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韓夢嬌被擡進了靜思樓,又送入了洞房,自己的主子也進去了,東昇這才鬆了口氣,抹了把頭上的汗珠,知道這個時候主子不會要自己服侍了,於是打算找個地方去喝酒,好好犒勞一下爲了主子辛苦多日的自己,當然,也是爲了好好慶祝一下主子納妾。儘管他自己也不明白,主子費這麼大勁兒,將已經淪落爲洗衣女的韓夢嬌弄進來幹什麼,若說是爲了韓夢嬌美貌,那寧州城裡美貌如花、爭着搶着要給主子爲奴爲婢的女子就太多了。
東昇看着林世偉新房裡一閃一閃的燈光,嘆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東昇來到一間屋子裡,這屋子裡,有十來個平日與他關係不錯的小廝正在猜酒賭拳,等到東昇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已經有了三分醉意。一看見東昇,立刻圍上來,不由分說,拉着他坐下來。緊接着,立刻又有人斟了滿滿一大杯酒送到他的脣邊。
“東昇老弟,來,先乾了這杯,然後好好給我們說說,二少爺的洞房花燭夜。”
“哈哈哈哈”衆人全都鬨笑起來。
自從林夫人身體不濟後,林府的下人們已經越來越放鬆自己了。本來按照林府的規矩,即便是府裡辦喜事,下人們也不能放縱飲酒,只是依例領賞,每人可以喝一小杯酒,以示對主人的慶祝。可是今天早上,大家就看見林夫人已經顯露出了力不從心的樣子,於是大家知道,當家夫人,有很多事情都顧不上了。所以,很多下人、尤其是一些平日裡就愛喝酒賭錢的小廝,知道今天晚上無人管束,於是放開了吃肉喝酒講葷笑話,尤其是二少爺林世偉和新姨娘韓夢嬌的葷笑話。
一箇中年僕人直接提着一個酒罈子,滿嘴的酒氣全都噴到了東昇臉上:“東昇老弟,聽說新姨娘長得細皮嫩肉,一掐就能出水兒,是不是呀”
另一個又瘦又小的小廝也笑着摟住東昇的肩膀:“是啊東昇大哥,二少爺怎樣脫掉新姨娘的衣服的快給我們講講”
東昇一把甩開他那雙箍在自己肩膀上胳膊,接過那一大杯酒,笑罵道:“你們這是要作死啊,二少爺的人,你們也敢議論,當心二少爺知道了割掉你們的舌頭”
又瘦又小的小廝不以爲然地說:“哪兒有這麼玄乎二少爺要被禁足一年呢,所以老爺夫人才給她納了一房小妾,就是怕二少爺太寂寞了受不了。”
“哈哈哈哈”已經有了朦朧醉意的小廝們又一次爆發出了暢快的笑聲。
東昇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抹了抹嘴,沒好氣地說:“你們這些人,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沒錯兒,二少爺是被禁足了,可是,你們等着瞧吧,肯定不到一年,他就不用呆在靜思樓了。”
“真的假的”中年僕人努力瞪大了醉意朦朧的眼睛,“可是這次聽說二少爺都想殺了老爺呢,把老爺氣壞了。老爺說了,如果二少爺不能痛改前非,那就再接着禁足一年。”
“是啊是啊。”另一個五大三粗的僕人也接口道,“二少爺這次犯了大錯,老爺一定饒不了他。我說東昇啊,不如趕緊離開二少爺,跟着大少爺吧,如今大少爺一個人就管着兩家作坊和店鋪,而且三少爺年紀還小,陳姨娘也不懂做生意,依我看哪,以後慶盛昌就都是大少爺的了。”
東昇喝了另一個人遞過來的一大杯酒,又從桌上的碟子裡用手撈起一塊醬鴨子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嚼着,這才說:“你們啊,真是笨死了,連老爺的心思都看不出來啊”
衆人暫時收斂了醉意,眼中都放射出八卦的光芒:“老爺啥心思”
東昇不緊不慢地又喝了一口酒,撿了一雙乾淨筷子,夾了一筷子涼拌耳絲,心滿意足地嚼了一會兒之後,又說:“老爺心思麼”擡起眼來,看了看眼巴巴盯着自己的衆人,“是你們可以猜到的嗎不跳字。
“你這小子”中年僕人氣得罵道,“就知道你鬼心眼子多,不和我們說實話。”
東昇放下筷子,正色道:“不是我不和你們說實話,而是主子們的事情,咱們做下人的還是少議論的好。”
“得了吧你”又瘦又小的小廝輕輕拍了他的背一下,“把自己說的好像多正經似的。哎,說真格兒的,以前就聽說,韓家三小姐和高素月一樣,都是寧州城裡有名的大美人兒啊,你肯定見過,究竟有多美啊”一面說着,一面幾乎要流下口水。
東昇罵道:“你瞧你這副沒出息的樣兒,就知道女人。告訴你吧,那韓家三小姐”
