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洛林……”眼看凱林·希爾搶得了先機,卻停了下來,他沒有攻擊,金髮下的眸子金黃跟碧藍不斷轉換,“莫若洛林……”
那雙精緻的眼睛,猶如寶石般深藍的眸子,像是處於夢魘之中,脣齒間,間斷的喊着:“莫若洛林……”
四個字像是魔鬼的呢喃,克洛維亞緩緩收回了羽翼,他慎重的打量着對面的少年,心中蠢蠢欲動,卻沒有出手。
攥成拳頭的手掌被他收了回來,面前這幕多少有些詭異,但是,克洛維亞看的出來,這少年的身體裡似乎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一個更加滄桑,也更加厲害的靈魂,他絕對不是對手,而眼下似乎他們起了爭執,說不定自己出手可以趁機除掉這兩個傢伙,但是考慮到強者的靈魂可以在一定的時間內不破不滅,甚至可以復生在其他人的身體裡,他終是按下了蠢蠢欲動的心跳,靜靜的等待着最後的結果。
如果是凱林·希爾勝利了,那麼他殺掉他簡直輕而易舉,老者的靈魂也沒辦法從佔據着主要思想的死人體內復活,但是……如果他這一出手,干擾了凱林·希爾,那老者有機會長期霸佔身體當然不會放棄……
“莫若洛林……”克洛維亞自言自語的重複了一遍凱林·希爾口中不斷蹦出的名字,他的眉頭由疑惑突兀的轉爲了震驚……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耀目的聖光照射在了克洛維亞那身精緻的鎧甲上,潔白的兩隻羽翼帶着血肉模糊的骨骼從他後背上緩慢的掙脫了下來……
滴答……
滴答……
鮮紅的血液墜地,在聖光的照射之下,那殷紅奪目的血跡化作了耀目的金黃。
克洛維亞的面上充滿着難以想象的痛苦之色,他的臂膀僵硬着,根本無法形容後背上的痛楚。
“莫若洛林……還活着……”克洛維亞單膝跪在地上,虛弱的朝飛翔盤旋在半空的羽翼呢喃的說了一句,黃色的血液止不住的流淌着,他那雙薄薄的脣瓣,因爲失血而變得蒼白而泛着青灰色。
克洛維亞艱難的擡頭瞥了一眼還在爭奪身體使用權的少年,他踉蹌着半扶着地面爬到了城牆上,清脆的口哨聲從他口中發了出來,一匹墨色的身影利劍一般穿梭在叢林之間,片刻便已停駐在城牆之外,那戰馬並非克洛維亞先前所騎,甚至在它身上沒有盔甲防護甚至也沒有馬鞍。
墨色的馬頭焦急的望着城牆上受傷的主人,厚實的蹄子不斷刨着沾滿油脂跟鮮血的地面。
“赤,你這次可一定要接住我啊。不然我這條命可能真的就沒了……”克洛維亞半趴在城磚上朝下面的馬匹虛弱的笑着,他艱難的跨過城牆,縱身一跳,飛揚着鮮血的軀體穩穩地落到了地面的馬匹之上。
“噗嗤……”
落下的衝力令克洛維亞背後的傷口又綻開了一份,喉頭滿滿的
腥甜流淌,他艱難的伸出沾染着些許血跡的手心,溫柔的拍了拍赤的鬃毛,“赤……我們……我們走……”
如同來時的迅速,那道墨色的身影託着背上受了重傷的克洛維亞,嘶吼一聲,轉眼消失在了叢林之中,赤紅色的馬尾盪漾在月色之下……
在克洛維亞離開後,左手抱着右臂的身影一步步從虛空中走了出來,剛一出來,就是猛的跪倒在地。
鮮紅的血液幾乎將他一身的白色衣袍渲染成了耀目的赤紅,雖然剛剛他躲的還算及時,在克洛維亞攻擊過來前,利用了殘影擺脫一劫難,但是奈何克洛維亞的攻擊過於迅速,他雖然躲過了心臟的要害處,但是那道攻擊依舊近了他的身子,他的右臂幾乎被斬斷,僅剩下一層肉皮包裹着即將段落的手臂,連同他的腹部也受了不小的創傷。
“碰!”
