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正白旗的騎兵,”趙廣元擺弄着地上的死屍,肯定的點了點頭,“而且是平南將軍賴塔的部屬!”
林風訝然,認出的死屍的服色並不爲難,但根據這個就能判斷出對方的主將卻也實在有點匪夷所思,“趙守備,你怎麼知道這是賴塔的兵呢?!”
趙廣元指了指那具哨官的屍體,“這小子就是賴塔的親兵,我們原來喝過酒的!”面對着昔日熟人的屍體,他神色淡然,顯然不以爲意,多年的爭戰生涯,對於生生死死早已漠然了。
“原來如此!”林風恍然,轉過頭來拍了拍劉老四,“老四,那些潰兵怎麼說?!”
“事情不妙”劉老四苦笑道,“他們是徐尚朝都督左營的士卒,這月初四,也就是大前天的晚上,清軍和碩康親王與傅喇嘛的大軍突然洗了金華的大營,我軍大敗,左營和後營全完了,五萬多人只下剩不到三萬兵馬,徐尚朝都督現在朝現在朝天台方向逃跑,清軍的騎兵正在沿途追殺!”
林風的預測終於坐實,身邊的軍官們神色慘白,紛紛頹然坐倒,齊齊的轉過頭去看着林風,現在大家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神機妙算的軍師了。
戰局如此,現在這支半軍半民的輜重部隊現在已經進入了戰場中央,隨時都有可能撞到清軍,若是遇到敵軍的主力,那這仗打都不用打了,恐怕只需要一兩千騎兵來回衝得兩次,大夥鐵定一起完蛋。
衆人目光灼灼的一齊看過來,只盼着林風能想出什麼妙計,目光中又是崇敬、又是信任。林風心中愈發焦躁,這些人懵懵懂懂的總以爲他有什麼“鬼神莫測之機”,能遠在數百里之外預測大軍的勝敗,但自己到底有多少本事,他當然心知肚明,可眼下總不可能跟他們說自己說在中學課本上看到的吧?雖然這幾千人的死活林風並不太在乎,但如果包括他自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林風皺着眉頭,背身負手,在衆人面前來回踱步,忽然想到,自己本來不是打算投靠康熙麼?那不如就在這裡投降算了,不過先得探探這些軍官們的口風,“我說廣元啊,你說按照清軍的規矩,這個陣前投降的……不會太爲難吧?”
軍官們張大嘴巴,面面相覷,趙廣元愣了半晌,不能置信的道,“大人,您不知道麼?那邊稱咱們叫‘叛軍’,投降能有什麼好果子吃,若是前些時候我們佔上風的時候投降倒沒什麼,現在我軍大敗,依着常例,就算投降也是得發配寧古塔給披甲人爲奴的!!”
林風呆了一呆,心中大嘆晦氣,他奶奶的這個叫徐尚朝的小子真是遜透了,早不敗晚不敗,偏偏老子一到戰場他就敗了,現在好了,投降也投不得。
王大海吃吃的道,“大人,咱們剛纔殺了賴塔的親兵,恐怕沒幾個時辰他們就會追過來,到時候咱們萬一敗了,恐怕……恐怕……”
林風心中煩躁,見狀不耐煩的道,“我是什麼‘大人’了?誰封的官職?胡說八道——你他孃的別吞吞吐吐,有話說有屁放!”
“大人,賴塔這個人脾氣躁得很,若是我軍敗了,恐怕……恐怕他會把咱們都屠了報仇……”
林風眼前一黑,這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黴啊,原來發配爲奴還算是好出路了,這邊這位還有可能來個斬盡殺絕,想到這裡不禁苦笑道,“這賴塔是幹什麼的?不跟着大隊打仗,有事沒事跑到咱們後邊來幹什麼?難道這裡風景很好麼?!”
“他們來是輕騎包抄退路、兜殺潰兵的,剛纔咱們撞上多半是他側翼的遊擊!”趙廣元到底是騎兵出身,對基本戰術倒不陌生,此時他面有憂色,“他這個時候沒見到側軍的回報,多半會帶着大隊騎兵來搜尋!”
林風駭然,急忙問道,“那……他什麼時候來!”
趙廣元苦着臉,伸出一個指頭,“最多個把時辰!”
完了完了,現在到處是清兵,就象鬼子的多路清剿鐵壁合圍——對了,林風忽然愣了一愣,想起當年根據地八路軍對付鬼子圍剿的辦法,心中靈機一動,不禁哈哈一笑,讓旁邊的軍官看得目瞪口呆。
“我有一計,可保平安!”林風雖然擺足了架勢,竭力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神態來,但心中卻不是很有底氣,清兵到底不是小鬼子,也不知道他們吃不吃這套。
相比之下這些軍官倒是對林風更有信心,聞言精神大振。
“王大海!”
“卑職在!”
“你把步卒全部分散,一隊士卒監視一隊挑夫,把他們全趕上旁邊的山岡,潛伏在山上的草叢裡,藏嚴實點,務必要讓他們知道,等下即使清兵走到面前來了也不許出聲,有抗命的就給老子砍他孃的……”林風想了想,感覺還是對那些挑夫有些不放心,“最好每人嘴裡塞團野草,沒有命令不許拿出來,違令者斬!”
雖然心中奇怪,但三國演義上軍師大都象這樣發些古怪的命令,王大海雖然有點莫名其妙,但也不敢發問,“卑職遵令!”
“劉老四!”
“卑職在!”
“你原來不是山上放牛的麼?那現在就給我聽好了,你帶一隊人馬,等所有人上山藏好之後就把山坡打掃乾淨,不許露出馬腳,記得了,就算睬倒了一根草,你也要把它給老子扶起來!!”
“卑職……遵令!”這麼多人上山,哪能把草都扶起來?劉老四雖然心中爲難,但眼見林風目露兇光,神色兇狠,旁邊的同僚個個唯唯諾諾,卻也不敢回口。
“趙廣元!”
“卑職在!”聽見林風最後一個吩咐自己,趙廣元感覺很是有幾分光彩。
“我聽說你從遼東打到廣東,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裡爬出過三、四次,這是不是真的啊?!——”林風拖上的聲調,語氣之中似乎很是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