此時,幾乎所有小廝的注意力都在東昇的那張嘴上,都巴望着,能聽到一些刺激而香豔的細節描述,誰也沒有發現,一個小廝悄悄打開門走了出去。
喝得醉醺醺的東昇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扶着牆,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隨即,坐在路邊花壇的一塊大石頭上喘着粗氣。
黑暗中,同海果斷地揮了一下手,立刻,五六個身強力壯的小廝無聲地圍了上去,轉瞬間就將還在醉夢中的東昇捆成了一個大糉子,並迅速塞進事先準備好的麻袋,扛走了。
而花壇中,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一如既往的安靜。
林世傑坐在一把椅子上,示意小廝們將東昇從麻袋裡面取出來。
東昇早就嚇得醉意全無,現在又看見了林世傑和同海等人,更加驚慌,但是因爲嘴被破布堵着,沒辦法說話,所以只能拼命扭動着身體,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並且用一種充滿了威脅意味的目光瞪着林世傑。
林世傑笑道:“看這模樣,應該是酒醒了,那麼我爲你特意準備的醒酒湯,就用不上了。”又吩咐同海,“將他嘴裡的布拿掉。”
同海剛剛一扯掉那塊破布,東昇就喘着粗氣大聲威脅道:“你們敢對我下手若是給二少爺知道,你們一個也跑不了”
同海上去踢了他一腳:“你就別白費心思了,你家二少爺這輩子也別想知道你爲什麼會突然不見了老實告訴大少爺,二少爺究竟對大房做過什麼有沒有對大少奶奶做過些什麼”
東昇正要破口大罵因爲看大少爺這架勢,肯定是決心撕破臉了,於是打算不顧一切地拼個你死我活,至少,也要保住自己這條命卻看見旁邊一個小廝從熊熊燃燒着的炭盆裡,用火鉗子夾了一塊通紅的炭出來,小心翼翼拿到自己的面前,晃了幾下。
東昇本能地往後一縮身子,眼裡露出幾分懼意:“你想幹什麼”
林世傑說:“這一盆上好的無煙炭,是本少爺特意爲你準備的。你還是乖乖對我說實話的好,否則,我讓這盆裡的炭全都招呼到你的身上。”
“你敢”東昇的聲音明顯在發抖,“而且我家二少爺從來沒有對你們做過什麼,更沒有對大少奶奶做過什麼”
林世傑微微一笑:“那麼金福是怎麼死的金玲瓏是怎麼有了身孕的老店的那些黃花梨木是怎麼被燒焦的大少奶奶,又是怎麼中毒的”
東昇眼裡的恐懼愈來愈濃,衣衫全都被冷汗溼透了:“我不知道”仍舊強辯着。
林世傑倒也不囉嗦,只是使了個眼色給那個用火鉗子夾着炭的小廝。小廝點點頭,將那塊火炭直往東昇的脖子裡塞。
“啊”意料中的一聲慘叫。緊接着,一陣皮肉焦糊的散了開來。
東昇痛得直跳,可是因爲被捆着,剛一跳起來,就摔倒在了地上。他惡狠狠地瞪着林世傑:“你竟然敢這樣對我。小心二少爺讓你不得好死”
“你先別管我,還是先考慮一下你自己吧。”林世傑悠閒地站起來,揹着手走了幾步,“而且,你也不用故意叫得這樣大聲,這周圍荒涼的很呢,沒有人會聽見有人在這裡受了酷刑。”
東昇大概是被“酷刑”兩個字提醒了,大叫道:“你這是私設刑堂懂不懂啊官府會追究的”
“你和你主子逼死了我店裡的金福,官府都沒追究,我在這荒郊野外審問自己家裡的一個小廝,又會有誰知道呢”林世傑氣定神閒,“當初你們是怎樣逼死金福擄走玲瓏的又是怎樣將玲瓏折磨得幾乎要活不下去的現在,該是你們一筆一筆償還的時候了。不過,我也知道,你也是聽了主子的吩咐,不得不替他做事。所以呢,我也不爲難你,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一定會饒你一條性命。”
“哼”東昇冷笑道,“你也想學二少爺,只可惜呀,你學不來的。既然我都已經被你們綁在這裡,那就沒有打算要活着回去。等到套出了我的話,你不是一樣也會殺人滅口”
林世傑搖搖頭:“你可真是固執。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那麼我就成全你。同海,給他找根繩子栓在房樑上,我要讓他自己感受一遍,金福是怎麼絕望而死的”。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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