爲什麼有人要如此費盡心思的謀算趙府,可是他們看到老太爺說了幾句話便氣喘吁吁的樣子,只好作罷。
老太太聽到要把孫氏接回來,並沒有反對:孫氏的事情,眼下自然不會再放在老太太的心上,她的心全放在了老太爺的身上,沒有心思去管這些閒雜事情了;趙一飛也過來請安了,三個人服侍老太爺和老太太服了藥後,到了花廳中坐下說話。
金氏現在身子太過笨重,所以老太太再三嚴命她留在房中,不許她再來上房請安。
趙一飛聽說要把孫氏接回來,下意識的先看了一眼紅裳,然後便沒有說什麼:哥哥的家事,既然嫂嫂同意,也許此事哥哥和嫂嫂有什麼深意也說不定;到底是什麼深意,這就要回去同妻子槿柳好好的說一說,也許槿柳能猜到。
紅裳正想使人去安排馬車時,鳳音鳳歌兩個人也來到了上房,聽說老太爺和老太太剛剛躺下,便吐了吐舌頭:“父親,女兒們知道錯了,明日一定會早早過來請安的。”
趙一鳴知道自己女兒不是憊懶的性子,輕輕擺手道:“可是有什麼事兒絆住了你們?”鳳音道:“女兒正有事兒要回父親呢,前面門房接了一張拜貼,是康王府小王爺的貼子。”說着話自袖中把帖子取出來奉給趙一鳴:“原本女兒聽說老太爺好多了,想早些過來給老太爺和老太太請安的,可是來時被人攔下說起了此事兒,所以才耽擱了一會兒。”
康王府的拜貼!
趙一鳴兄弟和紅裳都是一驚:康王府居然又找上了門來——這小王爺是屬夜貓子的,無事不來啊;而且對趙府來,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最驚懼的人當然是紅裳:康王府又來了!於鈞不是引開了康王府嘛?難道康王府已經查清楚了,現在又重新盯上了趙府——真是如此,那可真糟糕了,康王府的人豈不是認定了趙府有他們要找的人嘛!
紅裳掃了一眼身後:畫兒幸好沒有跟來,留在院子裡打理事情,不然難說不會被趙一鳴看出些什麼來的;不過,此事要不要同趙一鳴說呢,還是先請哥哥來再商議一下呢?
比紅裳稍好一些的人便是趙一飛了:在他看來,康王府可是他招惹來的;他看了看兄嫂,緊緊的握起了拳來,如果康王府真得不依不饒的話,那麼自己橫豎豁出去這一條性命,也不能讓小王爺問題惦記自己家,雖然他的手心裡都是汗。
紅裳除了擔心畫兒之外,還同趙一鳴一樣,想到了一件事情:趙安呢?
如果是趙安看到了康王府的拜貼,一定會急急的、直接送進來,不會讓人送到鳳歌和鳳音的手中;趙一鳴和紅裳的眉頭都皺了皺,便問起了趙安。
鳳音和鳳歌都奇怪的看了看紅裳:母親今兒怎麼了?趙大總管的去處,昨日他就應該回過了母親纔對。
原來今日是平南候的壽誕,因爲趙家老太爺臥病在牀,所以趙一鳴兄弟不能過府道賀,趙安早早的過去送賀禮並向平南侯請罪。
聽罷鳳歌的話,紅裳顛了趙一鳴一眼:都是他一大早的胡鬧,害得自己居然忘了此事,在孩子們面前多丟臉、多不好意思?
