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兒和魚兒怎麼看都像是急了,而且畫兒已經再叫人了來人!”門外跟來的婆子們一擁而入: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畫兒指着小陳氏,還沒有說出來話來;小陳氏那裡已經在擺手說道:“兩位姑娘少安毋燥,聽我把話說完可好?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對不住太太,可是容我說兩句話還是可以的吧?至少,你們也想知道我們趙府裡還有誰有心要害太太吧?”
畫兒和魚兒對視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其實兩個人心裡早已經笑翻了天——她們當然是要讓小陳氏說下去,不說下去豈不是應了孫氏的心?
於是畫兒和魚兒又坐了回去,這次兩個人沒有吃瓜子或是吃茶,都認真的看向了小陳氏。
孫氏沒有想到小陳氏居然不慌也不亂,更沒有想到的是畫兒和魚兒兩個人,居然被小陳氏兩句話就給說服了,沒有讓人上前綁了小陳氏,大有仔細聽小陳氏說下去的意思。
擁進來的婆子沒有再聽到畫兒的吩咐,她們也沒有出去,而是趁這個機會站到了外間:外面多冷啊,好不容易進來了,當然不會傻乎乎的出去了。
小陳氏看了一眼孫氏,她目光中閃過一絲瘋狂。接下來,小陳氏便把她如何找自己院子裡的丫頭和娘子,如何威脅利誘她們去找灑掃上的親人,在太太院子門外趁掃雪的時候,倒了一些水在雪下面凍成了冰的事情全說出來。
小陳氏說得詳細、很清楚,沒有一絲模糊的地方;就連她說話也不緊不慢的,很有些從容不迫的樣子。
孫氏聽到小陳氏的話後,心下鬆口氣原以爲陳氏會像剛剛一樣,狠狠的咬住她不放呢;只是小陳氏如此痛快的承認了所有的事情氏心下沒有半點兒高興,她甚至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尤其是看到小陳氏說話的樣子,她更是感覺到不對勁兒。
孫氏的預感還是很準。
小陳氏說完那冰兒地事情後。接着便把今天來找孫氏地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雖然孫氏剛剛說了一遍。可是自小陳氏口中說出來同孫氏所說便有些不同了;更何況。小陳氏還把孫氏問她地那些話兒也說了出來。並且把孫氏要利用她博取太太地信任也分析給了畫兒和魚兒聽。
孫氏聽到小陳氏後面地話色變極爲難看。她終於聽不下去。掃了兩眼畫兒和魚兒後。喝斥小陳氏住口:不要再含血噴人冤枉自己!
可是小陳氏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妹妹這是做什麼什麼要大呼小叫地?你剛剛說姐姐我地事情時。我可是一句話也沒插。只是好好地聽着;現在妹妹這個樣子。算不算氣急敗壞?算不算肚子裡有鬼被揭穿了而心虛地做張做勢呢?兩位姑娘都是聰明人。她們自然看得出來。”
孫氏被小陳氏堵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她再次用目光掃過畫兒和魚兒她們臉上真得因小陳氏地話對自己有了狐疑之色。只好穩住心神不再說話;可是她暗地裡卻在急急地想法子:如何才讓魚兒和畫兒不相信小陳氏地話呢?
孫氏狠狠瞪了一眼小陳氏:這個小陳氏真是變成了一條瘋狗!什麼也不管不顧地瘋咬。
魚兒和畫兒只是聽着。不時地表現一下驚訝;不過她們兩人對視地目光中卻有一分得意與幾分震驚。得意地當然是小陳氏和孫氏地狗咬狗們這麼一吵。有好多事兒不用費心地去問就知道地清清楚楚;而讓她們震驚地卻是:印子錢地事情。居然還牽扯上了趙家地大姑娘鳳舞——此事被老爺知道後。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吐血啊!
魚兒和畫兒當然不會擔心鳳舞:這位趙府的大姑娘完全是自作自受,活該!至於趙一鳴,畫兒是根本不放在心上,魚兒根本就是隻認了一個主子:所以這個人的反應也不在兩個人的關心範圍內。
最後小陳氏道:“那冰塊兒的事情是我做的,但是主意卻不是我出的—是我的好妹妹孫氏給我出的主意;這個事情我知道沒有什麼憑證,太太也好,還是兩位姑娘也好,很難相信;可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啊,所以我才說了出來,只爲了請姑娘們轉告太太,一定要小心孫氏這個賤人才成!”
小陳氏如果句句都說孫氏給她的主意是千真萬確的,那麼這個事兒就假得能再假了:就算是真的,聽上去也如同假的一樣;可是偏偏小陳氏自己把沒有憑證的事情說了出來,就顯得此事有了幾分真實——她要得也就是這幾分。
小陳氏自己知道想讓太太或太太的人,百分之百相信此事同孫氏有關是極難的,只要讓她們有了心,那麼孫氏日後就不會好過;最起碼,孫氏想要害太太,那是極不容易成功的。只要孫氏不能順心如意,小陳氏就達到了目的:她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如果能把孫氏拉下水,小陳氏當然樂意,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並沒有那麼打算。
孫氏聽到這裡實在是有些忍不住了,她大怒着剛想站起喝罵小陳氏,最終又生生的忍下了;這個時候,要想太太的人不起心,她一定要穩得住才成:只要她一急一怒,便是着了小陳氏的道——她剛剛已經上過小陳氏的一次當了。
孫氏淡淡一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平靜:“姐姐想來是認定我出賣了你,所以想臨死也要拖妹妹來墊背是不是?”