搖晃了幾下後,他臉色蒼白的跪倒在地,殷紅的血跡從他膝蓋上流淌在了地面。
“凱林……”戈爾薩·茨威格艱難的擡頭看着瞳孔顏色不斷轉換的凱林·希爾,“醒醒……”
“戈爾薩……”藍色的眸子在瞥到渾身佈滿血跡的戈爾薩·茨威格時,呆滯了一下,他瞬間撲了過去,關切的看着他那駭人的傷口:“戈爾薩,你怎麼樣,我現在就去把我娘接過來,他對治療我的傷勢再在行不過,我想……我想再重的傷勢,她也一定可以讓你復原的……”
“凱林,你聽我說……”戈爾薩·茨威格的聲音無比的虛弱,他用沾滿鮮血的手掌放在了凱林的肩膀上,左手離開後,戈爾薩·茨威格那條猙獰的傷口浮現在了凱林希爾面前,那露着森森白骨的手臂沒有令凱林感覺到噁心,他心底浮現的是一種窒息般的難過,那種窒息上次出現的時候,是拜因爲了救他隻身闖入敵人已經佈置好的陷阱裡。
他恨自己的無能,如今弗雷特已經死了,他連報仇的幾乎都沒有,潛意識的,只能相信着自己的父親還好好的存活在這個世上。
“戈爾薩……老白乾,你是不是兄弟?”凱林·希爾泛紅着眼睛,他想替戈爾薩包裹住手臂跟腹部的傷口,但那泊泊流淌的鮮血令他陷入無法言明的恐慌,他根本無從下手,只是慌亂的安撫着戈爾薩·茨威格,不想從他嘴裡聽到關於遺囑之類的話語,所以他一遍遍的打斷他。
“凱林……我已經……”
“你……你怎麼會有事呢?你難道不記得我每次挑戰你都被你教訓的有多悽慘啊?你……你不是親眼看見前一天被擡着回去的我,第二天又生龍活虎的站在了你面前嗎?是我娘熬得湯藥,真的很有效……”凱林·希爾的嗓子變得有些沙啞,藍色的眸子充滿着紅腫跟憂傷。
“滴答……”
溫熱的**落在了戈爾薩冰涼的指尖上,他修長卻蒼白的手指動了動,似乎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你哭了……”
那聲音帶着幾分茫然跟不解。
“你是我兄弟,我……我纔沒哭,你又不是要死了,我幹嘛跟你哭喪?真是晦氣!!”凱林·希爾用力的抹了把眼睛,不讓溫熱的**再度滾落,“沙默爾!!!哪個還活着的,給老子起來!!!給老子起來!!!”眼底的淚珠不聽話的滾落,哪怕他揚起面頰,那漸漸轉冷的淚珠依舊墜落而下,“我想去……但是我又怕回來後,你已經……”
內心的悲涼無處言明,早在之前娘就跟他說過,之前用來熬製的珍奇藥材已經用盡了,剩下的這些方子少了那味藥材,除了可以治療普通的皮外傷跟輕微的傷筋動骨之外,要命的傷勢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凱林,我們……是敵人呀……”戈爾薩·茨威格露出一抹蒼白的笑意,他吃力的伸手爲凱林·希爾拭去了眼角滾落的淚珠,吃力的扯了扯蒼白的脣角:“再說了,你現在應該做的可不是爲我沒出息的哭泣啊,你應該抓緊時間把我的人頭砍下來,呵呵……噗嗤!!!咳咳!!我想……呼呼……我的這個凱撒最大的敵人的將領,應該……應該可以換不少的賞錢吧?雖然我知道你要錢沒什麼用處,但是總比浪費了好啊……”
“我真的……真的已經不像再失去了……哪怕我們是敵人,你也好好活着,我們不死不休不是也挺好嗎?!”咆怒的悲愴帶着顫音,凱林·希爾禿廢的跪倒在地,“是我的錯……每次我都那麼沒用,我已經在努力成長,成長到可以保護自己在乎的人……可是爲什麼……”
“凱林,我死不了的……頂多武功盡廢,鬥氣全無,變成一個廢人,”戈爾薩·茨威格喘息着,聲音帶着一抹蒼涼:“可我不能那麼做……”
他緩緩拉開自己脖頸上的衣襟,那枚紅色的印記在鮮血的渲染之下更是奪目,“看到了嗎?這是廢物的印記……我從小被拋棄,我已經不想要……再回到那樣的生活去了……哪怕是拼一拼,我也要試試,自己能不能活下來……”
一聽到還有救,凱林·希爾瞬間紅了眼睛,“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的活着啊!死了什麼都做不了了……”
“你不明白的……”
“我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從小就被剝奪了姓氏,可我不是依舊活着嗎?我不是越來越強大了嗎?”凱林·希爾抹了把眼睛,沙啞的看着戈爾薩·茨威格:“到底該怎麼做才能保命?!!”
“不就沒有武功跟斗氣了嗎?老子養你啊,吃不起山珍海味老子還可以親自給你下廚啊!你倒是給我說啊!!!”凱林本想搖着戈爾薩的肩膀詢問他,但是目光觸及他那猙獰的傷口後,緊握的拳頭,沒有用任何魔法護體,徑直狠狠的砸在了地面上,肉眼可見的傷口綻裂開來,鮮紅的血跡一路彙集,跟戈爾薩腳下早已冷卻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