趙一鳴卻四平八穩的坐着,並且頭已經轉開根本沒有再看鳳歌二人,也沒有看紅裳。他已經打開拜貼仔細的看了起來。好似他剛剛根本沒有問趙安到哪裡去了一樣。
紅裳憂心畫兒,所以不過一時便把趙安的事情拋開,心思全放到了拜貼,和如何應對小王爺一事上;不過,她依然沒有想到好法子應對;那是王爺府,不是趙府這樣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吏能對抗的人家。
趙一鳴看完拜貼後,眉頭一鄒把拜貼遞向了紅裳,紅裳沒有接,讓趙一飛先看。
趙一飛認爲康王府甩不掉是因爲自己當初招惹小王爺的緣故,所以心的知道小王爺的拜貼上寫了什麼,當下也沒有同紅裳客氣;對紅裳點了點頭,便伸手接過了拜貼,他看完以後也皺起了眉頭,沒有說話把拜貼遞給了紅裳。
紅裳看他們兄弟如此,心下更是有些惶然,打開拜貼看完以後,也有些愣愣的不知道該做如何反應。
拜貼只有兩行字,大意就是知道趙府老太爺生病了,所以心中掛念,因不知道老太爺的病情如何,又怕直接登門給趙府添麻煩,所以他決定過兩日再親來趙府探望老太爺;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
紅裳呆呆的看着拜貼,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纔好。
事情最難應對的就是兩種:一種就是不提本意,連邊鼓都不敲;另外一種就是直來直去,開門見山。
現在,小王爺用得就是第一種:紅裳猜得到他的目的,可是偏生找不到法子應對;小王爺提都沒有提畫兒的事情,紅裳和畫兒當然不能自己說破把?那更加沒有什麼理由擋下小王爺了。
客氣一番是免不了的,但是小王爺硬要來,那是誰也攔不住的:趙府如果不讓小王爺進門,那可真就是罪過了。
趙一飛看向趙一鳴,喃喃的道:“哥,我們府什麼時候同康王府如此交好了呢?”
趙一鳴苦笑搖頭:“我們府憑什麼同堂堂的康王府交好?二弟你實在是太看得起我們這個小小的趙府了。”
趙一飛當然知道康王府不會把趙府看在眼中,可是現在康王府的小王爺可是極爲客氣而又親熱的說:他要親來探望老太爺的病。
任誰知道了,也要說康王爺很看得起趙府啊,很給老太爺父子三人面子:這不是交好是什麼?
趙一鳴頭疼起來:想要撇清同康王府的關係,怕是不容易啊。
紅裳長長一嘆:“這事兒,我們要從長計議。”不過她說得沒有一絲底氣;從長計議,如何計議,怎麼從長計議?就是再計議,那也是康王府,對於趙府來說,那也是龐然大物啊。
趙一飛羞愧的低下頭:“是我貪心招來的禍事,我對不……”
紅裳打斷了趙一飛的話:“二弟休要如此,不是因爲你。”趙一鳴也肯定的點頭,:“你嫂嫂說的對,康王府盯上我們,絕對不是因爲二弟你,一定另有原因。”
“只是,這個原因嘛——”趙一鳴摸了摸下巴:“真讓人猜不透。”
紅裳苦笑着沒有答話;而趙一飛半信半疑的看了看兄嫂,也沒有說話。
鳳音和鳳歌被長輩們的樣子嚇到了:這個帖子,難道帶來的是極大的禍事嗎?可是長輩們議事,她們沒有說話的份,只能聽着。
紅裳擡頭看到鳳歌二人,輕輕搖頭道:“你們不必擔心,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我們猜不到王府來我們府上有什麼事情罷了。好了,你們去忙吧,再過幾日,就可以讓你們輕閒一些了。”
鳳歌和鳳音知道紅裳在哄她們,只是這樣的大事也不是她們有能力應對的,便行禮告退了。紅裳想了想道:“打發個人請哥哥來一趟吧?”
趙一鳴有些不確定:“舅兄近來很忙,我們府上一有事兒就麻煩他也不太好吧?而且至少眼下看來,康王府對我們沒有惡意,先不麻煩舅兄比較好。”
於鈞忙得很,趙一鳴雖然不知道於鈞在忙些什麼,但是他卻不想因爲自己的家事,誤了於鈞的前程:忙了好啊,那是得上司賞識了。
紅裳一嘆:“還是請哥哥來吧,有些事情哥哥知道的比我們要多一些。”
紅裳決定今天同畫兒好好談一談,然後再同趙一鳴把事情說開:此事,一開始便不是她能應付的;只是原來有於鈞用計,所以此事可以瞞得一時是一時——也許康王府在其它王府那裡浪費時間
太多,最終只能把郡主送進宮的話,那麼畫兒就躲過了這一劫。
只是,現在康王府重新找回來,就是那麼容易騙得過去了;此事,紅裳一定要同趙一鳴商議一下才成。
其實紅裳也明白,她要保畫兒的初衷已經不可能實現了!康王府現在只是沒有確定,如果他們確定了,畫兒一定會被他們接走,她是一點法子也沒有的:這裡是古代,不是二十一世紀,法律是沒有用的,皇權至上,王權至上啊。
人力有時而窮,紅裳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