孫氏這幾句話並不是氣極出口,平
的說出來,趁着小陳氏的氣得發白的臉色,倒更增的樣子;而且她的話也有些道理,小陳氏現如今是真得恨不得咬死她,所以這個時候小陳氏是有理由誣陷她的。
魚兒和畫兒聽到孫氏的話後,對視了一眼後孫氏的目光有了幾分相信的意思。兩個人其實是樂不可支:今日真是沒有白來啊,這戲真是看得過癮之極。
小陳氏看到魚兒和畫兒似乎相信了孫氏下不覺大急:“姑娘們莫要被這個賤人騙了!老爺多年無子,我們這些人哪個不想最先生下兒子來—日後可就在趙家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姑娘們是不是?”
這麼實的大實話,魚兒和畫兒不然要點頭了,而且是一連點了好幾下頭表示同意小陳氏的話。
孫氏看魚兒和畫兒的樣子十分的頭疼:太太身邊兒丫頭沒有腦子嘛?怎麼誰說什麼她們就信什麼呢?可是她不想任由小陳氏說下去:“姐姐這話說的就些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了吧?你說得只能是你的想法罷了。”
小陳氏對孫氏之以鼻:“你不想生個兒子出來?這話說出來有一個人相信嘛?尤其在我們趙府,生了長子長孫後是什麼情形是傻子也知道!你不想?真真是天大的笑話兒!”
魚兒和畫兒看向孫氏,臉帶着明顯的不相信。孫氏一下子說不出來什麼來:她如果說她想,豈不是讓小陳氏有機會往下繼續說?如果說不她不想是小陳氏的那句話“有一個人相信嘛?”,就算是不爭權不爭利,也要指望着日後老了有個倚靠——所以兒子是每個姨娘們都想有的,比女兒可好太多了。
孫氏一時間然沒有想到很合適的話來說:她畢竟還是被小陳氏氣到了筋已經不是那麼好用了。
小陳氏卻不給孫氏思索的機會,~說了下去:“兩位姑娘,哪個有了兒子就等於是有了趙府!所以,我們這些人除了盼着有兒子之外,最看不得就是她人有喜了,姑娘們說對不對?尤其是太太有喜可是嫡長子長孫,以後還有我們這些姨娘的什麼事兒?!而孫氏她是最巴不得太太不能順利生下孩子來的人;我可不是亂說,姑娘仔細想一想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的——這個賤人原來可是最得老爺寵愛的一個人自前面的夫人去世後,她可老爺心尖上的人能不想着爲趙家開枝散葉,然後成爲趙府真正的女主子嘛?可是現如今太太有了身孕,老爺也不再寵愛她,這個賤人才是最恨太太的人!”
小陳氏指着陳氏越說單越尖細,不要說孫氏了,就是畫兒和魚兒都被她嚇了一跳。
魚兒和畫兒聽完陳氏的話,臉色全變了:她們好像又相信了小陳氏,看向孫氏的眼神更是有了一些不善;似乎只要孫氏答的一句話不對,她們就要命外間的婆子們過來綁了她。
孫氏被小陳氏氣得七竅生煙:這種小陳氏也說得出來——她是真瘋了!
孫氏現在明白了,小陳氏是真安心不想活了,臨死也要扯上她一起倒黴!可是孫氏卻不能不認真的想一想,好好的分辯上幾句:不然真被魚兒和畫兒把小陳氏的話當了真,綁了她去見太太和老爺——就算最後她能平安無事,這臉面她也丟不起。
孫氏被小陳氏就這樣咬定了,死死的一口咬住,就是不鬆口:不死,也要讓你脫層皮!孫氏駁了幾句話,小陳氏就再頂回去;小陳氏就是咬定:冰塊的事情主意是孫氏出的,孫氏不止是不想太太有孩子,她根本就是要害死太太。
孫氏和小陳氏就在魚兒和畫兒的不停變臉中,不停的爭吵着;最後孫氏終於警覺了,她當即便出了一身的冷的汗——幸虧自己真正的秘密小陳氏是一無所知,不然今天死定的人就會是自己,不會是小陳氏了。
孫氏知道再同小陳氏吵下去只會對自己更不利,她決定不再同小陳氏一般見識:就當是被瘋狗咬到好了;現在這事兒要快鬧到太太面前,她當着老爺的面兒還是有幾分勝算的。
想清楚了的孫氏看向了畫兒和魚兒道:“姑娘,小陳姨娘的事兒姑娘們也做不得主,我們在姑娘面前也分辯不清楚,還是請太太做主吧。”
孫氏知道,現如今最好的法子就是快刀斬亂麻,不然自己真要被小陳氏坑進去了。
而小陳氏卻冷冷一笑:“對,孫姨娘的事兒姑娘真做不了主,還是請太太聽聽,明斷是非吧?”當她是傻子,聽不出孫賤人話中的毛病嗎?‘小陳姨娘的事兒’?我呸!我非要把它弄成‘孫姨娘的事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