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迥本着氣死他爹不償命的念頭,含笑,溫和,“父皇,可不是兒臣非要進你那密室裡看的,兒臣實在是怕您以後走錯了仙路。”
賢昌帝腳下一歪,差點跌倒。
還好謝氏不記寵妃的本份,一邊掩眼角抽泣,一邊過來扶住了他。
倒是這寵妃性格之中到底有點兒缺陷,謝氏只顧着哭去了,沒有再添油加醋說些什麼。
永陽則是連帶着臉加上眼底都青白了,升起了股無望之感,她忽然間理角她妹妹爲何對李迥這般的着迷了。
這是一個她們姐妹倆根本就弄不懂的男人。
明明他已然轉世,沒有她們姐妹倆的經歷積累,可無論在哪一世,他都能壓得了她們一頭。
縱使她有這麼高的智慧,也不是他的對手。
他不受誘惑,性格堅定,認定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底,達到目地。
而他認定了要保護的人,卻也一定會保護到底!
她忽然間有些羨慕起秦芷兒來,憑什麼,她便得了他的保護。
他不象他的父皇,那麼容易受誘惑,從不被她們牽着鼻子走,他只找出根源,然後直接斬斷!
這種風格,也只有九王能辦得出來,就象他在大殿之上拿鞭子抽人,說抽就抽那樣,肆無忌憚,無所畏懼。
一個連鬼神都能放在嘴巴里隨便調侃的人,他還會怕什麼?
永陽真的怕了起來了,不成,不能讓她計劃的一切,就這般被揭穿了。
她眼底閃過絲冷意,幸好她生活了那麼多世了,狡兔三窟這個道理還是懂的。
就算這太虛幻境的秘密被揭開了,那又能怎麼樣?
她垂了頭,任由兩名宮婢押進了內殿。
既是揭開了皇帝內殿有密室之事,他就不藏着掖着了,揮手摒退了殿內宮婢內侍,又叫人把大殿的的門與窗子全都關了起來,拉了帷幕簾子。
這才走到了書桌邊,在書桌子底下摸了摸,內殿之內半邊牆向後退了去,露出一個極大的門來。
皇帝首先走了進去,進去之後,還向賢德太后小心提議,“母后,小心些,裡邊窄。”
賢德太后扯着嘴角道:“碰不了你什麼東西,且放心。”
李迥跟着湊趣兒,“父皇,咱們幾個進去,不會把您的成仙之路擋着的。”
他這意思很明白,他們擋不着,那巫蠱娃娃總能擋得着。
李迥看來恨極了這拿皇帝求仙做的局了。
皇帝無可奈何。
對他這個兒子,他總是無可奈何的。
謝氏剛想說話,秦芷兒忙拉了拉謝氏的衣角,眼巴着眼道:“娘,您幫我瞧瞧,我這簪子是不是歪了?”
謝氏吸引了注意力,道:“還真是歪了。”
說着,用手扶了扶秦芷兒的簪子。
秦芷兒鬆了一口氣,謝氏對他們兄妹倆倒保持了本心,只要他們兄妹在她身邊打岔,她自是不會說出什麼,做出什麼來,可如果他們不在她身邊呢?
秦芷兒看着謝氏水波盈然的眼波,頭都大了。
說是密室,卻也極大,裡邊一個玉製的臺子,放了棕墊,顯見着是皇帝平日裡在裡邊打坐用的。
整座密室空蕩蕩的,只在四個角落放置了四外黑色的盒子。
皇帝不耐煩地道:“九王,你說朕這裡放置有巫蠱邪術的東西,你且看看,哪兒有?”
永陽被兩名宮婢扭着,只微微冷笑。
而秦芷兒,看着那四個角落裡放置的東西,卻如遭劇震,這明明就是投影儀,不,卻比投影儀高檔一些,是立體的投影儀,這種產品,她僅在科博會上看見過,將這機器打開,便能在空中投影出一幅幅立體的圖畫來,使人如身臨其境,比如說放一場電影,就如自己也在電影當中一樣。
這東西連前世之時,都還未能普及得開,這皇帝是從哪裡得來的?
秦芷兒的臉微微有些曲扭。
她忽想起了前世的一遍醫學報導,說心理學已經達到了能治療人的精神分裂症的程度了,只要通過特定的圖片與聲光刺激,再加上技藝熟練的心理醫生的催眠,就能治療嚴重的精神疾病,去除病人的幻覺。
她並不懂醫術,看到那篇報導,也只是偶然的機會。
如果是反過來呢?
把正常人加入了不應當有的記憶?
秦芷兒悚然一驚,這所謂的太虛幻境,莫非就是一個心理治療室?
有人用這東西牢牢控制住了皇帝某些方面的思想,利用他想成仙的念頭,爲之所用?
而謝氏,則也是一樣的,這樣的方法給她添加了不應當有的記憶?
如此一來,還得這個始作俑者來破解了這個局才行。
在那遍報導裡,催眠師可通過特定的聲音和音樂來使病人平靜,反過來,是不是也一樣?
要想讓謝氏清醒,是不是也需要特定的音樂?
永陽則是滿臉冤屈的樣子,道:“父皇的密室,我可從來沒有來過,哪能找得到地方進來?”
皇帝緊緊地盯着李迥。
李迥也不多言,把那手鐲子拿了出來,在永陽面前晃了兩晃,道:“永陽,你一定能幫本王找出來的,不是麼?”
早拿這鐲子威脅她老實不就成了,說這麼多話,弄這麼多理由……秦芷兒斜着眼望李迥,他不是在逗着自己玩兒吧?
永陽象泄氣的皮球一樣,惡狠狠地看着那鐲子,恨不得把那鐲子搶了來。
皇帝便奇道:“九王,你拿這麼個鐲子幹什麼?”
李迥豪不客氣,道:“父皇,兒臣拿來玩玩,不成麼?”
也只有他能對他老子說話一點兒也不客氣。
皇帝臉色變了又變,又知道自己若想成仙,還得求着這個兒子替他護着大韓。
他可是最矛盾的皇帝了,想昏庸也昏庸不下去,說他英明也不是那麼英明!
賢德太后看了李迥一眼。
李迥走近了皇帝,並指一點,也不知點了他哪裡穴道,他便慢慢兒地軟倒,李迥扶着他靠牆放着。
謝氏一聲驚呼,“你幹什麼?”
秦芷兒一把拉住了她,秦子欽剛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去。
賢德太后便道:“永陽,該怎麼做,你可省得?”
這是在告訴她,馬上把謝氏與皇帝的病給治好,別讓他們相互認錯人了,如若不然,這鐲子便沒有了。
永陽低聲道:“是,太后娘娘。”
李迥一揮手,讓那兩名宮婢鬆了永陽。
永陽先拿哀求的目光看了李迥一眼,再慢騰騰地往四個角落而去,也不知按了一個什麼開關,那四個黑色匣子便忽地迸出萬千光芒來。